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對楊肜說：“你的力量勝過以前十倍，與我旗鼓相當?！?p> 楊肜睜大眼睛說：“啊，是么？”
啾啾說：“不信，給你一片梧桐葉?！闭f完翎羽一揮，切斷一片樹葉。
樹葉翩翩落下，楊肜伸手一接，只感覺輕如鴻毛。心念一動，樹葉凍結(jié)成冰。他將這一片冰扔向河面，一朵浪花接住，跟著往前，又起一朵浪花接住，擊鼓傳花一般直到對岸。
啾啾說：“不錯，不錯，你很聰明?！?p> 楊肜說：“我是不蠢，只是天資不夠?！?p> 啾啾仰著頭，嘴里發(fā)出“嘎嘎”的聲音。
楊肜好奇的說：“你在干嘛？”
啾啾說：“我在笑?！?p> 楊肜心想：“這笑聲真是……玄妙得很?！狈凑靶睢倍植皇怯脕砜洫劦?。
他說：“我的話說得不對么，所以笑我？”
啾啾說：“讓我看看你的另一招?！?p> 楊肜說：“另一招，什么另一招？”
啾啾說：“雷電?！?p> 楊肜說：“什么雷電？”
啾啾搖了搖頭，說道：“果然天資不夠，你既然會獲取了玄冥的力量，能夠輕易操控水與冰，那么也應該會使雷電才是?！?p> 楊肜撓了撓額頭說：“雷電？”心想：“我原本就會化生水與冰，所以信手拈來。但對雷電卻毫無意念，怎么變化出來呢？”
啾啾說：“玄冥吐陰氣，金烏吐陽氣。陰陽二氣相爭，故而生成雷電?！?p> 楊肜心想：“說玄冥吐陰氣不過是沼澤上水汽蒸騰，古人在天寒的時候才能看見水汽，以為是寒冷的陰氣。而金烏就是太陽神，自然是至陽的。雖說古人的見解有很樸素的哲學觀，也就是將自然界的規(guī)律總結(jié)成陰陽、五行、八卦的變化。但說陰陽二氣相爭產(chǎn)生，卻暗合今天的科學原理，雷電不就是帶正電的云和帶負電的云碰到了一起所產(chǎn)生的么？”
他說：“我有一事不明，玄冥是防風氏的圖騰，與金烏何干？”
啾啾說：“防風氏與金天氏比鄰而居，二族皆供奉烏金?！?p> 楊肜說：“原來如此?！?p> 啾啾說：“你何不試著化出雷電？”
楊肜說：“哦?！毙南耄骸袄纂姡且欢ㄊ窃谔焐?”用手往天上一指、再指，卻啥反應也沒有。
楊肜心想：“莫非是沒有把自己的念想喊出來？”吸氣、呼氣，撒開雙腿，用力往天上一指，大聲說：“賜予我力量吧!”
結(jié)果還是沒啥反應，啾啾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楊肜說：“咦，怎么沒有反應？”又對啾啾說：“啾啾，我沒找到法門，你教教我唄?！?p> 啾啾說：“沒找到法門？符文即是法門，看好了!”抬起翎羽指向楊肜，嘴里“嘎”一聲，只見一道閃電擊在楊肜頭頂。
楊肜嚇了一跳，打了個寒顫，但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
啾啾說：“怎么樣？”
楊肜摸了摸頭頂，說道：“嚇人，但我剛才并沒感受到電擊?！彼蚝澲皇潜粐樀?，并非電擊之后的抽搐。而對于電擊的感受，楊肜是深有體會的，所以能辨別出來。
啾啾說：“我本不會使用雷電，只是看見你的符文，心有所感而已。這恰恰說明你法門開了，與雷電相應，所以能消弭其傷害。”
楊肜說：“哦，是這樣啊?！睂W著啾啾，伸手指向它，然后“嘎”一聲。
啾啾趕緊振翅飛開，然而卻什么都沒發(fā)生。
楊肜說：“咦，難道是我剛才的叫聲不對？”“嘎，嘎嘎!”
啾啾落在地上，說道：“你什么腦子呀，干嘛學我？還有，別用手指著我!”
楊肜撓頭說：“嘿嘿，我誤會了，不用‘嘎’的哦？”
啾啾說：“當然不用，說了符文即是法門，這是最笨的法子了!”
