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兄,要小心了?!?p> 話音剛落,斷崖之上狂風驟起,沙石狂舞,聚成漏斗狀的風柱,直直朝著兩人的頭頂重壓而下。
白楓當即祭出飛行靈陣,避開旋風,繞行而上。
“天吳兄!”付承安一臉懵地拿著木奩,正以為白楓要置他于不顧,腳下就浮現(xiàn)封天陣的陣紋,將他護在旋風之下。
不過,封天陣的品階顯然比不上罡天陣,陣法穹頂與風刃碰撞之后,便出現(xiàn)銷蝕的征兆。
這倒是在白楓的預(yù)料之中,能夠組合成天階列陣的陣法,至少也是圣階中品。
所以他辨認出罡天陣后,果斷與付承安分散,徑自飛上斷崖。
此番出手的人極有可能是先前招攬付承安的覃謨,無論他想用陣法驅(qū)趕他們,還是趁機殺人奪寶,必然受限于當前的境界,只能操控一座陣法。
如此一來,白楓留下付承安牽制罡天陣,獨自行動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覃謨不是癡傻之輩,察覺到白楓御空靠近,隨即以靈符阻擊,同時隱匿身位,退到懸崖另一邊。
倒是狡猾。
白楓險而又險地登臨斷崖,手中飛出孤鶩陣,以霞光籠罩這片區(qū)域。
隱匿符的效果是暫時的,只要覃謨動用靈力,必然會攪動霞光。
如何逼他動用靈力?
白楓走到懸崖邊緣,呼嘯的風柱就在他的身側(cè),而付承安在封天陣的庇護下暫無危險。
覃謨果然沒忍住,罡天陣紋閃動,旋風如馬,朝著白楓奔馳。
如此近的距離,他篤定白楓逃不出風柱的傷害。
然而,白楓眨眼便消失在原地,而他同時也發(fā)現(xiàn)懸崖上彌漫的霞光如潮水般正在向他聚攏。
覃謨暗道不妙,靈力暴起,雙手結(jié)印,恰好擋住白楓蓄力而來的一刀。
“你怎么可能移動如此之快!”
“因為我必須殺你?!?p> 白楓身后的空間出現(xiàn)裂紋,正是他使用瞬移的結(jié)果。
覃謨心下一驚,看這架勢,白楓像是與他有著深仇大恨。
“莫要狂妄!”覃謨惱怒地呵斥,五指成爪試圖控住刀刃,卻被白楓提前察覺,翻刀后撤,旋身猛劈。
覃謨幻化護盾抵擋,依然略顯吃力。
兩人都在盡量節(jié)省靈力進行交手,除非對方的殺招逼近,誰也不想先一步耗盡靈力。
可是覃謨沒想到,單純以肢體力量和招式強度比拼,他還真的拼不過白楓。
眼見他不得不運轉(zhuǎn)靈力抵御白楓的攻勢,急忙大喊,“饒我一命!我將所得寶物全部送給你!”
白楓不語,刀法愈猛,步步緊逼。
覃謨的防守愈發(fā)吃力,面容發(fā)狠,拽下儲物袋扔向白楓的面門。
白楓當即揮刀劈碎其上的禁制,琳瑯滿目的天材地寶飛射而出。
紫蕊、九瓣、黑斑葉……墮仙冥花!
沒想到這個儲物袋中真的有他所需要的靈物。
白楓注意力稍作分散,便被覃謨抓住機會,用靈力御動一顆銀色的鉆頭,風嘯與雷聲交錯響起。
白楓面色微變,下意識以血龍刀擋在身前,風雷鉆撞在刀刃上,電芒四射、風刃凌亂,他的雙手傳來刺痛的酥麻感,險些沒握住刀柄。
更危險的是,高速旋動的風雷鉆力量剛猛,白楓看似成功抵擋,實則在轉(zhuǎn)眼間就被鉆頭往后震退十幾步。
而他的身后恰恰是罡天陣的風柱。
覃謨得到喘息之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時刻,快速操控陣法與風雷鉆配合,形成夾擊之勢。
先前出現(xiàn)的空間裂痕還未愈合,此時即使白楓有所顧忌,也不得不再利用空間瞬移逃離,再次追近覃謨。
這都能躲過去?
覃謨的臉色如同吞了蒼蠅般難看,不得不放棄那些散落的靈物,變幻一雙半透明的風靈翅,從斷崖一躍而下,遠遠飛走。
白楓見此,倒也松了一口氣。
這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動輒扔出圣階、天階的靈寶,就算他殺意盎然,也難以預(yù)料覃謨的其他手段。
不對勁,即使風雷鉆和罡天陣困不住自己,覃謨也沒有不該輕易放棄如此多的靈物。
難道其中還有玄機?
白楓回身一瞧,便被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嚇一大跳。
強大的吸力從裂縫中傳出,瘋狂汲取飄散的冥氣,以及散落斷崖上的各類靈物,包括那株墮仙冥花。
白楓心急如焚,狂奔闖入縫隙之間,身上溢散的靈力瞬間被吸取得干干凈凈。
因此,他的四肢碰到這些細密的縫隙邊緣時,如同行凌遲之刑,承受空間割裂身軀的痛楚。
正當他忍受萬分折磨,抓住了墮仙冥花的花莖,不遠處的罡天陣突然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響,地面搖晃著下沉,拳頭寬的裂紋向四面八方擴散。
極為恐怖的力量與空間縫隙相撞,互相摧毀、崩塌,映射在白楓眼里已是寸寸碎裂的世界。
怪不得覃謨方才扭頭就走,原來是在罡天陣上做了手腳!
