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格溫所做的行程表,在天使城老實休養(yǎng)兩天,言憶就要前往霓虹國執(zhí)行任務了。
早就聽聞霓虹國有發(fā)達的服務業(yè)和廣受好評的影視作品,言憶對這一次出差期待不已,他甚至已經(jīng)打算好了多騙些資金來用于文化交流。
偏偏這個時候,露西打來電話說局長傳喚,言憶知道一定和出盡風頭的弒神者有關,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拒絕的理由明面上是怪高層做事不地道:沒事的時候就讓我堂堂一個S級干部去做些無足輕重的任務,有事的時候就左一個言憶隊長右一個沒你不行,實在是有辱人格。
實際上呢,則是因為他久居北美,見慣了金發(fā)碧眼、開放灑脫的歐美美女,內(nèi)心深處對于含蓄溫柔的東方美人萌發(fā)了原始的荷爾蒙躁動。如果錯過這一次機會,不知道何時才會有下一次。
然而,很快伊曼就親自致電過來,面對軟硬不吃的言憶,他只說了一句“老朋友昨晚回來過了”,就讓言憶做出了暫緩去霓虹國體驗風俗的決定。
言憶的老朋友可不多,久別在外的都是曾經(jīng)的生死之交……
從局里分配的海濱別墅來到眾神宇,好巧不巧,言憶在大廳就碰見了剛從三藩市返回的布里。
布里知道言憶要去見局長,因此早早就堵在了這里。
“布里老兄,有何貴干哪?”言憶明知故問。
“言憶,我聽露西說,今天下午局長和你有約?你們要談什么事情?”
“沒錯,是局長請我過來的,不過沒什么大事,只是飲茶罷了。”
“眼神飄忽,言辭模糊,你在撒謊!”
“喲,你這傻大個什么時候去進修心理學了?現(xiàn)在眾神宇內(nèi)卷這么嚴重的嗎?”言憶一驚,“說吧,什么事兒?”
布里看了看周圍,確認所有人都分外忙碌,無暇顧及他的一舉一動后,才壓低了聲音跟言憶說道:
“你也知道我之前從來沒失敗過,這次行動純屬意外,如果局長找你是想讓你接下下一次弒神者的任務的話,我不想被排除在外?!?p> 言憶一早就猜到布里是為了這事兒,傻大個的心理活動就是簡單易懂,于是他只好順勢敷衍兩句。
“那是當然,咱倆誰跟誰???要我看,想要除了這弒神者,沒你可不行!”
布里雖然很煩言憶這股拿他當傻子哄的勁,但有求于人也不好表露出來,只得用力拍了兩下言憶的肩膀表示贊賞,然后夸張地笑著走了。
“他奶奶個熊,是真下死手拍啊……”斜了一眼遠去的大個子,言憶揉肩道。
……
局長辦公室,伊曼已經(jīng)分別泡好了一杯茶和一杯咖啡靜置于茶幾上,說來奇怪,作為米國人他最愛的飲品是茶,而東方面孔的言憶卻鐘情美式。
一種奇妙的矛盾。
沒等太久,言憶一如既往地直接推門而入,毫無禮貌可言,而這次他顯然更加過分,甚至沒有和伊曼打招呼就大咧咧坐下抿起了咖啡,臨了還發(fā)出刻意的感嘆聲。
伊曼算是有點理解了露西的說法,眼前這個快要四十的男人徹底進入叛逆期了。
“說吧,”言憶放下杯匙,將雙腳翹到茶幾之上,“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大駕光臨?”
伊曼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向露西使了個眼色,看到露西領著格溫一起出去后,才慢悠悠說:“一眨眼過去兩年了啊,你和他們還有聯(lián)系嗎?”
言憶神色立刻冷冽下來,“從那天開始就不再是一路人,怎么會還有聯(lián)系呢?再者說,你一直派人監(jiān)視著我,這一點你應該清楚?!?p> “在這個位置上坐著,總是會有很多不得已,”伊曼長嘆一口氣,“凌晨的時候,唐納德回來了,還和我通了電話?!?p> “不可能!他已經(jīng)死了,我親手殺的他!”