楊肜心想：“符文即是法門，法門即符文?！毕肫鹦浔成系姆模哪钜粍?，面前出現(xiàn)符文，并且旋轉(zhuǎn)起來。
他伸出手，只見手掌冒出寒氣，頃刻整個手都結(jié)冰了。倒沒感覺冷，因為神識不會無故傷害自己，他自言自語的說：“不對?！蓖犷^盯著符文，使其逆向旋轉(zhuǎn)。
奇跡發(fā)生了，手上寒冰消融，閃著電光。
楊肜睜大眼睛，興奮起來：“呵呵，哈哈，我明白了，終于成功了!”手往梧桐樹一指，“嚯嚓”，一道耀眼的霹靂，竟將樹從中間劈開。樹上還冒出火花，燃燒起來。
啾啾拍著翅膀跳起來，叫嚷著：“住手，我的樹呀，嘎嘎!”
楊肜趕緊收手，自己都驚得張大嘴巴，將舌頭伸出來老長，縮著脖子。
忽然地面震動起來，天空墜下石頭。
楊肜躲開落石，心想：“這怎么回事？”
啾啾揚起翅膀，河水涌出浪花，澆滅樹上的火焰。接著梧桐樹的根部又長出綠色的枝條，地震停了，落石也停了。
啾啾走到楊肜面前，沒好氣的說：“你干什么？”
楊肜鞠躬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剛才這地震……”
啾啾說：“此樹是我神識的歸依，千百年來已經(jīng)有了靈性。它要是沒了，這夢境也會坍塌?！?p> 楊肜說：“這樹有靈性，它不是你化生出來的么？”
啾啾說：“沒錯，我的神識融入樹里了，久而久之它自然會有靈性。”
楊肜鬧不明白，畢竟他在夢里呆的時間很短。
楊肜躬身說：“我再次向你道歉!”
啾啾說：“不必了，你要是沒有別的事，可以走了?！?p> 楊肜說：“還有事。”
啾啾說：“什么事？”
楊肜說：“你看看，這是些什么字？”在面前顯示出姚家那塊青銅板上的文字。
啾啾一看，說道：“這是鳳鳥氏的文字?！?p> 楊肜說：“那你認得出來是意思么？”
啾啾仔細看過之后，搖了搖頭。
楊肜泄氣說：“你也不認得呀？”
啾啾說：“認得，這些字是從哪來的？”
楊肜心想：“認得要什么頭呀？”說道：“來自一塊青銅板的背面，那青銅板上有龜紋、照月紋等等?！?p> 啾啾說：“沒想到呀，沒想到。”
楊肜說：“沒想到什么呀？”
啾啾說：“這些字解開了一個迷，就是棄是怎么死的?！?p> 楊肜說：“棄？就是那個遭到放逐的金天氏首領(lǐng)，然后建立蟬國，且傳說活了兩百歲的人？”
啾啾說：“是的?！?p> 楊肜說：“你不是說他嗝屁之后，死而復生，后來在打獵時又死于林中毒刺？”
啾啾說：“什么是嗝屁？”
楊肜說：“呃，嗝屁就是死。”
啾啾說：“那只是傳言，傳說他死而復生。但這些文字說棄確實死而復生，而且是被穹倚弓所封印，也就是說并非死于什么林中毒刺。還說穹倚弓為鳳鳥氏所得，藏于此函之內(nèi)。既然你已經(jīng)找到了函蓋，那么穹倚弓呢？”
楊肜心想：“青銅板只是函蓋？”說道：“并沒有發(fā)現(xiàn)穹倚弓，只有一塊青銅板?！?p> 啾啾說：“那就可惜了?！?p> 楊肜說：“我不明白，穹倚弓不是癸神的么，怎么會變成實物呢？”
啾啾說：“這個問題很簡單，什么是癸神？”
楊肜從來沒見過癸神的形象，哪知道癸神是什么？心念一動，面前的那些字跡消失了，出現(xiàn)癸神的圖騰。就是兩根交叉線，線的四個端點上各有一個小圓圈。
楊肜說：“我只知道這個符號？”
啾啾說：“這只是癸神用來封印的符文，輕易不用的。我說的是癸神本身是什么？”
楊肜說：“癸神是不是三尸神？”
啾啾說：“你說的是三尸蟲吧？不是?！?p> 楊肜搖頭說：“那我就不知道了?！?p> 啾啾說：“癸神是陰陽化生出來的，原本的形象只是一個人，手持弓箭，弓為陰，箭為陽。后來人的形象不滿足祭祀者的期待，逐漸淡化，也就沒有形象，只用一張弓來代替。于是穹倚弓被鑄造出來，作為祭祀癸神之時的禮器。”
楊肜說：“原來如此，那么穹倚弓上一定聚集了神識的力量?！?p> 啾啾說：“不錯，穹倚弓就代表了癸神的力量。”
楊肜說：“那么陽金箭呢，有沒有鑄造出來？”
