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世 一縷游魂看齊王
原主和吳大郎只訓(xùn)練了兩月有余就上了戰(zhàn)場,作為先頭部隊一路攻破沿途城池防線直往京城去。
他們的身體在軍營里養(yǎng)回了一些,一個三十二歲,一個剛滿二十二,正當(dāng)壯年。
所以一開始打起來,兩人頂多受點輕傷??蓱?zhàn)場殘酷,終究還是刀劍難防。
先去世的是吳大郎,他是被砍斷了大腿小臂,活生生疼死的。
臨死前緊緊的抓著何言信的手,渾身麻木得已經(jīng)說不出話。
但何言信知道,這是讓他照顧父母妻兒。
看著這個從小帶著他玩的大哥咽了氣,他連將對方好好安葬都做不到。
只召集到十六萬兵將的齊王也知道不可能跟朝廷打長久戰(zhàn),必輸。
于是準(zhǔn)備趁朝廷不備,先打下京城和齊州之間的儀州,直取京城。
所以作為先頭部隊的他們一路不停的像京城方向挺近,給身后的人開出條通天大道來。
只收攏了地上還能用的兵器物資那些,上邊就下令繼續(xù)前進。
何言信裝作收兵器的樣子努力尋找吳大郎的腿和飛出去的小臂,可現(xiàn)場實在是太多這樣的了。
七天后,他們遇上了帶著八萬將士前來反叛的鎮(zhèn)國公。
那場戰(zhàn)爭無比慘烈,也讓人知道了他們這些良莠不齊的雜兵與朝廷的正規(guī)兵比起來有多大差距。
何言信還是死了,身首異處。死的那一刻腦子里只有遠在安山村的妻子。
他不敢想象,她一個女人沒了丈夫該怎么帶著兩個孩子生活下去。
但何言信很快就發(fā)現(xiàn),他居然還能站起來。
可看著地上自己臟污的身體,以及觸不著實地的感覺。
自己這是?成了鬼魂?
何言信往前飄了飄,嘗試跟人說話。但沒有任何人理他,也沒人聽到他的聲音。
地上那么多尸體,卻只有他一個游魂。
六萬先頭部隊被打剩下一萬有余的殘兵敗將,灰溜溜跑回齊州。而朝廷死傷都未過萬。
何言信就飄在他們身邊,跟著一起回去。一路上他做了各種嘗試,也去別處查看是否有跟他一樣的存在。
一直到了齊州,才遺憾的發(fā)現(xiàn),這世間好像真的只有他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也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
不過他還是挺高興的,至少可以回家見妻子了。
因為是用飄的,所以他比那些人更快的到了齊州境內(nèi)。
但在回家之前,他還想去見見那個自己為他賣了命的齊王。
像他們這樣的底層小兵,以前是沒有資格面見對方的。
現(xiàn)在他行動不受限了,就直接飄進了守衛(wèi)森嚴(yán)的王府。
而比他更快一步到達的顯然是戰(zhàn)報。
他進去時齊王正在書房發(fā)火,因為這次實在是太丟臉了。離京城還不到一半距離,自己的軍隊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對方跟已方相差不過兩萬人,他們的傷亡卻那么慘重。這叫齊王怎么接受得了!
齊王坐在上首的龍頭椅上,下面是一眾幕僚門客。
他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陰沉可以形容,隨后一拍桌問道:“蔣元臣那個老不休的此時到了哪?”
下邊跪著一個偵察兵,顫抖著聲音回:“離居錄關(guān)不過兩百二十里地?!?p> 居錄關(guān)比起其他關(guān)口來說離京城更近,如果對方出兵,繞路的話就太遠了,所以是一定要過這道關(guān)口的。
而齊州府城跟居錄關(guān)之間的距離只有六七十里。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破了關(guān),就能直搗黃龍。
齊王心里一抖。
雖然他在這直呼蔣元臣的姓名,但在京城他最怕的其實就是這位五十多歲的大安名將。
齊王喜歡享樂,讓這位一身正氣的老臣著實看不慣。每每遇到齊王,他都要瞪大眼,聲如洪鐘地說教幾次。
搞得他不僅有些怕還有些不耐煩,跑去跟父皇告狀,可是沒用。
成年后的齊王那就更為囂張了,每天都過得紙醉金迷。蔣元臣不說教他了,改為在朝堂上遞折子。
因為大安成年的皇子都會參與政事,雖然他只在工部掛了個名,一年到頭去不了幾次。
大部分折子都會被皇帝壓下,但也有壓不住的時候。
有一次他直接聯(lián)合一眾大臣彈劾他作為皇子卻生活奢靡,無視政事,流連煙花之地,強搶民女,濫殺奴仆。
那次讓他被罰了兩年俸祿,禁足半年。
雖說兩年的俸祿不算什么,他也不靠那個吃飯。但禁足半年是真的打到他的痛處了。
那會正是爭儲的決定性時期,等他解除完禁足,太子之位已經(jīng)定下。自己也被一道圣旨封為齊王火速派往齊州。
如果說以前是怕和煩,那后來就是又怕又恨了。這是他栽過最大的一個跟頭。
然而遞折子彈劾這樣的行為,就是他已經(jīng)封王了也沒停止。只不過后來蔣元臣彈劾的是他面對干旱饑荒不作為,毫無仁德之心。
他在京城的探子傳來消息說,蔣元臣知道自己“清君側(cè)”后在朝堂上直言“亂臣賊子,吾往繳乎”,自請反叛。
要不是知道他是自己要來的,齊王都以為這是他那個好三哥派來專門羞辱他的了。
畢竟能力壓六個兄弟當(dāng)上太子的人才不是什么小白兔,自己那些年吃他的虧還少么?
他咬咬牙,差點想說放棄府城,往后撤了。
“王爺,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派遣將士,必須守好居錄關(guān)?。 ?p> 下邊一個身穿黑色大氅面色發(fā)白,看著身體就不是很好的年輕男子起身說道。
他說完就要往下跪,齊王站起身去扶他,沒跪下去。
一旁嘴上留著兩撇胡子滿眼精光的男人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嘴上附和著,一起跪下。
但直到嚴(yán)嚴(yán)實實跪了,也沒人來扶。
齊王沒叫起,他們也只得一直跪著,胡子男低垂著頭看著前面的一角黑色大氅,不算大的眼睛瞇成一條縫。
“行了,我又沒說要走。”齊王焦慮的皺眉頭。
他也知道必須守好啊,可這世間有幾人敢跟戰(zhàn)功赫赫的蔣國公對上?
“子進,孤任命你為守備?!?p> 這就代表著這位名叫子進的從單純的門客晉升成了有官職的幕僚。
“與…狄復(fù)跟帶著二營火速前往居錄關(guān)?!饼R王沉吟了一會,然后看到地上跪著的人,最終決定人選。
“務(wù)必給我守?。 闭f完上前握住那位面色發(fā)白的男子的右肩。
“咳…”男子忍著咳意,臉色都憋的有些紅潤起來。
“誓不辱命!”他抬起雙手弓腰作揖。
地上的胡子男也跟著一起。
何言信在旁邊看完了這一場,發(fā)現(xiàn)傳說中的齊王除了長相不錯外,就是很普通的一個男人。甚至才二十七歲,肚子就發(fā)了福。
不過那個叫子進的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總覺得對方很面熟,卻沒有思緒。
顧不得下面的發(fā)展,他往家的方向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