“我這姻緣殿中有邪魅?惹得你一臉避之不及的惶恐?!泵啡緩囊鼍壍畛鰜恚瑹o與倫比的容顏讓周圍的花草自慚形穢,悄悄藏起了傲慢的顏色?!斑€是說,我得罪了你而不自知?”
“梅先生言重了!”莫待抱拳行禮,言辭極為鄭重?!笆窃谙虏桓疫稊_您清修?!?p> “你說話倒不像給人的感覺那樣冷淡?!泵啡旧斐鍪郑垐F立馬跳進他的掌心,還頗為乖巧地蹭了蹭他的大拇指?!斑@小靈獸是你的?”
“不是,我只是比較喜歡它。閑來無事,就過來看看?!?p> “別人都忙著在青英會大展拳腳,你怎么還閑來無事?”
“我只想置身于熱鬧外,不想成為熱鬧的一部分或者本身?!蹦戳丝达垐F,期期艾艾地道,“先生……先生能不能把飯團借我玩一會?”
“玩?”梅染嘴角微動,目光有一瞬的閃爍,“它不是我的,何來借一說?何況,它跟你更熟些。”
顯然,飯團不喜歡被人玩。它想跑又不敢違逆梅染,只得不情不愿地蹲在莫待掌中,一雙眼睛睜得溜溜圓,胡子也翹得老高。
“那我就不打擾先生清修了?!蹦镒⌒?,謝過梅染就走。剛出姻緣殿,他便對著飯團吹了口氣,得意地道:“你不是很拽么?現(xiàn)在不一樣在我手心?你呢,乖乖陪我玩,我給你小魚干吃。如若不然,嘿嘿嘿,我可是超級心狠手辣的?!?p> 飯團氣鼓鼓地瞪著他,委屈地直眨巴眼。
莫待又嬉皮笑臉地道:“強人所難的事,本公子一向不屑做。只是這瑯寰山實在太無趣了,待得我都快長毛了。我就想找點樂子,讓日子不那么枯燥,不行么?”他揪了兩根毛茸茸的草來回掃飯團的鼻子,癢得它直打噴嚏?!鞍」?,貓打噴嚏好有意思!”
飯團無奈了,用鄙夷傲氣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在說:人類真是無知!
莫待與它對視片刻,突然湊過去親了它的臉:“我喜歡你。跟我玩唄!”
飯團顯然被嚇到了,直勾勾地盯著莫待真切誠懇的臉,好半天才動了動眼珠,算是回過神來。它輕輕叫喚了一聲,用尾巴掃了掃莫待的手。
莫待喜道:“原來你喜歡別人求你?你早說嘛!”
飯團嘆了口氣,嘆自己上當受騙,竟然上了賊船。
一人一貓還沒開始玩,憶安匆匆趕來:“莫公子,請速到永安殿,青英會要開始了。”
莫待將飯團放到地上,又放了小魚干在它面前:“吃完去找梅先生,別亂跑……”還沒交代完,憶安已揮手將他帶離姻緣殿。
永安殿前,賓主各站一邊,正在聽方清歌字正腔圓地講話。憶安直接將莫待放到碧霄宮門人的那一列,自己則站回星辰殿的隊列。
方清歌沒有因為莫待的出現(xiàn)中斷發(fā)言,依舊滔滔不絕:“本宮知道你們時刻關注著人間的動向,因為你們的根在那里。介于此,本宮與各掌門商議后決定:青英會落幕后許你們原地解散,自行前往鳳梧城,觀看九月初九舉行的武林盟主爭霸賽。若誰有心參與比試,可以一試身手。成敗無關緊要,就當是積累經(jīng)驗了。大會結束后,你們盡快返回瑯寰山,準備符咒術的學習。之后,凌寒上仙將帶領你們云游天下,正式開啟除魔衛(wèi)道的修煉。為確保每個人都是最佳狀態(tài),醫(yī)仙將為你們檢查身體并根據(jù)情況用藥。這一點是本宮臨時決定的,不知諸位對此可有疑議?”
