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娥在塀京的藏書樓里發(fā)現了一些有關天文學和星相學的書籍,這是她以往完全不太了解的領域,這些書是用極其復雜而古老的妖族文字撰寫的,落凰山群已經數百年沒有誕生過有靈智的妖獸了,唯一稍微帶有靈智的妖獸就是在赤血的異度境中被斬殺的遁地蟒了。所以即使是瓊娥,在解讀這些古籍的時候也要花上不少的功夫。
縱然如此,當她從逐電那里知道鄭晴見紅的消息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做出決定,放下手中的研究,準備返回黑槍宗照顧鄭晴。
“你真要回去?”白樺身著斜月長裙,手執(zhí)珍珠傘,斜倚在藏書樓的門框上,淡淡的翰墨香從他身上飄散出來,明眸皓齒,玉面無須,真是一個非常俊俏的青年。
瓊娥將手中的書冊扔在一旁,嘆了口氣:“我就算人在這兒,心也定不下來啊。”
白樺走上前,手撫著她的秀發(fā):“你什么時候能為自己而活?”
瓊娥并不躲閃,只是嘆口氣:“命中注定,我欠她的,我認了。”
“你還的夠多了。況且……況且她還打了你……”
瓊娥搖搖頭,有些無奈道:“我說不清楚,我跟她,可能冥冥之中有著某種牽引吧……”
“那你跟我呢?”
瓊娥沖他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沒心情,況且你的掌門師尊也不可能同意我們在一起的,你還是別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沒結果的?!?p> “我可以想辦法說服他的?!?p> “沒用的,”瓊娥輕輕地拿開他的手,“你是戰(zhàn)者,路還很長,我呢,匆匆不過數十年華而已,明知沒有結果,又何必再去費心?!?p> 白樺語氣有些激動:“有天機駐顏丹和三芝續(xù)命菖蒲的,這些你都不用擔心,鄭沐晴不也是普通人,還不是跟趙櫛陽在一起了?!?p> 瓊娥看著他微微笑道:“可是我不敢保證我能數百年只愛你一個人,我很容易變心的?!?p> “這……”白樺眸光有些黯淡。
“行了,”瓊娥站起來,拍拍褲腿上不存在的灰道,“我跟你說過,落凰山群的局勢要變了,你往后的日子可不像之前那么輕松了,與其浪費時間談情說愛,不如好好想想,在變天之前,總該準備準備吧?!?p> 瓊娥離開藏書樓,白樺還站在那里。
“人都走遠了,你還看?”白樺的摯交孫志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人家二十歲的小姑娘,憑啥跟著你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p> 白樺像看看仇人的眼神一般盯著他,那目光能把孫志戳成篩子,良久才說了一句:“我看花妹這兩天還是太閑了,你又開始蹦跶了。我這就找她告狀去!”
“別介??!我請你吃酒。”
“你請我?”白樺翻了個白眼,“回回你請我,回回我掏錢。”
孫志跟著笑道:“行了,走吧?!?p> “我說瓊姑娘啊,這做人可要有始有終啊?!备痖L老苦口婆心地勸道,“你說你才過來幾個月,手上的活兒還沒結束呢,你說你這時候走,這妖族文字還有誰能接你的手呢?”
瓊娥也是猶豫不定。
葛長老又繼續(xù)說道:“我已經跟雪掌門傳過音了,你們家沐晴不礙事的,胎像已經穩(wěn)定下來了,你就是回去也沒什么用啊?!?p> “我能做點兒她喜歡吃的東西?!杯偠鹫f了一句,“而且我怕她心情波動,要是我不在跟前,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誒呀,這些都是小事兒,要不你問問她,她要是需要你回去,我就給你安排車馬怎么樣,她要是不需要,你又何必如此呢?這妖族文字也是共襄盛舉的大事兒啊,你難道舍得做了一半的活兒就扔在這兒?”
瓊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摩挲著手上的文獻,良久方才吐出兩個字:“傳音……”
鄭晴延醫(yī)調理,身體已經無恙。雖然想念瓊娥,但是還是叮囑她在三才書院認真研修,切勿掛念自己,所以瓊娥回來的事情也就此擱置。
又過了數日,趙琪見鄭晴身體恢復,便打算去黑槍峰烈火獄中進階戰(zhàn)宗八重。
“此去多久?”鄭晴問道。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吧。”
“可有信心突破八重?”
趙琪搖搖頭:“說不好,似乎卡在了一個瓶頸,非常困難?!?p> “修煉的事兒急不來的?!编嵡缯f道,“若是實在突破不了瓶頸,也不必強求,有時候突破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急于求成反而適得其反。”
趙琪點點頭:“我走之后,要不要接人來照顧你?”
“接人?接誰?我都跟阿瓊說了,讓她靜心在三才書院研修,她最近在解讀妖族文字,似乎發(fā)現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不要因為這些小事兒攪擾她。”
“我沒說接瓊娥,”趙琪撓撓頭,“我是說要不讓我娘過來照顧你?”
鄭晴翻了他一眼:“你誠心想給我添堵是不是?”
趙琪尷尬地笑笑:“好好,不提這事兒了?!?p> 正要出門,鄭晴忽然叫住他:“趙櫛陽!你老實交待,是不是你娘跟你說她要過來?”
趙琪無奈回道:“你猜出來了,不過你別擔心,我這就跟她去說,讓她別著急過來?!?p> “算了!”鄭晴擺擺手道,“那樣顯得我好像特別小氣一樣!哼!自從進了你們家的門兒,我就一直被瞧不起!”
“哪兒有哪兒有,”趙琪趕緊折返回來,扶著鄭晴摸著她的胸口道,“消消氣兒,消消氣兒,沒人敢瞧不起你。”
鄭晴打了他的手一下:“給哪兒摸呢!”
