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大明素心閣

中元節(jié)打更驚魂

大明素心閣 葉二壯 2236 2021-09-05 22:33:04

  過了七夕,不久就是中元節(jié)了,也就是百姓說的鬼節(jié)。依照習俗,家家戶戶在當天晚上,要在門前點上一盞長明燈,以照亮先人回家的路。還有善心者,在十字街頭設孤棚,簡易搭建的棚子下堆放著紙扎的物什,還兼有茶酒果品等作路祭,施食無人祭奠的孤魂野鬼。

  天光剛斂,路上早就沒有了行人。這一天,所有人都仿佛默契似地,都早早地回家,大概是害怕沖撞了路上的“人”。空蕩蕩的大街上,萬籟俱寂,連夏蟲都噤了聲。遠處飄來了“咚!——咚!”,“咚!——咚!”,“咚!——咚!”的梆子聲,那是打落更的聲音。

  打更的名叫牛大壯,長得是人如其名,是個像耕牛似的黝黑壯實的漢子,站在人前,仿佛是一座黑塔。上個月他爹老牛剛死,他就接過了這打更的活計,好歹也算一門糊口的手藝。但這牛大壯生人不生膽,平日里走著夜路,心里直發(fā)毛,稍有些風吹草動,這身上都能起一層雞皮疙瘩。若不是沒有別的手藝,他早就不干了。偏生趕上今天日子特殊,才剛落了更,路上就一個人影都不見,那牛大壯只覺得自己手腳發(fā)軟,連敲出來的梆子聲都不如平常的清脆利落。

  剛出了東大街,按一貫的路線,是要轉(zhuǎn)到胡同里的。但牛大壯見那胡同里黑燈瞎火的,實在是不敢往里鉆。只是硬著頭皮,站在那胡同口處,使勁地敲了那梆子幾下“咚咚咚”的,也管不了成不成調(diào),就急沖沖地又退到了大街上。

  他就這樣低著頭,敲著,走著。似乎是害怕到了極點,竟開始有些恍惚。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西四牌樓。

  那西四牌樓可不是個什么好地方,平日里商販、百姓、趕集的、擺賣的,人來人往。趕上有殺頭的,上絞架的,更是熱鬧。不錯的,這里正是示眾的法場!牛大壯可沒這個膽量來看殺頭,只是聽說今日又有兩個強盜被就地正法,那義莊斂尸的,八成是嫌今日晦氣,那兩具尸體還沒斂回去呢!

  牛大壯心中直叫苦??!走過去吧,心里自然是萬般不愿意的;繞到那小胡同去?似乎也沒這膽量。只是不過去,西大街可就無人打更了,若被點卯的發(fā)現(xiàn),那自己的生計便沒有了。無奈之下,牛大壯還是決定走大路,最起碼沿路大戶門前的長明燈還能給他照著點亮。更何況,牌樓前還設了個孤棚,按例是城里最大的了,肯定也少不了燃燈引路的。人是天生懼怕黑暗的,只要的黑暗中有那么一點光,就甭管是照路的還是引魂的了,總歸是比沒有要強。

  又“咚咚咚”地敲了幾下,算作是給自己壯了膽,才向那牌樓的方向走去。大概離那牌樓前的孤棚還有一箭的距離,老天爺似乎在跟他開玩笑,一陣陰惻惻的風吹過來,剛好撲滅了他手里那盞殘破不堪的燈,連同路上的燈火也跟著不安地晃了晃……牛大壯嚇了一激靈,心中想到:“該不會這么倒霉吧!白天才剛殺了人,晚上就鬧起來了……”雖是這么想著,但他還是決定,瞟一眼那斷頭臺,好確定那尸體還在不在。這一瞟還真不如不看!只見那斷頭臺上,那白天被砍了首的將具尸體還在。頭!卻不翼而飛了。

  一瞬間,牛大壯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只聽到心臟在腔子里“咚咚咚!”地跳著,比他那打更的梆子還要響!恍惚間,余光瞥見一個黑影從那孤棚略過!這還得了?該不會是那兩個人頭詐尸了,一路轱轆過去,吃祭品呢!正想著,那孤棚果然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是什么東西在咀嚼著。牛大壯害怕極了,手里的梆子一松,竟掉在了地上,發(fā)出了巨響!他也顧不上了,只死命地盯著孤棚處!害怕有兩個人頭飛出來,把自己給啃了。

  隨著那梆子掉落在地發(fā)出聲音,孤棚里的咀嚼聲戛然而止。牛大壯盯著,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到他看清了孤棚里的情形后,來不及發(fā)出一點聲響,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沒有了動靜。

  等到他被人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是五更天。倒泔水的看見他躺在地上,忙過去詢問,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僵在了那里,早就斷氣了。

  等周慎趕來時,天已經(jīng)大亮,案發(fā)現(xiàn)場在鬧市,不免圍著許多百姓。仵作已經(jīng)進行初驗,見周寺卿親自來現(xiàn)場,不敢怠慢,自上前口訴。

  “死者名牛大壯,是一名更夫?!必踝髡f道:“死者臉上,頭部,四肢都有被撕咬過的傷痕。初步判斷,應該是頸脈被咬斷而死!”

  周慎皺了皺眉:“是被什么咬的呢?”

  “這……”那仵作猶豫一會,說道:“大概是打更的時候遇到野狗……”

  “簡直一派胡言!”一把清脆的聲音將兩人的對話打斷,遂安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正蹲在牛大壯的尸體旁觀察。

  那老仵作在大理寺中驗尸多年,哪里能被這小丫頭在眾目睽睽下落了面子。便惱羞成怒,說道:“陳仵作不在素心閣待著,來這里做什么?這案子不歸你們素心閣管!”

  遂安咧嘴一笑,露出一顆調(diào)皮的虎牙:“案子歸不歸素心閣管,您說了不算!還是要看周寺卿怎么安排!只是您這草草驗尸便下結(jié)論,似乎不大好,若是傳出去,恐怕要壞了大理寺的名聲。到時連同素心閣也要一起遭殃!”

  “你……”老仵作一時語塞,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無奈周慎在場,也不好發(fā)作。只一甩袖,將兩手背在身后:“既然陳仵作說不贊同老夫,那你來說說看,這牛大壯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死者是被嚇死的!”遂安不假思索地說?!八勒哐劬Ρ犃?,瞳仁擴大而不散,嘴巴張大。雙手握拳,外力不能張開。說明死者生前受過很大的刺激,活活被嚇死!”

  老仵作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那他臉上,身上的咬痕作何解釋?”

  遂安從懷中取出一雙薄蠶絲手套戴上,翻動牛大壯的脖頸:“死者身上的傷口深,部分能見白骨。但切面平整,發(fā)白,皮肉沒有翻起,并且只流了很少的血。脖頸處雖然被咬開,但四周沒有血噴灑而出的痕跡!”她頓了頓,結(jié)論道:“這些傷口是死者死后造成的!而且,咬痕呈弧形,是人咬的!”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讓眾人雪上加霜的是逐星的一句話。

  “周寺卿,斷頭臺上昨日處死的兩個強盜的頭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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