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宴諸人聽木蘭說起英山肥遺之鳥,心中不禁均大感好奇,暗道:“神農(nóng)弟子果然不凡,識見竟如此廣博?!眳倾懜琴澋溃骸八举e不單對天下萬物藥理了然于胸,難得于相生相克之道亦如此熟稔,當(dāng)真令在下佩服之至?。 ?p> 木蘭聽心上人如此夸獎,心中喜悅不勝,忙嬌羞謝道:“承蒙銘,呃,少俠稱贊,木蘭可不敢當(dāng)?!贝笙仓?,木蘭“銘哥哥”三字險些脫口而出,凝了凝神后,才又?jǐn)咳堇m(xù)道:“不過那渭水之南,遠(yuǎn)在千里之外,現(xiàn)下仍為岱萊所據(jù)。我等若想前去捕鳥,怕是極為兇險!”
“不知司賓所言祛毒之方,須取肥遺性命么?”吳銘于席間察覺木蘭神色有異,不禁略覺尷尬,便忙又追問了一句。
木蘭見詢,側(cè)頭思索片刻,答道:“既欲保帝畿將士性命,不免要?dú)儆嘀环蔬z益鳥,以其血肉熬煉成丹供我軍服用。少俠覺得此法有何不妥么?”
“呵呵,在下并無疑議,只是想若所需過多的話,未免如焚林而獵一般,有傷帝畿仁心了。不過依司賓所言,只獵取百只而已,卻定當(dāng)無礙。在下一人御雙雙前去,幾日內(nèi)便可滿載而歸!”吳銘心覺木蘭所言有理,必定將士性命要緊,只須按需而獵,區(qū)區(qū)數(shù)只益鳥又算得什么。
“少俠宅心仁厚,所言極是,也不須怕我等誤會。不過你又不識得此鳥,卻欲孤身前往,如遇不測,不單無人救應(yīng),只恐更難有所獲。還是待這兩日木蘭康復(fù)如初后,你我同去可好?”說來道去,木蘭仍是想尋機(jī)再伴吳銘左右。
尉遲賁在旁聽了木蘭之議,不禁眉頭微皺,暗道:“即便回歸帝畿,司賓仍是與賢弟糾纏不休。此事若是令師妹得知,只怕又要攪鬧一番了。”念及楚楚,尉遲賁便當(dāng)即向木蘭勸說道:“此去路途遙遙,司賓又重傷初愈,怎能于此時出征?還是命小將陪了吳少俠同往吧!”
不料木蘭聽罷,微微一笑,輕聲回道:“尉遲將軍亦不識得此鳥,卻如何相助少俠獵捕?”此言一出,尉遲賁立時被問的啞口無言,只得暗嘆一聲,不再言語了。
眾人見雙方所言均是不無道理,一時間不知如何相勸才是。寂然片刻后,忽聞燕離插話道:“嘿嘿!不如我陪姐姐,隨吳少俠走上一回如何?”
一聞此言,席上諸人不禁都是一驚,吳銘急忙勸道:“殿下萬萬不可再以身犯險!此間防御奇肱之事未了,你怎可脫身潛出帝畿?。≡僬f我等身兼守護(hù)之責(zé),亦不能偷帶殿下飛離禁城?!?p> “哼!本公主已兩番出城殺敵了,還說不能潛出!”話雖如此,燕離亦心知此次乃是前往岱萊腹地,其間兇險,與前幾日自是不可同日而語,因此絕難成行。
見燕離已不如初時堅(jiān)執(zhí),眾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氣。尉遲賁忙趁機(jī)再勸說道:“殿下之前既已出游了兩日,幸得大王不知此事。若此次再涉險遠(yuǎn)行,恐怕非一日之期便能回返,到時眾將不見殿下相召議事,諸事無主,定會泄露了行跡。還望殿下三思而行,切不可再冒然離去!”