趙琪嘿嘿一笑,在鄭晴臉頰上親了一口,方才離開。
索川和趙?是在五天后趕到黑槍峰的。
鄭晴原打算下山迎接,卻被噙蘭噙梅勸了:“你都好幾個月了,別下山了,萬一動了胎氣,瓊姑娘又得埋怨我們。”
鄭晴笑道:“你們竟然會怕她?”
噙蘭風風火火地說道:“咦!你別小看她,她也就在你面前溫順,一旦發(fā)起飆來,整個研究所誰不怕她。之前有一次做什么藥品調試的時候,孫風誤把什么鹽硝石當做硝石加進去了,瓊姑娘發(fā)了一整天的飆,整個研究所給一頓臭罵,我跟噙梅兩個人都沒逃得了,整整兩噸的原料全給推翻了,讓我們姐兒倆全銷毀了重來,當時整個研究所人人自危。”
鄭晴撇撇嘴:“鹽硝石?硝石?有啥區(qū)別?”
“我哪兒知道去?”噙蘭聳聳肩,“鹽硝石不就是硫花島產的硫花硝石么,她每回用的時候都不斷要用草木灰去冶煉。反正我感覺那硫花硝石加進去也是可以用的?!?p> 鄭晴笑道:“丫頭就這樣,研究這些奇淫巧技的時候要是有一點兒不合她的心意,她就會暴走。”
瓊娥要是在跟前一定會跟鄭晴大吵起來,鹽硝石吸水性太強了,保存不了!保存不了!保存不了!
噙蘭又道:“上次你見紅,瓊姑娘就傳音給我們將我倆好一番斥責,我這次可不能讓你再有點兒什么閃失?!?p> 鄭晴笑道:“她是個普通人,你們都是戰(zhàn)師九重的戰(zhàn)者還怕她???”
噙梅慘笑一下不吱聲,噙蘭哭喪著臉無奈地道:“慫慣了!我們又不能跟她動手,只要不動手,哪個方面不被她碾壓?我們姐倆剛開始被小王爺派來保護她的時候,就被她罷了一道。她拉著我們姐倆跟小王爺打麻將,把我們姐倆贏了個干干凈凈,還倒欠了她好幾十年的苦力,然后就……”
鄭晴哈哈大笑:“你們好笨啊,用戰(zhàn)魂和內力改變麻將啊,這又不是下棋,出千都不會啊?!?p> “呵呵,”噙蘭無語地看著鄭晴,“你好聰明喲,瓊娥雞賊得跟鬼一樣,她能想不到這些么?她把我們拉到品招殿,一點戰(zhàn)魂內力都用不出來,每次洗牌碼牌還都是讓千手張雨和品招殿主來,不讓我們參與洗牌,怎么出千?!?p> “讓千手張雨洗牌,得,那你們肯定被瓊娥贏得清潔溜溜的了?!编嵡缙财沧?,“這丫頭可真會找證人,看來她為了收服你們姐妹兩個沒少花心思?!?p> “是??!”噙蘭抱怨道,“千手張雨是整個黑槍宗排名第一的榆木疙瘩,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賭術又出神入化。讓他做公證人,我們一點兒出千的機會都沒有?!?p> “哼,那要是憑真本事,你們還真不是阿瓊的對手了?!编嵡鐩_著噙蘭攤開手,“難怪你們一來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還有這個緣故啊。一開始怎么沒跟我說呢?”
“這么丟人的事兒!我們怎么可能說出去?!?p> “千手張雨為人冷傲,她是怎么說動千手張雨來給你們做公證人的?”鄭晴好奇地問道,“難不成她是找了煉火姐或者琪哥幫她請的,那按理來說他們應該告訴我啊。”
“哼!”噙蘭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跺著腳咬著牙說道,“沒有,她太卑鄙了!”
鄭晴一臉好奇:“有故事,快跟我說說?!?p> “她……她跟張雨賭了一局,結果她輸了……”
“等等、等等,”鄭晴擺擺手,“我沒聽明白,你是說瓊跟張雨賭了一局,然后瓊輸了,所以張雨答應幫她了?”
“嗯!”噙蘭重重點了點頭,“算是吧!”
“???”鄭晴頗有些費解,“賭得什么?”
噙蘭深吸一口:“她去找張雨,嘲諷張雨的賭術不夠高明,說她可以在張雨眼皮子下成功出千,張雨不信,然后她就說她跟我們打麻將的時候一定能騙過張雨,張雨不信,于是……”
“??!”鄭晴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說阿瓊輸了!在品招殿里,你們四個恐怕沒人能在張雨眼皮子底下出千吧?”
噙蘭垮著臉點點頭:“嗯,所以我們姐倆被瓊娥贏得連底褲都沒得了!而她空手套白狼,就輸給張雨一個嘲諷而已……”
“唉……”鄭晴一邊笑著一邊搖搖頭,“玩心計,你們就是再來三十個人又有啥用呢。行了,等她回來我?guī)湍阏f說她,讓她把錢還給你們?!?p> “她倒是把錢跟資源還給我們了,”噙蘭抿著嘴說道,“說讓我們先用著,只是讓我們把人輸給她了,以后都得聽她的……”
鄭晴笑道:“那你們也挺講義氣的,你們要是玩兒賴,瓊也拉不長你,吹不破你”
“喂!”噙蘭把眉毛一揚,“我們江湖人,一諾千金,既然輸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p> 鄭晴抿抿嘴輕輕點頭:“丫頭看人一向很準的……”
鄭晴聽了噙蘭的勸,便沒有下山迎接,在小居中等待。
噙梅去打探她們上山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