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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山江

第一百七十一章 山江印

斗山江 立秋的棗子 3019 2021-12-01 19:00:00

  山江郡的秋夜很涼,上半夜還起了一陣大風,風把城中的凄慘和死人的味道吹散了許多,卻也增加了許多肅殺之氣。

  鐵心歌大概是子時走進郡府?,F(xiàn)在是無主之城,人人自危,報時的老軍頭不知是死在混亂中還是藏匿起來,鐵心歌是看著夜空判斷時辰。

  今夜很涼,但很晴朗。

  “你終于來了。”元豐皇帝似乎從心底舒了口氣。

  他很想彰顯皇帝的威嚴,可他心里卻是不排斥少年的到來,甚至當鐵心歌跨進郡府的大門時,他還有點隱隱歡喜。

  這種情緒很不好,元豐皇帝告誡自己,于是他的語氣顯得平淡而且有些冷漠,他要保持皇帝的架子。

  這很有點好笑,不過,鐵心歌沒笑。

  “拜見圣上!”

  鐵心歌只說“拜見”而不是“叩拜”,他是承認眼前的人是當今皇帝,但不是任何人都必須要叩拜皇帝,尤其是眼前這個身份還不明的皇帝。

  “非常時期,一切從簡?!痹S皇帝眉頭微挑,他不是一個看中繁文縟節(jié)的皇帝。

  郡府中堂只有兩個人,連北刈和南流都不在身邊,元豐皇帝對鐵心歌表示最大的信任。

  “東魆島確實大舉進犯,矬子寇膽敢犯境,帝國定要他有來無回!”元豐皇帝有些惱怒。

  “東城外和南城外都在激烈戰(zhàn)斗,北城萬江下游也發(fā)現(xiàn)敵訊?!?p>  鐵心歌靜靜地聽著元豐皇帝說,他不急,要等著皇帝把脾氣發(fā)完。

  “山江危機重重,山江郡不可一日無主。”元豐皇帝說出他的擔憂,也說出他的期待。

  凝視著元豐皇帝盯著自己的眼睛,鐵心歌還是沉默不語。

  “你是帝國文宗傳人,你有責任擔當衛(wèi)國之責!”

  元豐皇帝不跟鐵心歌墨跡,該說的全說了,剩下的是少年的態(tài)度、少年的表態(tài)。

  “我現(xiàn)在需要見一個人?!辫F心歌道。

  鐵心歌要見的人是滕舞。

  即便沒有滕沖臨走前的那句話,鐵心歌也要去解滕舞身上所中的貓毒。他有一種預(yù)感,滕舞有他需要的東西。

  元豐皇帝沒有阻止,事實上,就算是皇帝,在此時此刻也拿不出讓鐵心歌擔當府主的憑據(jù)。

  山江郡自大京帝國開國以來就帶有附屬國的性質(zhì),這很奇特。

  朝廷將山江郡封賜他人,比如別天恩,某種程度上,別天恩具有諸侯的屬性。因為別天恩是帝國的駙馬,故而這么多年來,山江郡一直是帝國忠實的臣民。

  府主別天恩是朝廷任命的,是皇帝圣旨親封的,沒有大景城朝廷的圣旨,誰也無法取代。

  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

  “你來啦?!碧撇t的臉上現(xiàn)出歡喜的神色。

  唐瞭一直守著滕舞,他顧不得身上嚴重的刀傷,刀口處已經(jīng)結(jié)痂,血水也早已凝結(jié)。

  “我來看看?!辫F心歌說得輕描淡寫,事實上,貓毒在鐵心歌這里已經(jīng)不是問題。

  唐瞭輕輕掀開錦被一角,滕舞的手就露出來。滕舞的手很好看,女兒家的纖纖小手,若不是去舞槍弄棒,一定是女工的好手。

  滕舞的手背有三道爪痕,爪痕不淺,發(fā)黑的地方開始腐爛,發(fā)出惡臭。唐瞭看著那手,眼中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無妨?!?p>  鐵心歌說道,他也不避唐瞭,手指輕輕觸碰滕舞手背,唐瞭就看到奇異的一幕:一條細細的黑線像游動的蚯蚓一般自滕舞的手背爪痕爬上鐵心歌的手指,順著手指而上,鉆進衣袖。

  “當心!”唐瞭吃驚,忍不住喊道。

  “無妨?!比允堑幕卮稹?p>  貓毒進入硯臺中,化作一點烏黑泥漿,怎么看都很惡心,鐵心歌眉頭稍稍皺起。

  “怎么啦?”唐瞭還是擔心。

  “那臟物,很惡心?!辫F心歌忽地展顏一笑,少年心性,沒有那么多城府,想說就說,率性而為。

  也就片刻,貓毒盡去,滕舞微微呻吟一聲,好看的眼睛豁然睜開。

  “滕舞,你終于醒啦。”唐瞭歡喜地喊。

  “你,你是小乞丐……”滕舞沒有回答唐瞭,眼睛卻盯著鐵心歌,她認出了眼前這雙豬肚眼正是當日南城外寶界寺官道上殺豹的少年。

  鐵心歌微微點頭。

  滕舞從床上跳下來,手拽著玉佩,聲音有些發(fā)抖:“府主真的出事了?”

