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斗篷少女
遠(yuǎn)處人群前一個(gè)嬌小的身影被一位高貴端莊的婦人低頭囑咐了幾句,然后走了過來。
安陽轉(zhuǎn)目望去,只見少女上身穿著方領(lǐng)襖,下身是一條裙子,外面披著黑色繡花斗篷,面容秀麗,眉眼如黛,彎彎的柳眉下一雙明眸忽閃忽閃的,仿佛內(nèi)含笑意。
緊盯少女的安陽總感覺對方的眼神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讓他的臉龐有點(diǎn)滾燙,于是將目光移向了前方巍峨的城池。
同樣望向那處的呂湛,兩個(gè)眼睛擠的更小了,向那臉上笑容更盛的南羨山說道:“她會(huì)不會(huì)騎馬??!”
“下官有愧,小女從小活潑愛動(dòng),喜歡瞎折騰,所以對這男兒之事也會(huì)那么一點(diǎn)?!?p> 南羨山慌忙答道。
又向旁邊招了招手,只見幾名家仆往這邊走來,還牽了一匹馬。
“南汐拜見尊者大人!”
走到近前的女子,在旁邊男人嚴(yán)厲的眼神下,屈身施了一禮說道。
“哎~,莫客氣,走走走,我們不能耽誤太久!”
呂湛見少女過來了,與安陽翻身上馬,往前走去。
南羨山乘著少女上馬之際,又苦口婆心的交代道:
“在二位大人面前注意點(diǎn),別給我惹是生非!好好表現(xiàn)!另外大人不喜歡太張揚(yáng)!”
“爹爹知道啦,你把心放進(jìn)肚子里就是!”
少女吐了下舌頭,驅(qū)馬向前面兩人追去。
附近站著的幾位家仆,被南羨山使了個(gè)眼色,慌忙一路小跑跟上。
安陽與呂湛并駕齊驅(qū),看著前面積雪已經(jīng)融化,露出真容的城池,斑駁古老的城墻上透露出歲月的滄桑感,因?yàn)橛斜R調(diào)動(dòng),所以平時(shí)川流不息的城門下今日顯得稍稍冷清,只有幾排城衛(wèi)軍在那里站崗,他們在城主女兒的帶領(lǐng)下毫無阻礙的通過了層層關(guān)卡,進(jìn)入到了城池里面。
剛步入城池,吵鬧的人群聲就傳入耳中,舉目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熱鬧。
三人騎馬走在寬闊的青石板路上,旁邊的路人見到紛紛避讓,導(dǎo)致他們不得不下了馬,將之交給后面的城主府家仆牽著,少男少女并排而行。
“哎!失策了”呂湛尷尬的笑了笑:“本覺的會(huì)很威風(fēng)!”
“尊者大人也喜歡耍威風(fēng)嗎?”旁邊的南汐一臉好奇的問道。
“我叫呂湛,他叫洪榭,你這大人的大人的都快把我倆真喊成大人了!是不是洪榭!”胖男孩扯了個(gè)別的話題,避免尷尬。
“哪個(gè)榭呢?”
南汐將頭轉(zhuǎn)向兩人中間的安陽,一雙眼眸帶著笑意。
“亭榭的榭。”安陽被看的不好意思,眼神飄忽的說道。
“春榭籠煙暖,秋庭鎖月寒,果然名如其人,這個(gè)名字我喜歡!”南汐看安陽躲閃的眼神,眼中的笑意更盛,故意又湊近了說道。
安陽忽然感覺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很是好聞,不自覺的嗅了嗅,才反應(yīng)過來是少女身上的味道,立馬不知道手該放到哪里。
這時(shí)旁邊傳來了呂湛的聲音,讓不知所措的安陽稍稍松了口氣。
“南汐,你們這里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啊,我們總不能來一趟樂清城,你就帶我們踩踩這里的古老石頭吧!”呂湛看著路兩邊的商鋪,摸了摸嘴巴說道。
南汐收回看著安陽的目光,將兩只小手放到身前,掰著手指頭說道:“我們這里呢,有一景名為燕子湖,有一泉名為金絲泉,有一絕名為燕清釀,有一盛行之風(fēng)名為絲竹之音,另外還有燕云糕,不知二位小公子想先鑒賞哪個(gè)?”
