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夜,天空的燈火總是那么耀眼,如同一顆寶石,刺入了黑色的世界。
在一家院落里,一個女娃娃坐在奶奶的膝蓋上,看著頭頂?shù)氖澜纭?p> 星星點點,數(shù)不盡的孔明燈飄在那夜色里,自女孩記事起就在那里,也似乎伴隨著老樹的年輪,長進了枝葉里。
夜色撩人,女娃娃看著那天上的燈火,數(shù)著這個是爺爺,那個是奶奶,旁邊的是爸爸,右邊的是媽媽,再往下面就是自己,就是叔叔伯伯家的哥哥與姐姐。
那些燈使勁的飄啊,像是氣球不曾停止的遠去,但是又仿佛靜止一般,就那么伴隨記憶,伴隨方位,邏輯著,聯(lián)系著世間的關(guān)系。
女孩數(shù)著數(shù)著,不由得發(fā)覺又有一個燈籠消失了,是大伯家的阿貓,它是只老貓,按說應該是叫一條老貓的,但是她太老了,因為年齡,身體已經(jīng)不如曾經(jīng)柔軟,所以到現(xiàn)在就像是某樣東西一樣,已經(jīng)確認了是什么。
所以她走了。
而她的下面,新的燈籠冒了出來,頂替了它的位置,一個兩個緊緊地挨著,說不定是阿貓的孩子,但是又不像,女娃絞盡腦汁去想,還有可能是誰。
想到了老鼠,想到大伯家來了金絲雀,想到了是大伯的兒子養(yǎng)了新的寵物。
但最后都還是不如那只老貓活著得好。
就像是那些人,越來越遠,最后都不知道還有誰能留下。
燈籠越飄越高,今夜里又有不少的人們死去。
突然女孩想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為什么燈籠都要一個個消失呢?
他們?yōu)槭裁床皇且廊换钪?,繼續(xù)在這世間發(fā)亮?
就像那只老貓,如果還活著,不也挺好?
她繼續(xù)在這里上房揭瓦,每一日弄得大伯睡不好覺,折騰的他們一家每天都早點起床。這樣子自己就能更多的和那個哥哥玩游戲了。
可是如果那只貓不走,每日里大伯家可都該不得安寧,這一會兒得要擔心金魚被吃了,那一會兒得要擔心貓被淹死了。大娘就成了救火的急先鋒在屋子里忙來忙去。
原來活著也不是件好事。
可是死了,難道就是好事?
女孩看著天空的燈火,一個一個總會有消失的那一天,都是那些最前頭的,都是那些最年長的,都是那些最親切的。
就像是一個噩夢。
所以會有無止盡的希望不時地飄生,伴隨著夜色里的冷寂照亮了那片天空。
這似乎是一個合理的循環(huán),人們就是需要那些這樣子的存在。
但是人們又不自覺得成為了最上面的燈火,稍不留意就在前面,飄過了塵世的范圍。
夜色里,不覺得傷感起來,女孩拍著奶奶的肩膀,把奶奶拍醒,但又不愿意拍醒老人,不愿意告訴那些遠遠地親人,這么一個夢幻。
那時候,女孩發(fā)覺,死亡原來如此之近,就連自己都不曾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走在了這么一條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