白楓來不及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攥緊墮仙冥花沖向斷崖邊緣。
空間縫隙反復(fù)在他身上留下傷痕也顧不上了,若是被風柱炸開的余波吞噬,他今天真要交代在這里了。
“天吳兄!”付承安高呼他的名字,強行御動軟鱗鞭卷上白楓的腰,將他拖下斷崖,正好被飛行靈陣接住。
白楓這滿身的傷口砸在陣臺上,登時疼得齜牙咧嘴。
付承安來不及查看他的狀況,立即點燃數(shù)個金甲符,擋在兩人于斷崖之間。
下一刻,罡天陣暴起的力量炸碎了整座懸崖,本就破碎的空間近乎湮滅成虛無。
數(shù)層金甲符組成的護盾亦是被瞬間蕩平,所幸飛行靈陣還算結(jié)實,僅剩的余波撞上陣臺,反倒是將他們推向遠方。
付承安如釋重負,跌坐在一旁,忍著經(jīng)脈的抽疼,給自己塞了幾粒補靈丹,再看白楓,簡直成了血人。
“你搶到了墮仙冥花?”
“嗯?!卑讞骼蹣O了,癱在陣臺上,默默運轉(zhuǎn)生命靈術(shù),這才恢復(fù)了力氣。
“若是我動作慢一點,你連全尸都留不下?!?p> 話雖這么說,付承安心虛地抹了一把汗。
罡天陣的目標轉(zhuǎn)移后,他撤掉封天陣便繼續(xù)收集千年冥土,并沒有及時飛上斷崖為白楓助戰(zhàn),否則覃謨絕沒有機會逃走,白楓也不會陷入這般險境。
幸好最后來得及,他拼著修為倒退也要御動軟鱗鞭,總算把白楓救了出來。
白楓沒有深究這些細節(jié),一言不發(fā)地坐起身,服用丹藥補充靈力。
片刻后,兩人同時察覺到遠處出現(xiàn)他人的靈力波動,更是有狂風獵獵作響。
“怎么又是他?!备冻邪矡┰甑匕櫭?。
他們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好,只能避開覃謨所在的區(qū)域。
可是這股靈力波動又很快消失了,風聲平息,反而傳出刺耳的哭嚎聲。
“……殺了你們,慕容家的走狗!我要把你們的血肉一口口吞下!”
“……哥哥別丟下我!歡兒要死,也要和你們死在一起……”
白楓倏地睜開眼,“過去看看?!?p> 付承安沒想到他反應(yīng)挺大,只得壓下疑惑。
“……哥哥,血海之下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飛行靈陣逐漸靠近,付承安的臉色剎那蒼白。
“……血?!V率菬o盡的怨靈……”
寂靜的樹林里只剩下女人凄然的自語。
余歡渾身腐爛、骨肉分離,如同地獄里爬出的厲鬼,死死抱著尚且溫熱的頭顱,哀聲長嚎。
“血海之下是腐朽為砂礫的碎骨……”
“是余家人的永世深仇!”
她慟哭著,尖叫著,狀若癲狂地撕扯頭顱上的毛發(fā)和皮肉。
付承安定睛一看,那正是覃謨的殘尸!
“殺光覃家的人!殺光!殺光!我要讓你們?yōu)楦绺缗阍?!?p> “歡兒……”白楓驀地出聲,把付承安嚇一跳,差點想捂住他的嘴。
“這是個厲鬼,你招惹她……”
“歡兒?!卑讞饔謫玖艘宦暋?p> 余歡的哭聲戛然而止,如同木偶般僵硬地轉(zhuǎn)過朽壞的身軀,空洞的眼眶朝向他所在的方向,“……哥哥?”
“歡兒,來我這?!?p> 付承安的心提到嗓子眼,沒想明白這一人一鬼相認的緣由,也不明白白楓為何要將她吸引過來。
“哥哥,別丟下歡兒……”
余歡拖著破爛的軀體走向白楓,只是她每走一步,僅剩的骨骼就像是腐壞的梁木,一根根掉落在地上。
她離開血海太久了,死去八千年的身體早就撐不住時間的侵蝕。
最終,她那青黑腐臭的頭骨也摔落在草叢中,哀聲呼喚哥哥。
雖然付承安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因果,但還是善意提醒了一句,“若我猜得不錯,她應(yīng)當是血海之下的怨靈,可以用藍玉瓶收取?!?p> “會不會對她有不好的影響?”
“不會,怨靈本就是陰寒之物,正適合藍玉瓶。若是動用秘法,可以讓她存留得更久?!?p> “好?!?p> 白楓咬牙,忍著傷痛從陣臺跳下去,取出藍玉瓶,捧起腐朽的頭骨。
“歡兒,哥哥來接你了?!?
月升桃花塢
請假幾天,考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