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端陽跟李博彥講,娘活著不讓爹喝,但娘死了,爹又忍不住了。
李博彥也明白,哪怕娘活著,爹也會在娘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地喝。更何況,娘死了,爹那么愛他。生活的壓力又多大?
春霞帶著東西過來探望。
“千大爺怎么沒過來?”爹讓博彥指著人家外號叫。
“身體不好,在家休息著?!?p> 春霞就在廚房做飯,讓端陽幫著打下手,其實也沒什么可下手的,博彥在外面劈柴,然后抱到屋子里生火。
點火,添柴,本來挺正常的動作,然而爐膛突然竄出的火苗一下子糊到了李博彥的臉上。
火苗奔過來的一瞬間,李博彥又想起了困擾在腦海里的那個畫面,或者說那個夢境:
著火的宮殿,被扎著刀仰面朝天的人……
他愣在灶膛前,直到春霞喊了他一嗓子,他才回到現(xiàn)實。
鍋里的菜總要燉一會兒,父親同意他們到街上轉(zhuǎn)一圈。
杜春霞看到書攤上的各種話本小說,隨意翻起一本,講的是男歡女愛服故事,便問:
“我若如這書上的公主,你可不可以是我的駙馬?”
“你若是公主,那‘公主’豈不廉價了,天底下有幾個公主,又有幾個男人敢做這駙馬,哪天說不準因為點什么就被殺頭了?”
春霞只覺得無趣。
李博彥又補了一句“那王爺公主的少看吧,都是扯淡,不論穿回古代,還是飛到未來,我們都不會是什么顯貴,我們可能連個奴隸都不是?!?p> 春霞只想瞪他眼。
“老妹,我覺得,你不是什么公主佳人,你就是你,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杜春霞。我們這樣就很好,勝過一切公子佳人,賽過無數(shù)神仙眷侶,人世間最唯美的莫過于我們了罷。”
春霞沒想到李博彥失個憶,說起話竟然有水平了。之后一陣子,他便更熱絡(luò)了。
李博彥最近一直忙在自家地里,翻地,撒種,栽秧苗,不亦樂乎。不懂找鄰居問,千大爺家的園子博彥后來也包了。
他們倆這般,李丘樂意,千大爺也樂意,但是兩個當事人本人到現(xiàn)在誰也不想開這個口。
……
朝堂上,權(quán)知丞相事的雍都王殿下,面對群臣,表面平靜,但內(nèi)心卻是無比翻涌。就在昨天,矢韋汗國派使節(jié)來,又提出了比之前還不合理的領(lǐng)土要求。戍邊的部隊又遭到敵人小股騎兵的侵襲。
面前為首的是御史大夫陶林,太子在位時,便是各種反調(diào),太子死了,雍都王事實主事,他的槍頭就又對準雍都王的種種。今天因為邊疆的事,他又主張不宜開戰(zhàn),雍都王實在忍不了了。
“來人,把陶御史請下去”,雍都王中氣十足地下令。
幾個全副武裝的御林軍就要沖上來架走他。
陶林沖站在殿前臺階上的雍都王喊到。
“放開我!您就是誅我九族我也要說,天下需要修養(yǎng)生息,為牧民者需要與民更始?!?p> “陶大人,本王就是請您下去休息一下,您至于嗎?”雍都王道。
幾個御林軍就要把他拉下去。
一聲咳嗽打破了這僵持的場面。只見幾個侍從抬著轎子,上座著便是當今陛下,看起來有些病態(tài),一副沒幾天就要駕鶴西去的樣子。
眾大臣紛紛跪下不敢抬頭
“父皇,可好些了?”雍都王忙迎上前
“我還好?!?p> “父皇好生休息,怎么驚動大駕?”
“雍都王好大威勢,朕不來,陶大人豈不被弄死了,賞‘老夫’薄面,且放他一條生路如何?”
“父皇,兒臣豈敢?”
“陶大人一身正氣,口無遮攔難免惹禍,人家以魏征未榜樣,你能不能效法一下唐太宗?”
雍都王不做聲。
一陣子前因為東宮失火,太子遇害皇長孫李元烽潛逃,而面容憔悴身體抱恙的皇帝,為了陶林而來,讓人驚訝,也不意外。
“國家大事,還需君臣齊心合力,矢韋賊人虎視眈眈,不能讓他們找了空隙,???”皇帝發(fā)話
眾人不語。
“朕更懷念,那不幸死去的兒子,朕也不相信,我那孫子會做那如此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但是有些事……沃野何在?”
上京兵馬元帥沃野應(yīng)答。
“李元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掘地三尺,務(wù)必找到?!?p> “是”。
此刻,雍都王府,王世子李元燧請著眾貴族子弟吟詩酌酒好不快活。但眾子弟“快活”背后無不是小心翼翼,包括王世子李元燧自己。
李元燧酙滿一杯酒,且作詩一首:
種豆南山東籬下,奈何草盛豆苗稀。
非為農(nóng)夫不識豆,只是雜草總萋萋。
我今有意作鐮刀,得我豆田豐收年。
滿圈人物看過去,無不是夸贊才學(xué)無雙,更有不開竅說他的才學(xué)勝過皇長孫李元烽,李元燧看了他一眼,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沒什么真才實學(xué),這些人不過看雍都王一脈得勢極盡吹捧罷了。他反倒希望有那么個人直接當面指出他的問題,但是沒有。
也就明白了當年太子有多難,比起有理有據(jù)當面鼓對面鑼反對你,這種陽奉陰違才是最惡心人的。
此刻有人應(yīng)愿站了出來。
“做的詩狗屁不通!”
人們正想這大逆不道的話是誰說的,只見一女子緩緩起身,走上前去。
“我說,你的詩狗屁不通。要我再重復(fù)一遍么?”
李元燧已經(jīng)愣住了,這個姑娘竟然美若天人下凡。
御史大夫陶林之子陶久錫竄出來,拉住她:
“妹妹你太放肆了!”
“放肆么?我覺得挺可愛的?!崩钤菡f著就笑了。
“對不起殿下,我妹妹平常挺知禮的,此刻竟……”陶九錫直道歉。
“金煥,大可不必”李元燧揮揮手,沒有在意,稱人家字,表示心安。
“令妹名諱?”
“陶今艾”
“真,人如其名,苦,但是一味良藥。以后你們兄妹可多來s我府上,咱們是朋友了。”
陶久錫忙感謝著。
那一刻李元燧對自己人生大事有了點想法。只不過需要父親同意,論家世這不是障礙,現(xiàn)在難在跟朝堂局勢相關(guān)。
而陶府里,卻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