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英雄主義

　　“你沒事吧？”

　　齊老師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找到了靠在墻上調(diào)整呼吸的曉閻。

　　看著那雙瞳孔如流墨般暈染開來的漆黑眼眸，略帶關(guān)切的詢問到。

　　“壓力大的話，就先回家緩幾天。”

　　曉閻緩緩的搖頭，卻沒有說話。

　　在齊老師看來這無言的氣氛一時之間顯得沉悶，空氣仿佛停滯流動。

　　而在曉閻心中急切的聲音愈發(fā)，風(fēng)不再溫和而是如刀割般片片切下意識。

　　然后一首略顯輕揚(yáng)歡快的曲調(diào)的鋼琴曲響起，像是漫步在道路上悠閑的哼唱。

　　“呃……，我也是能稍微理解?！?p>　　“畢竟我之前高考的前一天，緊張到飯吃進(jìn)去就吐出來，從黃吐到白的那種?！?p>　　齊老師拿出自己的手機(jī)，放著收藏中的一首舒緩神經(jīng)的音樂。

　　他從業(yè)的時間……，比不過那些老資歷。

　　至少沒有遇到過曉閻這種心態(tài)明顯不對勁的學(xué)生。

　　“然后高考那天，拿到卷子的筆抖得啊，我現(xiàn)在回過神來都詫異寫的什么狗爬字?！?p>　　“不過好在沒有什么耳鳴之類的，也算幸運(yùn)吧，而且還勉強(qiáng)摸到一本的尾巴。”

　　齊老師分享著自己的過去，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追憶的神色。

　　有些忘卻了依靠著墻顯得難受的曉閻。

　　不過好在，不知道為什么他居然能在這種疼痛下忍受住。

　　甚至還有種回家的熟悉？真tm的怪異。

　　“上了大學(xué)之后，其實我還是很靦腆內(nèi)向的?！?p>　　“起初和宿舍那幾個也就……偶爾打招呼那那種水平？”

　　“然后，我遇見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貴人，白露秋水大學(xué)的張教授?！?p>　　齊老師的手輕輕搭在曉閻的肩膀上，然后按住將他轉(zhuǎn)到正對自己的方向。

　　盯著那雙用手扼住自己脖頸，自我掙扎的眼眸。

　　“他說，這世上只有一種值得欽佩的向往，那就是見證現(xiàn)實的悲劇后依舊熱愛它?！?p>　　“其實……，挺荒誕的一句話。”齊老師說一半，又笑著聳了聳肩道：“現(xiàn)在想來也不過只是一句雞湯而已。”

　　“不過那時，真的，一個教授肯對我這種平平無奇的家伙予以鼓勵，雞不雞湯對于那時的我也就不重要了?！?p>　　齊老師說到這里張開了嘴喘氣，心里的壓抑像是如涓涓溪流緩緩而出。

　　“所以呢，我也就鼓起勇氣開始和同學(xué)打交道?！?p>　　“老師我的出身不太好，跟他們說話的時候總是忐忑下意識的用遷就結(jié)束話語?！?p>　　“應(yīng)該是幸運(yùn)吧，他們?nèi)似鋵嵧玫模皇撬麄円膊恢篮鸵粋€縮在角落的人交流。”

　　曉閻看著齊老師的臉，說實話挺無感的，身體上切實的痛沒有一絲一毫的衰減。

　　不過本著不讓對方真情流露后，因自己的無感而掃興所以擠出一抹笑容來。

　　齊老師吸了口氣，然后又拍了拍曉閻的肩頭。

　　對著面露笑意的他，語重心長的勸誡道：“我說這么多，其實也是想讓你沒必要緊張?！?p>　　“也沒必要和自己較勁，有的時候不盡如人意也不是到了死胡同?！?p>　　“往前看，要是我當(dāng)初沒走出陰霾，渾渾噩噩的估計也就見不到你們了?！?p>　　“來，和老師說說你以后相干什么？”

　　曉閻漸漸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那雙被浸染成黑色的眼眸中。

　　齊老師期待的眼神和漆黑空間枷鎖所重疊。

　　心跳在體內(nèi)也在外界響起。

　　“相干什么……”

　　曉閻喃喃之中，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一些破碎的場景。

　　不成段，沒有因果聯(lián)系卻令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挽留。

　　“……活著，吧？”

　　夏蟬……，是多數(shù)人渴望的青春模樣。

　　在短暫有限的生命之中，榨干渺小的身軀去發(fā)出令人難以忘卻的聲音與回憶。

　　哪怕或許它并不算美好。

　　可要說未來的話，似乎麻木的隨波逐流才更為合適。

　　畢竟家里也還有人在等他。

　　應(yīng)該是活著吧，哪怕這種話說出來就有種廉價的感覺。

　　可應(yīng)該是活著吧，哪怕這句話說出來顯得暗淡。

　　縹緲到不切實際的夢想，亦或是切實到銅臭入骨的追求。

　　都好像要比單純的……活著，更為耀眼。

　　曉閻能夠猜到，像齊老師這種人肯定會用著夢想無高低，活著這種追求也很好的話來寬慰自己。

　　不難吧，畢竟他算得上溫柔。

　　“活著？挺好啊?！?p>　　看吧，果然如此。

　　“年紀(jì)輕輕就看透了生命的本質(zhì)是追求活著。”

　　說過了，齊老師的資歷算不得老，且剛剛揭開心扉來。

　　此時他并未將自己當(dāng)作老師，把曉閻看作學(xué)生。

　　拳頭輕輕敲擊曉閻的肩頭，齊老師笑著打趣到。

　　“厲害，nb……不對?！?p>　　齊老師話說一半，突然發(fā)覺到了不對勁。

　　曉閻則是看著這說話有些忘乎自己身份，正在握拳放在嘴前輕咳試圖挽尊的齊老師。

　　“咳，總之，你要是想請假就請假，有事別往心里憋和我說?！?p>　　“高考……，平常心就可以，你的成績不算差?！?p>　　手再次拍了拍曉閻的肩，將他往教室的方向推了推。

　　然后他則跟在曉閻的后面，用手掌狠狠的拍了幾下嘈雜的教室。

　　“寂靜，都是高三的人了，這點自控能力沒有嗎？”

　　“走廊里全是你們的吵鬧聲，還不知道收斂？！”

　　這般訓(xùn)斥幾句之后，齊老師再度坐在講臺上。

　　維持尊嚴(yán)掃視下方的同時，將拍的紅腫的手夾在雙腿之間緩解疼痛。

　　而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曉閻，則是捂住自己的心口。

　　有用嗎？它依舊在那吵。

　　心跳止不住的圍繞在耳畔。

　　沒用嗎？好像舒緩些了。

　　活著……，值得稱贊嗎？

　　不知道。

　　他現(xiàn)在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做著試卷。

　　……

　　曉閻依舊在墜落著。

　　漆黑之中回蕩著撞擊枷鎖所迸發(fā)的心跳。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能醒。

　　當(dāng)那埋藏于腦海深處的意識開始和表層的自我進(jìn)行和解。

　　這世上只有一種值得欽佩的向往，那就是見證現(xiàn)實的悲劇后依舊熱愛它。

　　呵，理想化到顯得天真的一句話。

　　但也的確有所可取之處。

　　……

　　火，火焰，翻卷在房屋間的火焰。

　　熾熱的橘紅色瑰麗盛放在內(nèi)城之中。

　　那高高的樓閣，被用血點燃的火焰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