安陽向胖男孩說道:“這一絕估計(jì)與我倆暫時(shí)是無緣的,絲竹之音太耽誤功夫,要不我們?nèi)タ纯辞迦c燕子湖咋樣?”
呂湛回應(yīng)道:“我什么都行,那走吧!”
然后在南汐的引領(lǐng)下,一群人往城東而去。
一路上幾人見到了許多售賣各類樂器的鋪?zhàn)?,里面琳瑯滿目擺放著琵琶、鸞箏,洞簫,二胡等器物,有些鋪?zhàn)又羞€有人手撫鸞箏,懷抱琵琶,傳出一曲曲清脆悅耳,蕩人心弦的曲子。
他們甚至在城池巷弄之間多次看見腰配洞簫或懷抱琵琶、鸞箏之人,仿佛這些物件跟衣帽鞋襪一樣,是出門必不可少之物。
也有些鋪?zhàn)哟舐曔汉?,兜售著燕云糕,門口均掛著幾個(gè)大字“正宗樂清燕云糕!”讓來來往往的旅客很是不解,到底該選擇哪家。
當(dāng)走到一個(gè)圍了不少人的店鋪時(shí),南汐停了下來,對旁邊兩人說道:“二位公子稍等一下,我去買些糕點(diǎn),這家鋪?zhàn)拥奈兜篮苁遣诲e(cuò)。”
“好!”呂湛笑呵呵道。
安陽看著少女,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后面跟隨的家仆見狀,趕緊說道:“小姐,這種小事就讓小的去做吧?!?p> 少女淡淡道:“我親自去吧!”
然后往鋪?zhàn)幼呷?,身后一名家仆向安陽與呂湛低頭告了聲罪,緊跟了上去。
正當(dāng)安陽四處張望之際,一個(gè)手持折扇,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子向他們走了過來,走到跟前后,目露驚奇之色,嘖嘖稱贊個(gè)不停,然后說道:
“二位小公子有禮了,鄙人張?zhí)斐?!?p> “嗯?”
安陽皺了下眉頭,看著來人,不知有何事,呂湛也好奇的轉(zhuǎn)過頭去。
旁邊的城主府家仆均是一臉不耐煩之色,其中一人喊道:“張?zhí)斐?,這二位小公子乃我家小姐貴客,煩請你自重!”
名喚張?zhí)斐醯哪凶雍敛辉谝饽敲移偷臒o禮話語,而是對著安陽說道:“這位小公子不知怎么稱呼?”
出聲阻止持扇男子的家仆又厲聲道:
“算命的,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到時(shí)我家城主老爺再將你抓緊大牢,我就不信魏尊還會(huì)搭救于你!”
持扇男子搖了搖頭,仍然沒有與出聲之人計(jì)較,而是看著安陽,等待他的答復(fù)。
“算命的?”
被盯著的安陽心底納悶,印象中的算命先生都是身穿素色長衫,手拿招搖帆旗,還從來沒有見過這身打扮,跟那雙眼睛對視了一下,感覺自己心里的秘密幾乎無所遁形,眉頭皺了一下說道:“洪榭!”
見貴客主動(dòng)答話,那名家仆便退至一邊,不再訓(xùn)斥持扇男子,只是滿臉的嫌棄之色絲毫未減。
張?zhí)斐踝旖锹冻鲆唤z玩味的笑容,雙手抱拳,鄭重施了一禮說道:“見過洪公子!我觀小公子,天庭飽滿,頭角崢嶸,一身紫氣可達(dá)山岳之巔,此生未見啊!”
