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夙姡在虓九殤的榻邊醒來,自虓九殤再次吐血昏迷後,便再也沒醒來的跡象,夙姡並不擔心,只是讓人去回稟龍皇和太后別打擾虓九殤休息,自己則一直守在虓九殤的身邊。
汐珧在窗外看著裡頭的兩人,不禁嘆息,她對著一旁的龍婆道:「前輩,您為何捨得聖女殿下犧牲自己去救人?聽起來,聖女殿下這些年來都是您照料的,既如此,您如何看得開?」
龍婆靜靜的看著夙姡,如此一對璧人,卻必須經(jīng)歷各種天道磨難,這是他們的劫,亦是他們的孽,但願真相敞開的那天,他們都能承受吧。
「沒有什麼捨不捨的?天意如此,妳我亦難更改,唯有順應天命,方能成人?!?p> 「天意?難道殿下離開聖女也是天意嗎?」汐珧不懂所謂的天道,在她看來,就是吃飽了撐著,才會想捨己救人。
「分靈,妳亦有紫霞的一些思想,很多事從來都不必要有個理由,有'心'?便都可解釋了?!?p> 汐珧覺得龍婆說的話很難懂,她還想問,夙姡就已經(jīng)出來了。
「前輩,珧兒,這麼早!」
「嗯,隨處走走,這皇宮還是沒什麼變,一樣讓人失望。」
夙姡沒有問下去,她知道龍婆與黑龍皇室的淵源頗深,且不說現(xiàn)在的龍皇就是被龍婆扶上去的,就是先皇虓龍珀都和龍婆是舊識。
跟在後頭的汐珧聽不懂,她只是一早起來想到一件事情,就趕緊來找夙姡,「娘親,妳還記得宴會那會兒汐珧問妳的那個人嗎?」
「人?」夙姡一時沒反應過來,汐珧又道:「就是汐珧問過是不是很重要的那個皇子?。〗刑嵤颤N的?好像跟葑姑姑是親的那個?!」
這一說,夙姡才想起來,汐珧確實在宴會中問過她,她點點頭,「是問過,珧兒說的應該是螈王虓雲(yún)凜吧?怎麼了?」
「螈王啊?就是皇后的第二個兒子吧?他快死了,娘親知道嗎?」
「什麼?!」夙姡震驚了,這螈王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汐珧一開口就說他快死了呢?她趕緊問道:「怎麼回事?螈王那日不是好好的嗎?」
可汐珧卻搖搖頭,「他壓根兒就不好!難道你們一點兒也沒覺得他異常嗎?」
夙?;叵胫侨找姷襟⑼醯那榫常_實很多奇怪的地方,可也或許是因為愛上了鳳側(cè)妃才轉(zhuǎn)性的呀。
「娘親?」汐珧嘆氣,「一個人不可能有太大的轉(zhuǎn)變,哪怕是生活有大變,那也不可能?更何況,是變成一副你們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珧兒,螈王於妳葑姑姑而言很重要,快把妳知道的都告訴娘親!」
「那個螈王的身上有攝魂蠱?!瓜蛱а劭戳艘幌沦韸?,「還有?白龍的詛咒?。 ?p> 白龍的詛咒?。?p> 這幾個字,徹底震驚了夙姡,她想起了突然大好的太子,又想到了突然轉(zhuǎn)性的螈王還有溥蔚那日所言之事,原本不明白也想不透的現(xiàn)在全兜上了,可這樣的明白,卻也讓夙姡全身發(fā)寒。
那都是她的孩子呀!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要如何的狠毒才能做到去捨棄另一個?只因為他不順著她的意思去爭嗎?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做一個母親嗎?
就聽汐珧繼續(xù)道:「雖然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方法讓白龍的詛咒移轉(zhuǎn),但不能否認的事實是詛咒現(xiàn)在在那個螈王身上,而且,為了讓螈王看起來正常些,還在他的身上下了攝魂蠱,那是極為兩面的蠱毒,有好也有壞?!?p> 「好為何?壞為何?」
「這得從攝魂蠱的起源說起,攝魂蠱本是一名苗族人類巫師為了自己的孩子所養(yǎng)出的蠱,孩子染鼠疫活不了,為了讓孩子好好的,那巫師專研出此蠱讓其能陪伴自己久點兒,其本意不過是滿足自己做為母親的可憐哀求。
可後來,此蠱的功效被外傳,許多惡毒之人將其用在了害人之上,連原本伴蠱這名也被改成了攝魂,就是為了讓人聞之喪膽。
這蠱的功用是能讓將死之人有類似迴光返照的力量,讓其能給人還活著的假象,但是,這蠱是必須用血養(yǎng)的,還是心頭血,中蠱之人會對養(yǎng)蠱之人百依百順,從而達到控制的效果?!?p> 以血養(yǎng)蠱,人類的蠱毒中確實有許多需要靠血液養(yǎng)著的種類,甚至通常以血餵養(yǎng)的蠱都特別的毒,即使這蠱一開始是出於善意,可一旦用在了惡軌上,那惡名便是一輩子抹滅不去的。
「那壞呢?」夙姡問。
「娘親仔細想想方才汐珧所說的那些話吧?!?p> 剛才的話?