言憶的心跳瞬時加快,呼吸都不自覺急促起來。
“是真的,盡管聲音我忘記了,但我永遠記得他的那雙眸子……他承認了他就是弒神者成員之一,還說想你來著?!?p> “所以你叫我來,就是想讓我去對付一個死人?你絕對認錯了?!?p> 言憶不住搖頭,完全無法接受伊曼所說的話。
“就當我認錯了吧。不過講實話,如果是真的,我不會讓你去做這種事。我怕你們之間兄弟情深,到時候你不僅又下不去手,他反倒把你給策反了?!?p> 或許是想調(diào)節(jié)緊張的氣氛,伊曼半開玩笑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伊曼看起來很有些猶豫,磨蹭半天,才在言憶如刀般目光的審視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都了解唐納德,他一旦認定一件事情,就誰也勸不回來。但我在想,這一次我們要不要賭一把,把你們曾經(jīng)的那支小隊重新聚到一起,或許只有如此才能讓唐納德收手。”
“不可能。我說了,你認錯了?!?p> “我沒認錯!這是我留給唐納德和我們之間最后的體面,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么就只有開戰(zhàn)這一條路可走了。而一旦開戰(zhàn),就是死戰(zhàn)?!?p> 言憶無法再聽下去,站起來便要離開。伊曼對著他的背影沉聲發(fā)問。
“他昨晚最后一句話,我同樣也想問你,你還是不是正義的朋友?還是說,現(xiàn)在的你,早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沒有回答,言憶陰沉著臉走出辦公室,發(fā)現(xiàn)格溫已經(jīng)在電梯口等他了。
回去的路上,言憶閉著眼睛,腦海里不斷浮現(xiàn)起兩年前那個大雨瓢潑的夜晚——
唐納德手持長刀立于雨中,身上不知沾染的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血,生生染紅了腳下成片積水的水塘。
雷電閃過,短暫地照亮遠處的基地,那里躺著的都是尸體,都是曾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同僚。
言憶領著小隊,就站在唐納德身前。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老大,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面對言憶的質(zhì)問,唐納德只是不停地重復這一句話,根本算不上回答。
而得不到答案的言憶,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一架直升機移動到他們的附近,高速旋轉(zhuǎn)的旋翼將雨水更加用力地拍到他們身上。剛剛死里逃生的局長伊曼就坐在上面,他見言憶沒有行動的意思,舉著喇叭大聲喊道:
“言憶,不要優(yōu)柔寡斷,快動手!看看那邊幾十個士兵的尸體,你在猶豫什么?。拷o你一分鐘,你沒辦法親自動手,我們就射擊了!”
言憶站在所有隊員最前面,還是沒有要動的意思,反而是唐納德聽到伊曼的喊話后,主動提刀向他們走了過來。
唐納德走得十分艱難,他全身都是傷口,好不容易才走到自己的同伴們面前。
然后,他高舉長刀,做勢要劈向隊伍里唯一的女隊員格溫。
“砰!”
槍聲響起,開槍的是言憶。
下一秒,長刀落地,發(fā)出冰冷的哀嘆。
唐納德捂著傷口,微笑,看著言憶說了最后一句話。
“我想起來了,老大?!?p> ……
“嘶……”
每當想起那晚,言憶的腦袋還是會不住的抽痛,他總是忍不住在心中鞭問自己,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而今天他又有了新的問題,自己如今所堅持的,還是往日的正義嗎?
言憶知道格溫聽見了一切,因此他看向面無表情開車的格溫。
“你相信嗎?”
“相信什么?”
“局長說的,唐納德沒死之類的?!?p> “不知道。尸體是蓋文處理的。”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是你,你會怎么做?”
這一次格溫想了很久,能讓她猶豫不決的問題,一定是很重要的問題。
“我會找到他,然后把一切都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