旁邊站著的一名家仆卻譏諷道:
“此生未見?前一段時(shí)間對一行將就木的老翁好像也是這樣說的!”
“哎!”
持扇男子嘆了口氣,一副明明說的全是實(shí)話卻不被認(rèn)同的神情。
安陽聽著城主府家仆的議論聲,疑惑不解,也不方便詢問具體原因,便客氣道:“不知這位先生有何事?”
張?zhí)斐鯇⑹种姓凵葥荛_扇了幾下,然后道:“僅為結(jié)善緣而來!”
“哦?”
安陽很是新奇,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我觀小公子乃天眷之姿,恐為極佳法相,若有良人引路,尊者之位可成不說,他日登臨修行之巔也不無可能!今日能遇洪公子乃一幸事!錢財(cái)全作糞土也罷,我實(shí)在不想良才美玉蒙塵,故好心告知,權(quán)當(dāng)結(jié)一善緣!”
張?zhí)斐跽f到后面,情緒越來越激昂,手中折扇被合上,在手心拍打,一副痛心疾首又得償所愿的模樣。
安陽與呂湛互望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里的驚奇之色,于是呂湛開口試探道:“先生要不也看看我吧,我覺得我也有希望成為尊者!”
張?zhí)斐趼勓猿蛄艘谎叟帜泻ⅲ貏e是他那背后的兩把巨斧,說道:“這位小公子先天神力,天縱之資,也是羨煞旁人,可惜小生所學(xué)之術(shù)只是殘篇,只有福至心靈之際才能窺見一絲運(yùn)道,此刻未有所獲,不敢妄言!”
說著對呂湛拱了拱手,以表歉意。
呂湛輕聲笑了下,本想斥責(zé)幾句,見對方那么客氣,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安陽沉默不語,看向算命先生,恰巧對方也看了過來,目帶笑意,于是又盯著他的眼睛瞅了瞅,這次卻沒有剛才那種感覺了,有些疑惑不解。
正在這時(shí),前往糕點(diǎn)鋪?zhàn)拥哪舷吡嘶貋?,后面跟著的家仆手中提著兩個(gè)精美草編的籃子,籃子正面寫著正宗樂清燕云糕,旁邊寫著吳記兩個(gè)小字。
看見南汐走到跟前,張?zhí)斐跷⑽㈩h首道:“見過南汐小姐!”
南汐眼眸一亮,問道:“先生也在此處,正好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南汐小姐但講無妨”
持扇男子有些意外,不知這城主千金有何事,以前可是對自己敬而遠(yuǎn)之,今日竟然主動(dòng)問話。
“上次你對我父親說的那些話可當(dāng)真?”南汐問道。
“句句屬實(shí)!”張?zhí)斐蹩隙ǖ馈?p> “借先生吉言,若真如此,城主府客座之位有君一席!”南汐說道,接著對旁邊之人使了個(gè)眼色。
家仆心領(lǐng)神會(huì),將手中之物交給其他人,從懷里掏出一個(gè)銀元寶塞進(jìn)張?zhí)斐醯囊滦渲械溃骸疤鞖鈬?yán)寒,我家小姐請先生喝壺溫酒!”
張?zhí)斐醪宦堵暽衷谛涠道锬﹃藥紫?,看著南汐說道:“多謝南汐小姐!”
又看了一圈眾人,目光在安陽臉上停下,說道:“洪公子,天高地廣,有緣無距,后會(huì)有期!”
“后會(huì)有期!”安陽擺了擺手道。
說罷,張?zhí)斐醣戕D(zhuǎn)身離去,行至一偏僻之處,拿出袖兜里的銀元寶在手中把玩了幾下,臉上泛起愁苦之色,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還是不夠穩(wěn)重,恐怕是禍非福啊,此地不宜久留!”
然后漸漸遠(yuǎn)去,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