夙姡開始回想汐珧說的那些,想著想著,才意識到不對勁,要用心頭血飼養(yǎng)?心頭血和一般血液是不一樣的,一般的血液沒了還會再生,可心頭血不論種族通共就那些,沒了就是沒了,非但不會再生,還意味著死亡的將至。
若是螈王體內(nèi)的攝魂蠱已用心頭血養(yǎng)了一段時日,那養(yǎng)蠱之人??
「珧兒,妳適才說的攝魂蠱由來,後來那個巫師怎麼了?」
「唉?這就是我要說的,娘親,那巫師後來心頭血盡,人也跟著孩子走了,她研製這蠱本就只是想多伴著孩子幾日,孩子沒了,她自然也不想活了,便讓著一起和孩子下了九泉。
娘親,上次瞅著螈王一直呆獃,便是心頭血供應不足的緣故?!?p> 「若是將蠱除去呢?」夙姡問。
「也沒辦法?!瓜驌u頭,「活人入此蠱,其生機會全部被摧毀殆盡,哪怕是龍族的龍珠也依然,否則,這蠱毒何以讓所有種族如此忌憚?!?p> 一句沒辦法,將夙姡的希望摧毀殆盡,她知道龍婆不問這些俗事,會幫她,也是因為心疼她,卻不代表會幫助其他人,夙姡只能無奈的問道:「還有多久?」
汐珧思考了一下,「估計兩人差不多吧?!?p> 夙姡明白汐珧所謂的兩人是指誰,她有些無法想像虓九殤醒來後知道這樣的噩耗還能不能撐住了,她有些犯難。
龍婆見到夙姡求助的眼神,搖頭道:「命數(shù)已絕,老身也沒辦法。」
龍婆的話已經(jīng)註定了虓雲(yún)凜的結(jié)局,也許從繼后決定對虓雲(yún)凜下手之後,他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的活只不過是攝魂蠱造成的假象罷了。
「是嗎?沒辦法了嗎??」夙姡心情有些低落,「珧兒,不能多撐些時日嗎?」
汐珧無奈,「娘親,並非我不願幫,而是幫不了?蠱蟲的圈養(yǎng)者快死了,這是任誰都挽回不了的,飼主一死蠱蟲離體,那麼被寄生者也會隨即失去生命,這是無法更改的結(jié)果?!?p> 也是?心頭血不會再生,就是神仙也無法救回沒了心頭血之人,看來,有些事情她得早早做好準備。
「爺?王爺?妾身?妾身已經(jīng)沒辦法給您供血了?在這樣下去?妾身?妾身會死的??」
鳳雨嵐虛弱無力的推著壓在她身上的虓雲(yún)凜,可虓雲(yún)凜恍若未聞,手起刀落的刺向鳳雨嵐的心臟處取血,鳳雨嵐就快耗盡心頭血,根本就沒有力氣阻止,只能任憑虓雲(yún)凜下手劃開她的心口,然後用術(shù)力汲取血液。
她絕望的看著床頂,這不是她要的,若她早知道這蠱是如此無止無盡,她說什麼也不會答應她姨母這不對等的要求,什麼叫做以後王爺都是她的?拿她的命去換幾日相伴,她說什麼也不願意。
可不願意又能怎麼樣?心頭血已失,她的生命就快到了盡頭,她突然有些羨慕溥蔚,因為她的身後是溥家,所以姨母不敢動她,只好轉(zhuǎn)而用話術(shù)來誘她上鉤,她心急的想陪伴在虓雲(yún)凜的左右,這才著了姨母的道。
虓雲(yún)凜很快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鳳雨嵐的身子,然後又像個木頭人般站在鳳雨嵐的床榻邊。
看著如同人偶的虓雲(yún)凜,鳳雨嵐的心中泛起了苦澀,人人都說她命好得螈王垂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到的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她日日夜夜面對著這樣一個活死人,其中的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艱難的起身,身邊已經(jīng)不敢再喊人來伺候,深怕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端起壺子想倒杯水,卻發(fā)現(xiàn)茶水早已見底,氣得鳳雨嵐將杯子摔到了地上。
「側(cè)妃?您沒事兒吧?」
門外守著的丫鬟冬湘聽見聲響問道,鳳雨嵐趕緊開口阻止道:「本妃沒事!不要進來??!」
冬湘嚇到,趕緊回道:「奴婢知錯,奴婢這就走?還請側(cè)妃莫要怪罪!」說完,便忙著磕頭,不等鳳雨嵐表示,便聽身後傳來聲音,冬湘回頭,只見溥蔚帶著虓葑出現(xiàn)在鳳雨嵐的院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