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爾神父的眼底閃過一抹陰狠的冷光。
他為之自傲的語調(diào)經(jīng)歷過多年的鍛煉，早已經(jīng)無懈可擊，他自信能說服眼前的年輕人，將他從惡魔的手里拯救出來。
柯凡低垂著腦袋，似乎被道爾神父的話動搖了心智。
“可惡，傷口那兒好像越來越麻了……”道爾感受著手心的異樣，心里漸漸的有些著急。
突然，柯凡抬頭看向道爾，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老神父一跳。
道爾神父打起精神，擠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你想好了嗎？成為神父是多少人的夢想，這個機會如今就在你的眼前，快把解藥給我。”
柯凡冷眼瞧著一頭虛汗的道爾，嘴角緩緩咧開。
“我終于想明白了，原來我根本不是自己認為的那樣信仰堅定。”
看著道爾臉上僵硬的笑容，柯凡嗤笑道：“你殺了那個女孩兒，如今還想用名利來誘惑我，神父，你才是真正的惡魔。”
話音落下，尖銳的透明小棒瞬間刺入道爾的脖子。
“嗯？！”
道爾連忙捂住脖子，血沫從他的指縫、嘴角滲了出來。
“我想和瓦娜結(jié)婚，我想和她去大城市生活，我想一輩子吃她做的面包……”
“可現(xiàn)在，一切都不可能實現(xiàn)了。”
柯凡從背后拿出裝有黑色液體的透明瓶子，說道：“這本應(yīng)是我送給教廷的禮物，幫助我成為真正的神父?！?p> “現(xiàn)在沒用了……”柯凡舉起瓶子向道爾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腐臭的黑色液體澆在神父干凈的臉上，像辣椒水一樣產(chǎn)生強烈的痛感。
“你個混蛋！惡魔的兒子，天主會懲罰你的！”
道爾撞到身旁的書架，跌跌撞撞的逃向地面。
柯凡拿起桌子上的燭火，點燃了那本黑色的書籍，隨后扔向書架，看著小圖書館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在被燒死之前，柯凡從容不迫的離開，只淡淡留下了一句話。
“父親，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喜歡這個鎮(zhèn)子，我要走了，去那個瓦娜說的大城市?！?p> “再見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偉大煉金術(shù)師?！?p> “再見了，我未曾見過的母親?！?p> 濃煙沿著地道涌上地面。
教堂和墓園中同時升起了刺鼻的濃煙。
不曾入眠的鎮(zhèn)民聚在一起，呆呆的望著透著青色天空中的兩道濃煙。
第一縷晨曦馬上就要出現(xiàn)。
此時，教堂的高臺上，一臉黑色污穢的道爾神父正半跪在地道入口，一手捂著脖子，一手緊緊攥著一把柄上鑲著綠色寶石的匕首。
這是他的個人收藏，一直放在貼身衣物里。
突如其來的沖突讓他一時間沒有想起這把匕首的存在。
如今，他已恢復(fù)了神父的果決，靜靜的埋伏在地道出口，只要濃煙之中有人走出，這把匕首就會如約行使天主的憤怒。
他相信，濃煙之中視線受阻，自己的襲擊一定能奏效。
可等了好一會兒，道爾神父都沒有聽到往上走的腳步聲，他不禁有些困惑。
“那個惡魔不會被燒死了吧……”
再這么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道爾關(guān)上地道的暗門，低聲罵道：
“就算你藏在下面不上來，我也要把你熏死?！?p> 臉上沾到黑色污穢的地方傳來陣陣麻痛，道爾神父心里一陣惶恐。
“該死，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p> 道爾神父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必須趕緊找到一名醫(yī)生，或者一盆凈水。