“唉,日日悶在城中,憋也要憋死啦!真不知做這公主有何意味,還不如讓了木蘭姐姐代我而為!”燕離憶起前往陸上擾敵之時,那是何等自在,日后卻再難覓良機(jī)重游一番,當(dāng)真令人氣惱,不由得又大聲抱怨起來。
木蘭聽公主口不擇言,居然欲與自己異位而處,心下大驚,急忙攔到:“捕鳥之事徐容再議,殿下絕不可再出此言,木蘭何德何能敢與殿下并論!若讓外人得知,恐怕便會因言喪命?。 ?p> 燕離見木蘭如此驚慌,心知適才言語有些過重了,忙笑著撫慰木蘭道:“席上諸位皆為君子,姐姐不須為燕離一句玩笑之言擔(dān)驚。好啦!燕離今后絕不再如此說話了,可好?嗯,你若想與吳少俠同往英山,本公主便于此處準(zhǔn)了,如此姐姐總該歡喜些了吧?”公主雖然年幼,不過于木蘭心意卻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此刻見她為自己之言所傷,便如此安排了下去,意示安撫。
吳銘等見狀,也都向木蘭勸慰了一番,木蘭見燕離即準(zhǔn)了自己可伴吳銘同往,這才略感放心,接著舉酒相敬,謝過了眾人。
尉遲賁見二人遠(yuǎn)赴英山之事已成定局,便重又向公主提及自己亦愿請命同去之事。燕離不明就里,但見其意誠,便準(zhǔn)其所請。席間又叮囑三人定要速去速回,莫誤了帝畿軍情。三人領(lǐng)命后,吳銘見今日諸事已了,便隨意用了些酒菜,與尉遲賁相攜辭出,并騎而歸。
吳銘二人一入宅門,即見楚楚自內(nèi)迎出。楚楚一看兩人無恙而返,甚是歡喜,忙問起今日為何又如此晚歸。尉遲賁與吳銘對望一眼,念及適才公主安排,卻不知如何向楚楚說起此事。猶豫片刻后,吳銘便也不再隱瞞,將三人欲赴英山捕鳥之事告知了楚楚。
不料楚楚聽罷,并未立時動怒,只淡淡問道:“此事又是木蘭司賓向殿下提起的么?”
吳銘見她如此黯然相詢,心中憐惜,忙拉起她一雙小手,溫言道:“雖是如此,不過司賓亦是顧及帝畿將士,方勸說殿下準(zhǔn)其一同前往。你可莫要胡思亂想,再者有尉遲將軍隨行,當(dāng)不會有何差錯!”
哪料話剛出口,楚楚忽地甩開吳銘雙手,凄然大哭道:“因我只是宮中一小小侍女,便可任由你等欺凌。不單處處為公主呵斥責(zé)罰,還須為你送命!直至如今落得個無人理睬之境,即便是心中最愛之人,也將為人所奪!今日素冰侍女定要遠(yuǎn)離此地,從此再也不回帝畿半步!”楚楚說罷,纖腰一擰,冉冉飛上院墻,接著魔眼怒張,一道強(qiáng)光疾射而下,院中一侍衛(wèi)剛欲追趕,便已斃于魔眼之下。
這幾下兔起鶻落,大出吳銘二人意料之外。原本楚楚修習(xí)攝心守元功已有小成,故此吳銘方敢將今日之事告知,哪想此刻她又于心神激蕩之際,魔眼復(fù)開,離去之時,仍不忘痛下殺手。不過兩人此刻已顧不上查看那侍衛(wèi)傷勢如何,眼見楚楚躍出墻外,當(dāng)即相互招呼一聲,立時飛身而出,沿路追了下去。
哪想趕至半途,二人卻于一岔路之前失了楚楚蹤影。吳銘心念電轉(zhuǎn)之下,更不敢稍作遲疑,立時與尉遲賁分向左右疾馳而去。如此又狂奔良久,吳銘于全力行功之下,卻連楚楚半條人影亦未望見。原本以此時輕功相較,吳銘當(dāng)遠(yuǎn)高于楚楚,眼下亦應(yīng)早已將她攔下,看來必是所選路徑與其離去方向截然相反了。念及此節(jié),吳銘心中不禁更是焦急,暗道:“深夜之中,楚楚偏又神智不清。若是為歹人所乘,豈不成了自己終身之憾。嘿!楚楚如有不測,我定當(dāng)隨她同死。不過此刻卻唯有返身回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