啾啾說：“并沒有?！?p> 楊肜說：“有弓沒箭，抵什么用呢？”心想：“就好像比手槍里面沒子彈，遇到危險的時候，還不如一根燒火棍，或者說一個酒瓶子抵用?！?p> 啾啾說：“我原本也覺得沒用，但棄如果真死于穹倚弓之下，那說明還是有用的。至于怎么用，只有見到穹倚弓才知道?！?p> 楊肜心想：“鬼知道穹倚弓在哪，真有這么厲害的東西，肯定會使人覬覦。如果沒有什么用，丟失了也無妨?！?p> 楊肜又說起遭遇到妘媚、伯都的事，只怕難以安生。
啾啾說：“以你現(xiàn)在的力量，不必懼怕那只老虎。至于妘媚，你的心機不如她，還是躲著為妙?！?p> 楊肜點了點頭。
次日早晨，楊肜醒來，蹲在衛(wèi)生間里。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楊肜挪不開屁股，心想：“搞什么，這個時候，不會是阿昌吧？”
但人有三急，那也沒辦法，等把屁屁清理干凈，這才急著去開門，結(jié)果外面沒有人。
他走到金昌的門口，敲了敲門。
門開了，只見金昌在嗦米線吃。
金昌把面咽下去，笑著說：“肜子，吃了早餐么？”
楊肜說：“沒吃?！?p> 金昌說：“我這給你買了米線，剛才打算送你房間去，你怎么不開門呢？”
楊肜可不好當他吃飯的時候說自己上廁所的事，說道：“呃，我聽到敲門聲，還以為自己在做夢?！?p> 金昌說：“那你這個夢做得還真長，進來吧，一起吃。”
楊肜說：“好?！?p> 進了房間，看見桌子果然還有一份豆花米線。
楊肜端起米線一邊吃，一邊想著昨晚夢里事，忍不住問：“你昨晚有沒有……李翡菲怎么樣了？”他是想問金昌是不是殺了李翡菲。
金昌說：“她沒事，不過痛苦是難免的?！?p> 楊肜說：“痛苦？”
金昌說：“死了兩位親人能不痛苦么？”
楊肜不想問了，只管吃米線。
金昌倒是開了口：“你的力量大增，是從哪來的？”
楊肜說：“十有八九是那個鼎，就是竹樓里的那個鼎。”
金昌說：“哦，等吃完米線，我們就去竹樓看看，怎么樣？”
楊肜說：“那地方有點危險，你不怕呀？”
金昌說：“沒什么好怕的，黃氏姐弟都已經(jīng)死了。至于李翡菲，哼……”
楊肜說：“但是他們還有手下。”
金昌說：“所謂蛇無頭不行，兵無主自亂，又是個兇險的地方，我敢說竹樓的附近不會有任何人?！?p> 楊肜說：“也不無道理，但是曉詩已經(jīng)和我約好了，讓我去機場接她的?！?p> 金昌說：“你不想去就直說，大不了我一個人去?！?p> 楊肜放下米線說：“阿昌，不是的。要不我給曉詩打個電話，說我上午沒法去接他?！?p> 金昌看著楊肜說：“行?！?p> 楊肜掏出手機，給周曉詩打去電話。
他說：“曉詩，你出門了么？”
周曉詩說：“出門了呀，已經(jīng)到機場了?！?p> 楊肜說：“不好意思，我有事情，不能去機場接你了。”
周曉詩說：“可是我們說好了的，你有什么事情呀？”
楊肜說：“我朋友阿昌找我?guī)兔?，所以走不開?！?p> 周曉詩說：“什么事情非得找你幫忙呀？”
楊肜說：“你知道我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嘛，他又犯病了，我得送他去醫(yī)院?！?p> 周曉說：“哦，那行，你不用來接我了，把酒店的地址告訴我，我自己過去。”
楊肜說：“好的?！?p> 楊肜掛了電話，說道：“總算糊弄過去了?！?p> 金昌已經(jīng)把米線吃完了，說道：“你剛才說我有病？”
楊肜說：“我不得找個借口么？你當然沒病，精神很正常?！?p> 金昌笑著說：“哎呀，你這話說的，聽起來怎么別扭得很？”
楊肜把最后一根米線嗦完，然后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對金昌說：“我回去洗把臉，刷個牙，然后咱們再出發(fā)。”
金昌說：“你還沒洗臉、刷牙？但是你的米線吃完了?！?p> 楊肜說：“亡羊補牢嘛，哎呀，忘了!”
