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顧業(yè)說完不等周緩說什么，便高興道：“今天來客人，不提別的，先坐。”
見他不動地方，顧業(yè)又道：“想知道，就坐?！?p> 到底是官場多年，首輔的威嚴仍在。
周緩沉默著坐下。
其他人也隨意找了位置坐下。
顧業(yè)連幾個人的椅子也準備妥當了。
顧業(yè)懷念道：“那時候，我去杭縣，傅遠澤就對你大為贊賞，我見你眼底清明卻并無任何共情，那時候我以為你只可以是官員，但不會是好官，我平生自問聰明一世，卻沒想到糊涂一時，那時候如果帶你來京城，也許，你會站在我這邊?！?p> 周緩淡淡道：“不會，我之所愿，蕩平天下不公與冤屈，你的所作所為我不敢茍同?！?p> 顧業(yè)笑笑：“所以我當年也沒有看錯，你沒有共情?！?p> 周緩看著他：“如果共情是犧牲你所謂的不必要的人，我不認為可取，凡事有法，有度，法不外乎人情，卻不是你這種人情。”
顧業(yè)深深地看著他：“舒徐，你更適合首輔，而我也該走了?！鳖櫂I(yè)疑惑道“不過，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是我的？”
周緩沉默了一會，才道：“不管從哪方面看，誰都不敢猜到你，我也不敢，但能讓王太醫(yī)對他寵愛的親孫女守口如瓶，能讓這么多官員和年輕人對你俯首稱臣，我想不到還有誰?！?p> 顧業(yè)搖搖頭：“這些都不算是徹底發(fā)現(xiàn)是我的原因?！?p> 周緩看向房間里屏風：“那就從頭說起吧?！?p> “望月樓的事突然被發(fā)現(xiàn)，我受蘇智所托調(diào)查，漸漸深入，緊接著查出奸細，受皇上重視，入朝為官，一年后升官，可能以后也會如你所愿，一步一步當上首輔。這一切，來的太順如人意，卻又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牽著皇上或者我在走，悄然無痕。”
“直到胭脂、太子、試藥……等等事件逐漸讓整個大局浮出水面，你不是想阻止我，而是想讓我見證，這一切得塵埃落定?！?p> “可惜，你錯了，我不會秉承你的意志，我和你根本上就不一樣。”
顧業(yè)聽罷，手顫了顫：“我知你有主見有頭腦，不是一般藥物可以控制的，只是沒想到我都快死了你還是不肯認可我?！?p> 周緩抬眸，眼神清明：“你不需要我的認可，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朝廷脊柱都是新鮮血液，也許會達到你所謂的清明盛世?！?p> 顧業(yè)彎起唇角：“所以，你相信我所說的嗎？”
“不信?！敝芫彸谅暤馈澳忝痪靡恿耍@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你全然不會猜的到，就像，葉霆之，也許他現(xiàn)在感恩，但也許，多年后，他也會如尹大人一般，漸漸的消磨了心智，心也會變質(zhì)，人心，是最不可測，也是最容易變的?！?p> 顧業(yè)捂著胸口：“我都已經(jīng)如此，你竟還不肯編謊話誆騙我？”
周緩眼神漸漸變得幽深：“你在暗中扶持五皇子?！?p> 顧業(yè)小心的打量他：“我所做的與五皇子都不知情?！?p> 周緩笑笑：“如果他知道，放任你做，你現(xiàn)在會是什么心境?！?p> 顧業(yè)摸著茶杯，半晌悵然：“我年紀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五皇子是眾多皇子里最良善之人?！?p> 周緩：“希望如你所愿?！?p> 顧業(yè)顰眉：“你不信？”
周緩定定的看著他：“顧大人，你不必企圖得到我的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無論是五皇子還是別人，我都會唯心而已?！?p> 顧業(yè)拍了拍他的肩膀：“從始至終，沒變得只有你。”
周緩站起來：“顧大人，你最后想做的事可是想處死太子，讓圣上禪位。”
顧業(yè)大方承認：“是。”
“你失算了。”
顧業(yè)一愣：“這不可能?！?p> 周緩走到屏風處：“如果故事的開頭是為了替蘇智尋找解藥，那故事的結(jié)局，我希望他也能聽到?！?p> 屏風后，一人慢慢的走了出來，黑衣，束發(fā)，全然不是病重的模樣。
那人正是引周緩進入望月樓查找線索的同窗好友，蘇智。
林霧大驚失色：“他不是中毒了嗎？”
蘇智面帶笑容：“好久不見，舒徐。”
周緩走到他面前：“蘇智聽從顧業(yè)的囑托假意中毒，引我入局，實則借我之手，開始肅清朝堂的第一步。蘇智，你裝的很好啊，騙過了我。”
蘇智平靜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周緩走到顧業(yè)身邊：“顧大人機關算計，誰也不會想到一個將死之人暗地里幫顧大人做事。”
蘇智：“你還沒告訴我如何發(fā)現(xiàn)的?！?p> 素素松開小白，小白在蘇智身上打轉(zhuǎn)，然后飛到素素肩上。
蘇智了然：“原來那些藥材才是你們布下的天羅地網(wǎng)。”
顧業(yè)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感慨。
周緩低頭：“顧大人早就知道不是嗎？”
顧業(yè)手一抖，抬頭，眼神變得深邃，承認道：“我知道。”
周緩微微一笑，坐下，重新拿起那杯茶。
林霧驚呼：“舒徐。”
周緩示意她稍安勿躁：“引我入局卻又沒有強迫我為他做什么，如此大動干戈，顧大人哪能讓我死。”
顧業(yè)：“舒徐，我沒有看錯你?！?p> 周緩：“你的人此時應該在大牢里喝茶?！?p> 顧業(yè)沉聲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周緩點頭：“知道?！?p> 顧業(yè)冷冷道：“皇上任人唯親，如果繼續(xù)讓他執(zhí)政，后果不堪設想，你有沒有考慮過黎民百姓！”
“黎民百姓?！敝芫徖淠馈邦櫞笕耍阒潦贾两K都沒有明白一個道理，整肅不是橫加干預?！?p> “報！”
周緩：“進來。”
于策進來：“今夜宮里大臣們跪地不起逼迫皇上退位讓賢。”
顧業(yè)靠在椅背：“這是民愿。”
于策又道：“五皇子被關押大牢。”
顧業(yè)坐正：“為什么！”
“大臣們舉薦五皇子為太子，但皇上拿出證據(jù)，證明了五皇子參與了奪權?！?p> 這是顧業(yè)萬萬沒想到的，他以為五皇子處事不驚，內(nèi)斂有禮。
“不可能！”
于策奇怪道：“大人，千真萬確，有人證物證具在?！?p> 周緩開口：“顧大人，圣上雖然……但他遠比你想象的還要城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