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實話。她不需要我為她報仇。
“你的方向怎么了，伊格那丟斯？”母親問道，眼睛仍然閉著?！澳惚緛硪玫綄W位，然后加入一個幫會。雖然生活很悲慘，但還是有一種生活。總比沒有學位好。”
“你說得對，”我說。“我需要更多的東西。比為公會工作更好的東西?！?p> 一只眼睛突然睜開。“你太可憐了，夠不著更高的東西?！?p> 我笑了。母親可以是如此……嚴厲。
“你真的是那個意思嗎？”我知道她是那個意思：媽媽總是說她想說的話。然而，循環(huán)之前的“我”本可以驗證，徒勞地希望她收回自己的話。
“是的?！?p> 我問：“為了報復而過你的生活難道不可悲嗎？”。我一直欽佩她對范德利希的垮臺所表現出的決心和獻身精神，但現在看到她，說她一生中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執(zhí)行他的死亡……這比我想象的要令人失望。
“這完全取決于你在報復誰，”母親回答，坐起來，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叭绻粋€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死于殺死范德利希，我會稱之為最有價值的交易。如果他死于殺死像我這樣的人，我會稱之為最可悲的失敗?！?p> 我想了想?！跋穹兜吕锲孢@樣的人適合什么樣的目標？”
“像這樣的男人不再有自我保護以外的目標了，”母親吐口水說。
“如果他想殺死……”
“我們到家了，”母親宣布?！澳阌悬c不對勁，我會找出原因的?！彼顺鲈撇剩美匣Q把我的手拖到身后。
正如我記憶中的那樣，我們的建筑毫不奇怪：腐朽、華麗、富麗堂皇。屋頂上布滿了裂縫，一個飽經風霜、半毀半毀的滴水嘴緊握在左邊的墻上，它的頭和翅膀被卷曲的常春藤所取代。雖然我的曾祖父擁有全部財產，但我們現在只擁有這座由豪宅改造而成的多戶住宅的一小部分所有權。
母親怒氣沖沖地接過這座隱約可見的建筑，牽著我的手走上樓梯，好像我是個不守規(guī)矩的孩子。大廈有一扇門通向陰暗的走廊，燭臺由不滅的火焰照亮。這是豪宅從過去繼承下來的奢侈品——如果火焰熄滅，我無法想象房東會用廉價的輝光燈來代替它們。
我們穿過走廊和潮濕、干燥的血色地毯，在昏暗的光線下，地毯上的花卉圖案十分險惡。母親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把它巧妙地塞進因年齡而變得挑剔的鎖里。把鑰匙轉了一下，擰了一下把手，不倒翁卡住了，門吱吱地開了。
她把我拽進屋里，好像我要么不知道路，要么走得太慢，她不喜歡。我搖搖頭，跟隨她的步伐，緊跟著她咄咄逼人的步伐。
“如果你這么討厭這個地方，”我開始說，“你為什么還住在這里？”
當我等待她的回應時，我感覺到死亡的能量在財產中循環(huán)。在后面曾經有一個私人墓地，這是我知道的，也是我期待的。但也有幾具尸體埋在這片土地下，其中一具可疑地藏在其中一處住宅中。
“這是最劃算的房產，”她厲聲說道。當父親在他不合時宜地去世之前選擇出售這座豪宅時，他是在從土地所有者那里獲得了一份為期50年的協(xié)議，以支付這座大樓的水電費，包括我們自己的私人擁有的銀幣后才這樣做的。
“但你討厭它，”我反駁道?！拔覀冇绣X。我們不需要這個地方?！蔽覍χ趧兟涞膲堊鍪謩?。免費的公用事業(yè)不值得母親擔心。