眾弟子頓時歡呼雀躍。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誰不愛熱鬧?誰不想一睹天下豪杰爭霸的場面?誰又不想趁此機會陪伴久不見面的親人和朋友?更何況還有雪重樓把脈問診,這是多大的榮寵,哪里會有疑議?
“但憑仙后安排?!毖┲貥堑溃斑@些孩子是仙界的未來,為他們診療是我分內之事。”
幾個掌門對此也非常滿意,只有妧羲與季曉棠心存疑慮。他二人嘴上表示著感謝,內心已盤算開了。往次的青英會可不見瑯寰山這樣大方,今年是怎么了?有果必有因。那這個因是什么?又將導致怎樣的果?兩人沒想出原因,只得小心防備。
雪重樓撒出兩把細如蠶絲的粉色絲線,一根線系一個人的手腕。他握著絲線的另一端,雙目微合,寧心靜氣,專心號脈。永安殿前鴉雀無聲。
一股似有似無的薔薇香飄散開,眾人陶醉在那香氣里,心曠神怡。
從聽到方清歌說要為眾人檢查身體開始,莫待就已明白她是想找出夜闖七星湖的人。好在那薔薇是殘次品,不能造成永久性傷害,不怕把脈驗傷。只是沒想到雪重樓將薔薇涂在絲線上,萬一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異樣就不妙了。他正想應對之策,飯團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抱著他的腿噌噌兩下爬上他的肩膀,雙腿一并坐了下來,毛茸茸的尾巴安靜地垂著,剛好遮住他左肩的傷。
見沒人注意他倆,莫待知道飯團用了隱身法術,只有他才看得見,很是意外。又見絲線無異動,雪重樓也不曾留意自己,更是欣喜不已:難道說我撿到寶了?這靈獸之王還真不是吹的,有兩把刷子。回頭得好好討好才是。
大概飯團聽見了他的心語,用爪子拍他的臉,叫他別胡思亂想。
雪重樓收了線,將檢查到的病癥一一說了:“這些孩子青春正盛,狀態(tài)都非常好。只個別有些小問題,多半也都是練功留下的傷,吃兩劑藥就沒事了。各位仙家不必掛心?!?p> 季曉棠笑問:“雪老兒,我那小徒兒是個嗜酒如命的人,也沒事么?”
雪重樓笑答:“謝三公子愛酒,卻不醉酒。且他調理有方,無大礙?!?p> 雪凌玥和謝輕云幾乎同時問道:“莫公子的身體可有異樣?”
雪千色的目光輕飄飄地飄過謝輕云,飄過莫待,最后停留在天邊一朵變幻莫測的云彩上。
雪重樓笑道:“兩位莫急。莫公子看似文弱,身體倒比謝三公子還健康。”
雪凌寒吁了口氣,終于放下心來。他見莫待正朝這邊看來,情不自禁地笑了。莫待忙移開目光,看歇在樹梢的鳥兒相互梳理羽毛。
謝輕云連連道謝:“健康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他不理夜月燦和師兄們的調侃,笑得白牙畢現(xiàn),“你們愛怎么說就怎么說,愛怎么笑就怎么笑。我就是緊張他,不行么?”
夜月燦抱著雙臂,打了個寒顫:“太受不了你了!就不怕他煩你么?”
季曉棠的弟子多是性格豪爽,不拘小節(jié)的人。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女弟子也是一個比一個有男兒氣概,唯有林雨曦性情細膩,柔中帶剛。聽夜月燦打趣小師弟,都湊過來看熱鬧。謝輕云緊張了,他不怕別人嗆自己,只怕玩笑過頭了惹莫待不高興。
“某人剛才還大言不慚地說不在乎我們如何笑話,怎么轉眼就蔫了?容我來……”夜月燦本欲繼續(xù)玩笑,突然感到有什么東西直刺后背。他倏地回過頭,果然看見一雙冷冰冰隱含殺氣的眼——莫待的眼。那雙眼飽含顯而易見的警告,好像在說:既然他都蔫了,為何不見好就收?欺負他之前,經(jīng)過我同意了么?