  唐瞭滿臉的憐惜,將這兩天山江郡發(fā)生的變故擇緊要處說了個大概。

  滕舞聽得明白,眼眶中模糊一片,喃喃道:“府主果然遭了不測?!?p>  “請受滕舞一拜!”滕舞忽然單膝下跪,鐵心歌慌忙去扶,手伸出時猛然想到白老夫子教導的“男女授受不親”,那手就僵硬著,有些尷尬。

  “滕舞,你這是……”唐瞭莫名其妙。

  滕舞抱拳一拜,這才站起身,先看唐瞭一眼,再將目光停留在鐵心歌臉上。

  鐵心歌被一個大女兒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殺黑貓殺畫眉僧殺阿鬼西門,從來都是出手無情,但他一個少年,被一位女子盯著,著實有些慌亂。

  “那日府主前來探望,我其實中毒雖深,人不能動,眼不能開,可能聽……”

  滕舞說道說道,她的唇輕輕發(fā)顫,想是當時情景令她不安。

  “府主說若是他…他有何不測,那必是山江郡最大的危機。府主又說誰能殺死害他的人,那人也一定能挽救山江郡。”

  滕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鐵心歌:“是你殺了畫眉僧,遵照府主指令,這個玉佩交給你?!?p>  滕舞將手中一直攥著的玉佩遞給鐵心歌。

  鐵心歌接過玉佩,不過是一刀普通的玉佩,不由得疑惑不解。

  滕舞苦笑,搖頭,示意她并不知曉玉佩的功用。

  鐵心歌始終認為也許可以從滕舞這里尋到一絲線索,這個看起來無比普通的玉佩難道就是那個關(guān)鍵的東西?如果不是,別天恩那么慎重的交代又是為了什么?

  玉佩就在掌中,平淡無奇。鐵心歌甚至討好的動用硯臺手鐲,可硯臺手鐲根本不予理會。

  “好,我先拿著,等找到府主還給他。”

  “府主還活著……”滕舞小聲說,那聲音連她自己都沒有自信。

  “我猜,還行吧?!辫F心歌收好玉佩,再面對滕舞時,就顯得從容自若。

  “如果可以,能否帶我去府主的寢房看看?”

  “府主、夫人…”滕舞猶豫了一下,最后點點頭。

  寢房昏暗,一盞長明燈有氣無力的散發(fā)微弱的光芒。房門半掩,滕舞輕輕喚聲:“夫人!”

  房內(nèi)沒人回答,無聲的風將房門挪開一些,滕舞看進去,驚呼了聲:“夫人,不要!”

  梳妝臺前,夫人正怔怔對著銅鏡,面無表情,氣色如灰。

  她的手拿著一把剪刀,剪刀很锃亮,就在她臉上像裁剪布料一樣移動。

  她的臉早已縱橫不堪,血水到處涂抹。可她一聲不吭,剪刀一下一下的劃動,仿佛那張臉不是她的。

  “夫人,不要……”滕舞沖進去,奪下剪刀,一把抱住夫人。夫人被滕舞抱著,木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夫人的心死了。

  鐵心歌四處打量,唐瞭卻在門外不敢進去。寢房擺設(shè)并無特別之處,比起富貴人家,也不顯更加奢華。

  隔著屏風,鐵心歌的眼光似乎停留在某一處,那是大床上的墨玉頭枕。

  墨玉頭枕中的別天恩此刻將痛苦的目光自夫人臉上轉(zhuǎn)到屏風后面的人影,他很痛苦,可是他無法阻止夫人毀容。現(xiàn)在有人進來了,他看出那道人影,有幾分熟悉。

  是那個少年嗎?別天恩有些驚喜,也有些自嘲,當初是他將少年打進死牢,現(xiàn)在卻要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少年身上。

  鐵心歌的眼光死死盯著墨玉頭枕,他能明顯感覺到墨玉頭枕上彌留著的畫眉僧的氣息。

  別天恩也死死盯著鐵心歌,他這么沉穩(wěn)的人竟然有些心悸。

  然而,鐵心歌沒有動手,也沒有抽刀。很明顯,和磨盤小千世界一樣,墨玉頭枕也是一個小千世界,他開不了。

  有一點更加可以肯定:別天恩還活著,就在這墨玉頭枕中。

  無二寺中,鐵心歌是和滕沖內(nèi)外配合,才一舉摧毀時間磨盤。

  現(xiàn)在情況不同,如果別天恩羈押在墨玉頭枕中,那么很顯然,別天恩已經(jīng)失去戰(zhàn)斗力。單靠在外面攻擊,幾乎很肯定,無能為力。除非有大能出手,又或者尋到破解之法。

  這很難。

  但是鐵心歌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他拿出那塊玉佩,送近墨玉頭枕。別天恩既然能送出玉佩,就一定和玉佩之間有著屬于他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否則,只是一個普通的玉佩,又有什么價值?

  別天恩的眼神放出光彩,滕舞能將玉佩給這個人,那這個人就一定殺了畫眉僧。

  這一刻,別天恩想笑又想哭,但他無法哭也無法笑,有淚水自眼眶中淌出。

  他不能動不能哭不能笑,可是他還能吐氣,他在丹田積攢的幾乎忽略不計的道炁就從口中輕飄飄吐出。

  那絲若有若無的道炁輕輕籠上玉佩,玉佩開了一條縫隙。

  玉佩在鐵心歌掌心,玉佩在內(nèi)儲藏著一方印~山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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