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盤算
年香凝匆匆說完，提起裙子追苗掬月等人。
玄音驚訝不已，眼中已現(xiàn)懼意，待董慧言等人消失在圍墻后，立刻問顏清：“顏施主，她的意思是兇案與你有關(guān)？”
昨晚白虎衛(wèi)已經(jīng)有巡防的士兵來過寺里告知師父近日發(fā)生了幾樁嚴(yán)重的兇案，讓寺里多加防范，勿要落單，但僅此而已，案子內(nèi)容只字未提。
年香凝短短一席話，令顏清意識到了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或許已經(jīng)威脅到京城附近城鎮(zhèn)每一個姑娘的安危。在天子腳下發(fā)生手段惡劣的命案，京兆尹肯定十分重視，應(yīng)該已經(jīng)派出專門針對此案的捕頭去查實。安康郡主既然敢讓董慧言離京，代表受害者暫時與權(quán)貴無關(guān)。
如果那個以血肉為載體所剜的“顏”字若是影射她，那么兇手很可能與那日想擄走她的團伙有關(guān)，對方必定知道她身在連溪寺，假如逮著時機殺上山來，她一人遭罪事少，連累整個寺廟的事大。
無論如何，連溪寺不便久留。
想不到才短短幾日，她連一個暫時的安身之處都沒了。
離開連溪寺對她來說輕而易舉，難的是沈靜詩該如何處置。
她先帶月桂下山，條件好了再來接詩兒也行得通，可詩兒腦子不正常，她獨自一人會幻想自己再度被遺棄，或是有壞人再次殺了她“阿娘”，對她的病情來說無疑雪上加霜。若是帶著詩兒一起……無論如何都是舉步維艱，或許她可以先去錦里莊找送她青花水壺的阿珠倆爺孫打探一下情況。
“玄音，我明日一早得離開連溪寺?！睓?quán)衡后，顏清下了決心，“我要帶上詩兒?！?p> 玄音驚愕得瞅住她，嘴唇像給粘住般無法言說，眼神有著濃濃的擔(dān)憂。
“你方才聽到的，左耳進右耳出吧?！鳖伹逡部聪蛐?，想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照顧一二，雖然她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xí)奚榈娜?，但她有靈性識時務(wù)，算是個可造之才。
最主要是發(fā)生會影響個人前程的大事時，玄音尚能堅定地站在她身邊，詩兒方才能及時援助她，玄音功不可沒。
玄音猛地搖頭：“你留在連溪寺等慧儀師伯回來就有活路，現(xiàn)在下山你要如何自處？你明知道的！”
她也不懂自己為什么要擔(dān)心顏清，其實這個人上山后給自己制造了很多麻煩，師父因此還冷落她了，可是一想到兇案與她有關(guān)，心里只慌亂不已。
“孰可為孰不可為，或許以前難以把握，那么在認(rèn)識我之后，你應(yīng)該將“謹(jǐn)言慎行”四字刻在心里?！鳖伹迳焓譃樾粽韮x表，“回去交差吧。”
顏清看了北邊一眼，如山如海的白云逐漸黑透，四周靜樹風(fēng)止，大地的暴風(fēng)雨要來了。
惡賊用殘暴狠毒釀造的暴風(fēng)雨也要席卷這個看上去太平康樂的大齊京都，她怎能坐以待斃？或許這是個契機，讓她揚名立萬掌握話語權(quán)的好機會。
至于殺人之事，亦是她擅長之事，在對方殺她前，先將對方解決掉，大可安寢無憂。
顏清在心里迅速盤算對策，用香，只要有人的地方，香便能傳播。
“那你要如何？詩兒雖然武藝高強，可是她終究是個傻子！你那個叫月桂的婢子不笨但她幫不了你，留在這吧，或許剜個顏字只是……惡賊抽風(fēng)，與你無關(guān)呢？”
玄音見顏清去意已決，急得揪住了顏清的袖擺，用一切她能想到的理由挽留。
顏清輕輕呼了口氣，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看爬蟲的沈靜詩身上，心思澄明，沒有被玄音影響。
“玄音，如果當(dāng)初來此，我不是我，你那計劃是不是就得逞了，我會像個奴婢一樣日夜操勞，被你們欺壓？”
“??？”玄音不知所措，沒想到顏清會秋后算帳，以為揭過去了。“貧尼，對不起，你……”
“回答我的問題?！鳖伹逋蛭鞣?，只看到一片被密云籠罩的山頭，家在何處，極目無法尋覓。
“是?！毙魶]辯解。因為確實是這樣的，她才不會因為顏施主長得好看就會心慈手軟，如果她沒能力給師父辦事，下場會如玄寧一般，傷重未癒給打發(fā)到僅能維持兩餐的小庵去。
“實際上事與愿違是嗎？”顏清沒想傷害這些人，但她們非要作死送上門。
“是?！毙舸诡^答道。
顏清回眸看玄音，見她臉色蒼白，還是笑著說：“玄寧罪不至死。我也不會讓你失望，感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事?！?p> 玄音驀然抬頭，向來堅定倔強的人此刻泫然欲泣：“你，你能理解貧尼是故意把沈施主放出來的？”當(dāng)時她能幫顏清的只有這了。
顏清笑著點點頭。
她的態(tài)度非常誠懇，就連目光也清透如溪，偏偏玄音瞅著她，無論如何猜測不到她此刻所想。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被接納了。
已經(jīng)足夠。
“那你明日一定要離開嗎？”
顏清下意識呶了呶嘴唇，再揚唇微笑。她何嘗不想拖延，可拖延的結(jié)果不會更好，只會更壞。
“對。”
玄音慌忙掏出那張足有五十兩面額的票子想塞給顏清，“你拿著吧，下山也有個銀錢支使?！?p> 顏清把銀票接在手里，疊好，再放回玄音手里，“我說過的話都算數(shù)。”
“你回去吧，不用再管我的事，先自己安身立命，我們會再見的?！?p> 詩兒從水井撈出來的水鬼、靜谷、靜樹所藏的謎團或許與蘇母相關(guān)，將來還得回來解決，若是慧儀師太遙無歸期，只能仰仗玄音幫忙。
玄音握緊雙拳，所有糾結(jié)與不舍很快埋藏進烏黑的眼眸深處，宣佛號掉頭離開。
翌日清晨。
顏清換回自己的常服，領(lǐng)著沈靜詩用過早膳，去拜見慧覺師太，對方似有所察，更早的時候已經(jīng)去了議事堂，比較正式地接見顏清。
月桂聞訊趕來幫忙照看沈靜詩，而顏清單獨與慧覺師太會晤，二人談了足有半個時辰，顏清才推門出來。她把門推開的位置僅夠一個身位出入，出來后馬上把門掩上，輕盈的動作沒有一絲間隙，沒人留意到坐在正位上的慧覺師太，臉色陰沉如滴墨。
顏清神色尚算平和，但眉眼顯然比平常多三分銳意，莫名給人一股淡淡的壓迫感。
守在外頭的玄音和靜楠見此，對視一眼，心知肚明顏清擺平了她們師父，可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