夜月燦不敢說話,用表情反抗:想干嘛?君子動口不動手!
莫待的眼神更冷了:我?guī)讜r說過自己是君子了?要試試么?
夜月燦咽了口口水,訕訕地道:“別聊了,準備上場了?!?p> 眾人看兩人用目光交戰(zhàn),又見神氣活現(xiàn)的夜月燦灰溜溜地敗下陣來,都樂不可支。
季懷安是季曉棠的大弟子,出身名門望族,已是上神之尊,為人謙遜溫厚又不失豪邁直爽。他與謝輕云不過才做了一年多的師兄弟,感情卻好得像從出生時就是知己。兄弟喜歡的人他自然是看重的。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謝輕云,低聲道:“你眼光好,莫公子真不錯!”
謝輕云抿嘴笑了:“多謝大師兄!等有機會了,我介紹你們認識。你會喜歡他的?!?p> “我現(xiàn)在就很喜歡?!奔緫寻残Φ?,“除了你,這屆的男弟子就數(shù)他看著最順眼?!?p> 沒找出夜襲之人,雪重樓很是惱怒。他按捺下失望與焦心,暗中觀察各掌門的反應。如果不是后生晚輩作祟,那就只能是在座這些談笑風生的掌門之一。上神都善化他人之相,故而不能依據(jù)身形和性別來下結論。根據(jù)當時那人脫身的速度看,他的輕功應當非常厲害。偏偏這一點還不能成為獨一無二的證據(jù),因為三界中輕功超群的人實在太多了。拋開這一點不談,目前這里沒有符合條件的人。難道,他連夜逃出了瑯寰山?絕不可能!我的靈力里混有劇毒,沒人能熬過一盞茶的時間。除非,他本身就不怕毒,或者他擅長解毒。不怕毒,擅長解毒……是莫待?不對。那人比莫待高好大一截,也比他壯實。他越想越?jīng)]頭緒,心中越發(fā)焦躁了。
莫待肩上一輕,飯團沒了蹤影。他隨便找個地方站了,靜候比賽開始。
根據(jù)在煙火秀上所得,穆婉秋拔得頭籌。林谷隱樂不可支,但凡有人搭腔他必定要夸他這個徒兒有多刻苦上進。用季曉棠的話說,他就跟吃了蜂蜜屎一樣,樂呵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直到南雅說,爹爹,您這樣夸小師妹就不怕我吃醋?他這才收斂了些。好在眾人知道他并非炫耀自己的徒弟有多了不起,只是夸贊勤奮努力的這種品格,也不拈酸嫉妒,倒越發(fā)對穆婉秋另眼相看。
第一場比試聚靈。這是修煉仙法的根基,也是基礎中的基礎,仙門弟子自然是人人精通。只不過,靈力的高低與內力的深淺休戚相關,內力越深厚聚靈的能力也就越強。在入仙門前,謝輕云的內力就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現(xiàn)在也依然是,穩(wěn)穩(wěn)地坐上了靈力第一的位置。
第二場比試御劍。這也是比較基礎的技能,考驗的是對靈力的運用及技巧的掌握,靈力拼不過靠技巧彌補,技巧不夠完美亦可通過靈力來平衡。原本大家不相上下,只是有人上場就心慌膽怯影響了發(fā)揮。那些靈力強大,技巧精熟,心理素質過硬的,必然脫穎而出。謝輕云與穆婉秋實力相當,一個靈力強大,一個技巧滿分,兩人加賽一場才分出勝負,謝輕云第一,穆婉秋第二。
在開始第三場比試前,有一刻鐘的休息時間,眾人借此機會相互討教。謝輕云顛顛地跑到莫待面前,帶著一臉求表揚求夸獎的笑。
莫待雙臂交叉放于胸前,笑著調侃:“瞧瞧咱們的謝三公子,尾巴都快把天捅破了。這才剛開始呢就得意成這樣?等你得了青英會的彩頭再來跟我顯擺也不遲。到時候,你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喝酒聽曲逛花樓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