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韋由,男,28歲,身高177,體重77,中專學歷,工作......暫無。
就這樣的自我介紹,能搞得到對象就奇了個大怪了,不過我也看開了,現(xiàn)在這個社會就是太浮躁,誰兜里有兩個臭子兒誰是大爺,你窮你活該當孫子。我現(xiàn)在是孫子,但是我和很多孫子一樣,也想當大爺。
我出生在十八線城市,東北一座資源枯竭的小城市,這個城市就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仿佛伴隨著資源被開采殆盡,他的生命力也隨之消逝了,我們暫且稱她為煤城吧。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煤城,幼年時覺得這座城也好大,有很多的公園和商場,很多大城市的商販也來這里做生意,后來也從老人嘴里聽說過,她也確實有過一段輝煌時期,很輝煌,曾經(jīng)。而現(xiàn)在,這座城小的我怕步子跨的大一點就會邁出去。
我的學生時代似乎過的飛快,究其根本也是我根本沒上過幾年學,初中沒念完就休學去了中專學電焊,與其說是一所學校,倒不如說是一座壞學生收容所,煤城雖然是我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這所名為煤城第三職業(yè)中專的學校你卻找不到一個黑頭發(fā)的人。哦對了,我是黑頭發(fā),并不是我血統(tǒng)多純正,而是我舍不得攢兩個月早餐錢去染個黃毛。
后來一位剛?cè)玖祟^發(fā)的同學告訴我,我兩個月的早餐錢只夠做一次發(fā)質(zhì)養(yǎng)護,不夠染頭發(fā)的。沒辦法,誰讓咱是貧困戶呢?說來也怪,貧窮,應該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至少我這么認為的,老話不也說笑貧不笑娼么?但是煤城的人仿佛以貧困戶的頭銜為榮,你要是在工作日的一大早上班出門時遇到了樓下坐著擺好了牌攤兒等著湊局的老王或者小張,你再不開眼的順嘴問這么一句:待著呢王哥?
這句話在東北就相當于說了一句哈嘍,說了一句您吃了嗎?說了一句任何寒暄的話,他唯獨沒有在認真的詢問你是不是沒啥事真的在賦閑。但是這位王哥一定會微微抬起下巴摸摸胡茬給你講:待著,不待著干嘛,我都多少年不上班了,月月拿低保。
你看他明明是最窮苦的那一部分人,他卻說出了上層社會的優(yōu)越,還有早些年因為礦難得了痔瘡崴了腳的小張,每天早晨六點半跟你擠在首班公交車上,你好奇的問他一大早的去哪啊?他回答你去醫(yī)院打卡?你就很納悶了:張兒你啥時候跑醫(yī)院上班去了?結(jié)果你得到的回答是這樣的:上啥班啊,我平安礦工傷職工,多少年都不干活了,每天早上醫(yī)院打個卡,晚上打個卡,完了其余時間愿意干嘛干嘛去,回家也行,工資照發(fā),礦上養(yǎng)著。
你知道他為啥要打卡嗎?因為按道理他這種待遇的工傷職工是要常年住院的,礦里相當于包辦他后半生了,但是小張因為只是輕傷,但是卻托人找關系辦了這個原本不屬于他的待遇,所以他要去醫(yī)院打卡,以瞞過審計單位,查的嚴的時候,他還要去醫(yī)院住個十天半個月,辦成了這件事是小張最近十幾年最驕傲的事情了。
還有掃大街的公益崗,更是大家搶破了頭皮都要爭得工作,你說一個掃大街可有什么搶的?每天上三個小時班,一個月拿到手都不到兩千塊錢,你說這人不都瘋了么,所以我得出來一個結(jié)論,不是這幫人瘋了,是這座城市養(yǎng)不活我們了,煤城,要死了。
有煙么?沒煙來杯水也行。
要想活命怎么辦,往外跑啊,當年老祖宗就是逃活命闖關東來到東北的,現(xiàn)在活不下去了繼續(xù)跑啊,往哪跑,大城市啊。北上廣深遍地都是機會,我有個同學在上海一個月工資兩萬多,是我們的十倍可能都不止啊,但是上海太遠,廣東更遠,跟我們東北感情最深的大城市那你就要屬BJ了,首都永遠是我們最初的向往啊,所以我就下定決心,我必須來BJ。
“嘿~你小子說了這么老半天,你哪句話解釋你為啥吃飯不給錢了?你當我們派出所是廣德樓給你說書的嗎?”審問室的民警已經(jīng)被磨嘰的不耐煩了。
您別急啊,這不馬上就說到了么。
趙韋由瞟了一眼墻上的電子鐘,時間剛好跳成了00:00,這是他來BJ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