爬完另一段樓梯后，我們到達了家門口。母親幾年前更換了我們的個人鎖，所以鑰匙滑入時沒有問題，她用手指一擰就打開了大門。房間又長又?。阂粡堥L方形的桌子橫跨其中心，而一個古董多云的鏡子在角落里，旁邊是一個同樣古董（而且有缺口）的梳妝臺。地板上鋪著一塊有圖案的地毯，這是過去的傳家寶。它對房間來說有點太大了，彎曲成了皇冠飾條，但處于原始狀態(tài)：我認為母親寧愿死也不愿讓她的“無價”地毯年久失修。
“澤弗爾怎么了？”我問。我到處都感覺不到她的活力。
“死了，”母親說，臉上毫無表情?！拔也淮蛩泷R上告訴你，因為……”她向我全身做手勢。“你回來是因為心理健康的原因，但既然你問了，我就不說謊了?！?p> “怎么做？”我問。澤福爾只有六歲。
她聳聳肩脫掉外套，脫下黑色的高跟鞋?！俺岳鲜笏?。”
真不幸。我真的很想念澤弗爾?！澳銓λ氖w做了什么？”我知道我不會喜歡我問的答案：我在附近沒有發(fā)現貓的尸體。
“我把她和垃圾一起扔了，”母親回答。“你希望我做什么？我們沒有后院?！彼涯抗庖崎_，顯然很沮喪。“你知道，我也喜歡這只貓。但是它死了，我需要把它趕走?！?p> 我嘆息。那就沒有機會找回尸體了。但她是對的：除了垃圾，她真的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放死動物了。
我坐在餐桌旁七把椅子中的一把上，踢掉鞋子，把外套垂在高高的背上。
她和我一起坐在我右邊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發(fā)出一聲疲憊的呻吟?！澳阒?，當你老了，你的背也會痛的。”
“你一直在做什么？”我問。她的生活是一系列的陰謀，一圈圈的欺騙。陷入圈套，不得不一直撒謊，終于讓我意識到她的生活一定是多么的疲憊。
“結清約翰·奧爾利夫的賬目，”她說。
“為什么？”我靠在桌子上，雙臂緊握在木頭上?！八头兜吕锲嬗惺裁绰撓?？”
“表姐，”她回答?！耙粋€三表哥，但還是一個表哥。他經常見到范德利希，有時還為他做生意。”
“那么，結局是什么？”
母親的眼睛變黑了?！拔矣媱澴罱K為他的競爭對手范德里奇的兄弟利亞姆工作?！?p> 我輕輕搖頭。一個家族內部怎么會有商業(yè)競爭？范德利希和大家族帝國的財富……一想到它，我就覺得苦不堪言。母親對我的厭惡就像一種本能反應。
“祝你好運，”我說，語氣強硬，盡管是真誠的。
當我看到她疲憊的身體，她的皺紋和皺紋，她日漸衰弱的活力，她破舊的軟骨時，我感到憐憫之情涌上心頭。盡管母親是一個相當殘忍的父母，但我不能否認我關心她。
“如果范德里奇明天就死了，你會怎么辦？”我問。
“我會摧毀這座城市?！?p> “如果城市化為灰燼，你會怎么辦？”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好像要我跟她較量似的?！拔視退黄鹑紵?。如果一切都燃燒了，我為什么要成為例外？”
我移開視線，翻了翻眼睛。她相信自己說的話，但母親總是很有戲劇性。如果情況危急，我懷疑她是否真的會如此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有一種突如其來的沖動，想給她她想要的。即使這意味著重新啟動循環(huán)，我也只需要重做梅諾赫特。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會有必要的意志和仇恨去把木星從圈外夷為灰燼。
但是，我對自己說，這可能是一個有趣的挑戰(zhàn)。在不重啟的情況下摧毀木星。
我在房間里安頓下來，換上一件舊的休閑服。謝天謝地，我不用等很長時間就能收到我現在的衣柜：赫克托學院說，它將在未來24小時內把我的東西送到中轉站取貨。我盯著鏡子，調整衣領，用手梳理頭發(fā)。我在我的床上發(fā)現了一絲衰弱的能量，很可能是澤弗爾死的地方。