金昌說：“忘了什么？”
楊肜說：“沒什么，呵呵?！毙南耄骸拔疑蠋尤煌讼词?，還把早餐吃了!”
他回房洗漱之后，穿上夾克，找出手槍，放進夾克里面的衣兜里，手電則放在外衣兜。其他東西也不用帶，出了門，走到金昌的門口，見他背了一個包，戴上鴨舌帽和墨鏡。
金昌打量楊肜說：“你什么也沒帶么？”
楊肜拍了拍夾克，低聲說：“槍。”
金昌說：“哦，你最好還是買個帽子遮掩一下。”
楊肜說：“好的。”
兩人出了酒店，在附近商店里買了水、面包，楊肜買了一個迷彩遮陽帽戴在頭上。
先打車來到距離竹樓不遠的地方，然后再走路。
走了半個小時，兩人才來到竹樓附近，躲在芭蕉葉底下。
楊肜掏出手槍，對金昌說：“我先去探探情況，你在這等著。”
金昌說：“不，我還是跟你一起去，也有個照應。”
楊肜說：“那你跟在我后面，別靠近了?！?p> 金昌點頭說：“好。”
兩人一前一后摸到竹樓下面，靜悄悄的，除了草叢里幾聲鳥叫。
楊肜走上竹樓，找過一遍，確實沒有人。
金昌跟上去，問道：“放文物的地方在哪？”
楊肜說：“跟我來。”
楊肜走到之前自己藏身的房間，門口的血跡還在。進門一看，里面的東西并沒有挪動位置。裝錢的箱子還半掩著，露出鈔票。
他走到青布蓋著的銅鼎跟前，拿起那塊青布，看上面斑斑血跡。血跡當然是自己留下的，只是那天晚上他沒注意。
金昌湊過來說：“這就是那個鼎？”
楊肜說：“沒錯?！?p> 金昌蹲下身子，從背包里拿出手套戴上，然后對楊肜說：“你的手電呢？”
楊肜從衣兜里掏出手電給他。
金昌打開手電，仔細端詳那個鼎。里里外外看過，對楊肜說：“肜子，這個鼎上面的紋飾斑駁不清，能認得出來這個是火紋、鳳鳥，這三條足上不知道是什么獸，底面有個坤卦，頂蓋有山紋，但沒有乾卦，而是這個圓形的符文。鼎里面呢，就是玄武啦，蛇身上是雷紋，龜背上同樣有個符文，與頂蓋上的符文應該是相對應的?！?p> 楊肜說：“我明白了，這個鼎上的紋飾多半是代表八卦，火紋自然是離卦；鳳鳥為風，是巽卦；山紋艮卦，玄武是坎卦，蛇身上的雷紋，為震卦。加上底面的坤卦，只剩下兌卦和乾卦。三條足上的獸紋，應該也是一卦，代表兌卦。至于乾卦，我覺得或許是被抹去了，就在頂蓋的中央，換成這個用于封印的符文?！?p> 金昌點頭說：“蛇也就是龍，龍為震卦。照理說虎為兌卦，那這三條足上多半是虎。你怎么就得了這鼎里面的力量呢？”
楊肜將青布給他看，說道：“我那晚肩膀上挨了一槍，黑咕隆咚的用這條布來擦血，又用它擦這個鼎上的銹跡，結(jié)果就……”
金昌看著青布上的血跡，說道：“明白了。你這算什么呢，走狗屎運？”
楊肜心想：“說走運吧，那力量確實讓我感到興奮。但未必就是件好事，有所得必有所失?！?p> 他說：“福兮禍所伏，我總覺得有古怪?！?p> 金昌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么古怪嘛?！?p> 楊肜說：“不會這么巧，這個鼎是劉珥賣給黃之恂的，如果來自閬中……也就是說那批文物，除了混沌鼎，還有別的東西被太江動過手腳，這頂蓋上的符文就是證據(jù)?！?p> 金昌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