那黑色的東西肯定不是什么簡單的玩意兒。
走下高臺之前，道爾深深望了眼在夜晚依舊閃亮奪目的璀璨雄鷹，自我安慰道：
“這么大塊的鉆石沒人能夠悄無聲息的偷走，我是這座鎮(zhèn)子的神父，以后有的是機會拿到手。”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把主的仆人找來，讓他們?nèi)ププ∠駩耗б粯涌膳碌募一??！?p> 道爾拖著沉重的身軀來到教堂門前，他記得門外有許多信仰不堅定的鎮(zhèn)民，只要他出現(xiàn)在那些人視線中，自己一定獲得應(yīng)有的照顧。
天主的神國中，教廷來的神父是比國王還要尊貴的存在。
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道爾心中竊喜，他已經(jīng)看到了門外擁擠的人群。
恰逢此時，第一縷晨曦自天際而來，照亮了道爾神父滿是血污的面龐。
“快來人幫幫我！”道爾神父激動的呼喊著，不小心扯動受傷的喉嚨，緊跟著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時，一道人影背著陽光站在教堂門前，伸手幫忙推動沉重的大門。
劫后余生的道爾下意識感謝道：“謝謝……”
“不客氣……”眼前這人很快接了一句，就好像一直在等這句話一樣。
這個聲音是……
道爾神父震驚的抬起頭，一根堅硬的棍子在晨曦中打在他的鼻梁上。
大門完全打開。
柯凡手持短棍快步走到神父跟前，重重敲了一下道爾的肋部。
一時間，道爾神父就像一條得了重病的老狗，蜷縮著身子小聲呻吟著。
看著神父這副可憐的模樣，柯凡心中的陰郁無處發(fā)泄，最后把手中的棍子使勁扔了出去。
“我將近二十年的夢想不是為了成為像你一樣惡心的混蛋，你濫殺無辜，根本不配當(dāng)一個合格的神父?！?p> 柯凡轉(zhuǎn)過身，壓抑著無處宣泄的情緒，說道：“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染上了疫病，這病沒有解藥，只有璀璨雄鷹的口水可以拖延病發(fā)時間，你已經(jīng)離不開這座小鎮(zhèn)，在這里用一輩子去贖罪吧……”
肆意殺害平民的罪孽不可能這么輕易就被饒恕，但審判罪惡是天主的特權(quán)，柯凡連神父都不是，哪里有資格去加害神的仆人。
心情低落的柯凡只想趕緊離開這座小鎮(zhèn)，這里已經(jīng)沒有人愛他了。
聚集在一起的鎮(zhèn)民們?yōu)樗岄_了一條過道，但他們的目光卻緊緊落在璀璨雄鷹的身上。
迎著第一縷朝陽，雄鷹的嘴巴上凝出了晶瑩的液珠。
隨著幾近瘋狂的鎮(zhèn)民涌進教堂，道爾神父被無情的任人踩踏。
哀嚎聲中，柯凡低著頭離開了廣場。
不知不覺間，柯凡來到了鎮(zhèn)子的出口。
旗桿下仍是那兩個堅守職責(zé)的騎士，過去了這么長時間，他們的姿勢似乎毫無變化。
柯凡抬起頭，旋即不解的皺起眉頭。
旗桿上仍有血跡，卻看不到褐色頭發(fā)的頭顱。
他走到騎士身旁，路邊的草叢里空空蕩蕩。
正當(dāng)柯凡想要問問騎士老爺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時，身后又響起了熟悉而急促的腳步聲。
回頭一瞧，果然還是滿頭大汗的老麥克。
“他是在害怕我被騎士砍掉腦袋嗎？真是一個好人?！?p> 柯凡舉起手想要和麥克大叔解釋一下騎士老爺?shù)臍⑷藰?biāo)準(zhǔn)，一陣迅疾的狂風(fēng)突然頂?shù)剿暮蟊场?p> 在他將要摔倒之際，一道影子自他的身側(cè)掠過，徑直沖向神色緊張的老麥克。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等柯凡回過神來，一顆血淋淋的腦袋骨碌碌滾到他的腳邊。
腦袋上沒有頭發(fā)，瞪大的眼睛中殘留著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