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劉執(zhí)重復(fù)了一遍,神情略有些詫異。
倒不是對劉夏“得理不饒人”的做法感到詫異,而且覺著事情有些蹊蹺。劉夏的戲樓在大北邊兒,怎么費勁巴力地跑到大南邊兒去進貨了?
小豆子見她微微皺眉,心里十分忐忑,眉頭比她擰得還緊,“劉掌柜,這劉老板是誰呀,很難對付么?”
他方才出去打聽消息的時候街坊鄰居就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據(jù)說李黑茶得罪了人,這人好像還挺可怕的。
難不成是像之前糾纏林怡那個錢老板一樣,是個惡霸?
李黑茶沾上了這個事兒,三公子絕不會坐視不管的,肯定也會跟著牽扯進去。唉,話說這跟李家沾邊兒的好處是一點兒沒有,倒霉倒是要一起擔著。
劉執(zhí)笑了笑,“倒是不難辦……”
她話說了一半兒,想起上次見面時劉夏那大變的性格,又搖了搖頭,“不過也不好說。”
路緣緣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戲樓老板那張造孽的臉來,劉老板……他也姓劉?看來她先前的猜測是對的,此人絕對和皇家脫不開干系,不過她以前經(jīng)常有機會入宮赴宴,似乎沒聽過也沒見過這號兒人哪?
劉執(zhí)想了想,起身,“我去北邊走一趟?!?p> 路緣緣忙提起裙子跟著,“我也去!”
劉執(zhí)回頭看著她,“我自己去,有別人在場他不會說正事的,你去了也是坐外頭干等我,浪費時間。莫不如現(xiàn)在提前去跟魏知縣打個招呼,萬一我這頭沒說和成,也好有個備用的應(yīng)對方案。”
她這么說,就是打算幫李家了。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打算幫李三。
小豆子心里很清楚,即便不考慮“親情”,要是李黑茶真因為缺斤少兩欺詐顧客被人送進大牢,李家茶業(yè)的名聲也會跟著受損,三公子的茶鋪好不容易才有的起色,也會付之東流。
而劉執(zhí)和賈知府、魏知縣來往關(guān)系密切,多少能說上話的,雖說有“走后門”的嫌疑,但從小豆子打聽的事實來看,茶葉缺的數(shù)也不是太多。
他沒有為李黑茶說話的意思,做這事確實是品質(zhì)敗壞,是奸商,但這說到底是道德上的瑕疵,沒有造成嚴重后果,歷來也沒聽說過誰因為這個進大牢的,李黑茶當然也不至于。
可話說回來,經(jīng)過了上次的“贗品”假貨事件,上頭說要回去琢磨制定規(guī)章制度,打造良好有序的市場交易環(huán)境,大家心里或多或少對這些事上了心,還有人主動給衙門獻計獻策,說出自己認為不合理有缺失的地方。
比如如何處理奸商缺斤少兩——李黑茶這不就可以算一件典型么!
不過現(xiàn)在規(guī)章制度還沒正式公布實施,李黑茶這節(jié)骨眼兒上“犯事兒”,還算有得救。
小豆子忙點頭,跟路緣緣道,“緣緣姐,我跟你一起去!”
路緣緣不太情愿地點點頭,“哦?!?p> 她根本就不想去找什么魏知縣,因為她知道,劉執(zhí)出馬,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再說了,就算真沒說和成,她那腦子,不比老眼昏花的魏知縣好使啊?備用方案肯定早想出八百個了,拿來就用,還用得著特意去衙門討主意?
她分明就是不想帶自己去戲樓嘛!
路緣緣憋著一口氣,心里酸溜溜的——那死花蝴蝶到底是誰啊?竟然能讓劉執(zhí)對她這個“死黨”都有所隱瞞。
愈想心中愈發(fā)好奇,糾結(jié)了半天想問,卻又不想讓劉執(zhí)為難——既然她沒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最終,路緣緣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最好還是談成罷,我看魏知縣這么大歲數(shù)了,現(xiàn)在多說幾句話都挺費勁的!”
她一揮手,“走了小豆子!”
劉執(zhí)朝她笑了笑,“盡力?!?p> 三人兵分兩路,各自出發(fā)。
路上,看路緣緣心不在焉的,小豆子忍不住問道,“緣緣姐,聽這意思,劉掌柜認得那劉老板啊?”
路緣緣沒好氣地拔了一根草瞎甩著,“都姓劉,你說呢?”
“啊?”
小豆子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劉掌柜打算跟那個劉老板套近乎說是本家?”
然后再說李家是自己的朋友,讓他別計較了?
“……”
路緣緣無語地用草作勢拍了一下小豆子的頭,“這要是都能套上近乎,要不要跟皇親國戚也套個近乎討個官做?”
小豆子這才想起當今皇家也姓劉,便吐了吐舌頭。
“清清本來就認識那個劉老板,你就放心吧,這事兒保證不會鬧到公堂上見的?!?p> 她這么一打包票,小豆子懸著的心頓時放下不少,同時也撓頭納悶兒,“……那咱們還去衙門做什么?”
“做什么?”
路緣緣將草往空中一丟,“喝茶!”
“阿嚏!”
人在衙中做,事從天上來。魏知縣突然連打了三個噴嚏,頭都打暈了,他剛處理完公文,坐穩(wěn)了尋思歇息一會兒喝點茶呢,就聽到外頭有人“咣咣”的擊鼓鳴冤,敲得他心直顫——這都多少年沒聽到這聲兒了?
這“咚、咚、咚”的聲音雖沉但有節(jié)奏,敲得人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魏知縣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來,“怎么個事兒?”
還沒等派人去問,那鼓聲突然停了,很快聽到院子里有人笑道,“我就說這么的快吧?要不然還得盤查,完了跑進來稟報事由,再跑出去告訴咱們進來……多浪費時間!”
緊接著,魏知縣就一臉錯愕地看著蔣師爺領(lǐng)著一個丫頭一個小子進來了,“大人,是劉掌柜的朋友路小姐和李掌柜家的伙計前來拜訪……”
路緣緣這時候倒有禮貌了,笑嘻嘻地行禮,“魏大人,又見面了?!?p> 小豆子也跟著作了一揖,表情隱忍,特別像那種跟著顯眼包家長出門,不得不忍受家長顯眼行為不敢吭聲的小朋友。
“魏大人勿怪,事情緊急,不得不出此下策?!?p> 聽她這么一說,魏知縣心里頓時“咯噔”一下,自從劉執(zhí)來臨安做買賣以后,他這案子就沒斷過,眼下還在和賈真研究各種商業(yè)規(guī)章制度……屬于臨退休被迫沖業(yè)績了。
雖然不全是劉執(zhí)的鍋吧,但……只想安穩(wěn)退休的魏大人忐忑不安顫巍巍地問道,“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