我跌倒在被子上，頭靠在黑暗的地方。我在腦海里想象著她，小澤福爾……如果有更多的活力，我會嘗試把它變成一顆靈魂寶石。不幸的是，她留下的東西就像我梳妝臺上的灰塵，很薄，很容易被掃走。
沉思片刻后，我走出了門。如果我回到木星，我還不如在摧毀這座城市之前繞一圈。
我出來的時候，媽媽還坐在桌子旁。“你要去哪里？”
“沒什么特別的?！?p> “我還是不知道你在計劃什么，”她承認。“對你這樣回家來說，一定發(fā)生了什么變化，盡管我真誠地懷疑這與你所謂的自殺未遂有關?！?p> 我揚起眉毛，扯下襯衫袖子。“你不認為我做這件事是認真的嗎？”
她輕蔑地說：“你太膽小了，不會提前結束的。”?！按送?，有人告訴我，你在室友面前割傷了自己；你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危險。這個結果正是你想要的，但就我的生命而言，我不明白你會得到什么?！彼龘u搖頭，嘴唇微微一笑?！跋牒蛬寢尫窒砟愕墓适聠?？”
“我還是不知道我在計劃什么，”我笑著回答?！坝幸惶?，當我知道的時候，我可能會告訴你?！?p> 她苦笑了一下?！斑@一次，我很感激你試著保密?！彼蚝乔??！耙苍S你終于學會了，也許不是?！?p> 當我轉過餐桌，打開前門時，我抓起外套?！拔乙约撼酝盹?，”我從門口喊道。母親咕噥著表示感謝，我關上門。
很快，我就到了房子前面。當我考慮去哪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好像我可以忘記瓦西里討厭的男中音。
一時興起，我決定給觀察家們一個小小的機會。
“瓦西里，”我轉過身喊道?！昂镁貌灰娏??！?p> 他嘲笑我的鎮(zhèn)定自若。
“你回來了，”他交叉雙臂說?！拔也荒苷f我對你在比賽結束前的猶豫感到驚訝。你成功了三年，但是……”他聳聳肩?！疤?，我的朋友。太近了。”
我翻白眼。“上大學是浪費時間。”
他瞇著眼睛。“也許是為了你。如果我去的話，我真的會讓自己出人頭地?！?p> 哦，瓦西里；你甚至不能通過基本的數學課程。瓦西里是那種因為恨自己而對這個世界卑鄙和痛苦的人。我現在對他的感受有了更好的理解：梅諾赫特在很多方面迫使我直面自己的恐懼和缺陷。但梅諾赫并沒有讓我變得卑鄙，反而讓我變得…疏遠，麻木。
“也許我能幫你，”我淡淡地笑著說。
他哼著鼻子向前走了一步，像獅子一樣自吹自擂。“閉嘴，伊恩，”他吼道。“就像你可以——”
我把瓦西里凍在原地，抓住他的骨頭，使它們在他掙扎的肌肉上保持靜止。
“瓦西里，”我說，虛假的擔憂充斥著我的聲音?！澳闶恰?p> 瓦西里倒下了，學生們害怕得縮成一團。
“讓我來幫忙。”我跑過去，跪下。我把手放在他的心臟上?！芭?，可憐的瓦西里……”他的心臟跳了起來，就像被雷聲驚呆了一樣。一聲尖叫從他的喉嚨中消失了。
注意到他想說話，我放松了他的下巴。
“你是誰？”他尖叫道。“你不是——”
我抓住他下巴上的骨頭，合上他的嘴。
“噓，”我做手勢。“安靜，現在。只有我，伊恩。”我再次放松他的下巴，然后看他一眼。
“當然，”他嘶啞地回答，眼睛里充滿了恐懼?！笆堑模炼?，好的?！?p> 我對自己微笑。仍然沒有重新開始，而且似乎瓦西里認為我是個騙子，給了我行動的余地。
“這座城市每一次都在推倒你，瓦西里。你想怎么推回？”
他的眉毛皺了?！巴笸疲俊?p> “你能幫我做幾件事嗎？嗯？”
“當然可以，什么都行?！?p> 我算計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撫摸他的脖子，追蹤他的頸動脈。
“帶我去見你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