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映面,經(jīng)輪千轉(zhuǎn),魚骨寺四名高僧將講經(jīng)伏魔陣的威能催發(fā)極致,以陣法的最終形態(tài)“七寶蓮峰”鎮(zhèn)壓太叔文。
但縱使蓮峰千仞,佛法無邊,也難敵清風浩然,太叔文以指代筆,以書藝“指事”之法在身前寫了一個“佛”字。
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意。上下是也,是用象征性的符號或在圖形上加些指示性符號來表示意義的造字方法。
這一個佛字,萬卷鑄就,文氣滄瀾浩瀚,轉(zhuǎn)瞬間就將四僧連同陣法一起收攝其中,旋即以字為鋒激射山林。
箭芒鋒銳,射不穿迷津萬象,流光璀璨,照不透幽林空谷,這一箭射向剛才傳來聲音的方向,竟是泥牛入海,轉(zhuǎn)瞬間便沒了聲息。
“九轉(zhuǎn)回魂,幽谷迷津。不知是云天橋的哪位道友當面,還請現(xiàn)身。”
“大先生,不愧是大先生,見識廣博,貧道南云有禮了?!?p> 語聲甫落,周遭空間如流水般蕩漾開來,從噴涌的玄光道韻中,一個老道飄然而出。
這老道長得挺兇,平頂身高一丈掛零,大寬肩膀,皮包骨那么瘦,就好像一具骷髏似的。
大腦門兒紅彤彤,深眼窩子黑洞洞,里邊一對小藍眼珠,一閃一閃地好像冒鬼火。小鷹鉤鼻,鰱魚嘴,焦黃胡須散滿前胸,面如瓦灰,這要黑天半夜冷不丁瞅他,能給人嚇個跟頭。
他頭戴血蓮道冠,身上穿著大紅緞子道袍,外披大紅緞子八卦仙衣,腳下蹬著大紅緞子道鞋,渾身上下是火炭紅,就連手中的浮塵都好似浸了朱砂一般。
兩人身形未動,但氣機已然交鋒,頓時,周圍萬物凝滯,六息后,南云老道一聲悶哼,一股白煙從鼻腔中竄出,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身形搖晃,向后退了兩步,才恢復如常。
兩人之間高下立判,雖然兩人都是越四境的存在,但顯然還是大先生太叔文的實力更勝一籌。
“南云?八云天耆是你的什么人?”
墨箭“井儀”,連珠必中,射藝神通顯化,直逼南云老道。太叔文并未打算就此罷手,越四境之間不會輕啟戰(zhàn)局,但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就一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對方攜敵意而來,太叔文就判斷此事注定無法善終,因此徑直以殺招攻伐,欲要將南云葬送在回龍嶺中。
出招同時,他還開口問詢,原本清亮溫潤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顯然他也在剛才的交鋒受到了些許影響,畢竟對方也是修成極元之人。
口含天憲,問心之言,太叔文出手同時,還在以言語撼動南云老道的心神,若是南云的心境就此產(chǎn)生波瀾,那么他的道基就毀了,再殺他就不費吹灰之力。
只不過南云也不是易于之輩,極元“火德”悍然爆發(fā),他的周圍頓成一片空無,南明真火傾瀉而出,將太叔文的手段悉數(shù)焚滅。
隨即他鼻翼微動,白煙再次聚集,這一口便噴出萬里河山,火生萬物,澤被蒼生,南云已經(jīng)將極元修至極為高深的層次,觸及造化,所以他可以將火氣凝為性質(zhì)與之截然不同的物質(zhì)。
萬里河山奔騰,是何等壯烈,但還是那句可惜,他碰到的是大先生太叔文。
天心即我意,太叔文的意志扎根于深層空間,汲取星空之能,在剎那間就扯來了一片空間,如同畫布般將萬里河山盡收其中,心念一動便又化作一陣箭雨,誓要射殺南云。
南云老道的技巧和神通不如太叔文,但勝在根基深厚,縱然他的攻勢無論明暗都被太叔文化解,但是一次不行,就多來幾次,幾次不行,就幾十次。
在火德與造化之力的加持下,他的力量幾乎無窮無盡,兩人的戰(zhàn)斗再次陷入膠著。
-------------------------------------
另一方面,伏尸陳閑以尸形黃泉九首蛟之力冰封了方圓數(shù)百里,幾種復合型詛咒也同時降下,并未成就真正災殃權(quán)柄的菩薩面一時間難以招架,不得已才使用了災殃大經(jīng)輪。
他以位階降低為代價,直接凝聚成低一階的完全災殃體,僅憑肉身力量就轟開了徹骨冰封。
災殃現(xiàn)世,天地時空開始扭曲,只見其邪眼開張,周遭環(huán)境霎時瓦解,變?yōu)闊o數(shù)細小的顆粒,形成龍卷風暴轟向陳閑。
“陰陽隔?!?p> 伏尸陳閑攻勢迅猛,看似莽夫一個,但實則不然,從古至今,萬族與災殃的戰(zhàn)斗永不停歇,他所生活的那個年代更是不堪。
雖然酳尸派是隱世宗門,但并不缺乏處理災殃的經(jīng)驗,或者說這種獨自處理一方災殃的勢力,往往隱藏著一些奇特但有效的手段。
陰陽隔不愧是天地長存之奇異,哪怕陳閑只借來極小一部分力量,也完全擋住了眼前可怖的時空亂流,并且他已經(jīng)推測出這只災殃的生命層次應該在第四境中品,但實力要遠強于境界。
剛才的空間亂流足以抹殺數(shù)倍于他的同境界存在,時空亂流的轟擊源源不斷,陳閑操縱九首蛟結(jié)為圓環(huán),以鬼門之法將其力量根源拉入陰世,從而破壞了陰陽平衡,將此招湮滅。
但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災殃依托時空亂流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已經(jīng)完成真名凝聚,“同相”之名回蕩在天地之間。
天地意志有感,竟是泛起一陣凄涼,陳閑正好將這種意境攝拿,催動天喪神尸爪。
誰承想,這同相的速度快到出奇,猶在陳閑之上,神尸爪粉碎方圓百里空間,卻連同相的一根毛都沒有抓到,反而讓其以抽絲剝繭之法,將粉碎的空間捻成一根繩索,直接抽向冰封的本體。
他想救出本體,然后再逃離此地,尋一隱秘所在慢慢煉化,這樣他縱使恢復不了完整位階,實力也會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不過,參與這場戰(zhàn)斗的不止他們兩個,就在空間繩索即將觸及冰封之時,周遭五行之力突然洶涌澎湃,絕力截空而來。
天地間響起漁鼓道情之聲。
“老漁翁,一釣竿,靠山崖,傍水灣,扁舟來往無牽絆,沙鷗點點清波遠,荻港蕭蕭白晝寒,高歌一曲斜陽晚,一霎時波搖金影,驀抬頭,月上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