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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江上

第六百四十四章 血啟祀神謀

春生江上 小貓六六 2059 2025-06-25 02:08:44

  因洞悉了廟中石像具有隔絕妖氣之奇效,蛇精遂趁兔精蟄伏療傷之際,悄然掘取一角石像,自此匿身其中。

  彼時蛇精唯愿深藏此隅,潛心鞏固妖元。然天意弄人,竟為兩名凡俗村民——蘇山與蘇富所察。蛇精初時視若未見,無意與凡人糾葛。然見其虔誠供奉祭品,暗忖己身暫無更佳藏匿之所,不妨姑且受用這份香火。至于村民所祈所求,蛇精原是無心應(yīng)承。

  然一樁意外,終使蛇精心念陡轉(zhuǎn)。

  契機甚微,僅在蘇富供奉之時,不慎將自身鮮血沾染于貢品之上。

  正是這一滴鮮血逸散的腥甜氣息,如星火燎原,驟然點燃了蛇精胸中創(chuàng)立教派、聚斂信眾的勃勃野心。

  它冷眼觀那兔仙廟香火繚繞,心下斷定:此必是狡兔假托庇佑之名,實則為誘使凡人獻上血食而設(shè)之局。

  兔妖既可如此施為,己身焉有不可之理?

  由是,蛇精目光漸凝,始將蘇山、蘇富二人納入籌謀之中。

  蛇精深諳世情,明曉眾生百態(tài)——有心存良善、秉性淳厚者,亦有私欲熏心、唯利是圖之徒。

  蘇山之敦厚,蘇富之貪婪,恰成鮮明對照。

  蛇精心念電轉(zhuǎn),決意對二者分而治之,施以迥異手段:

  對那心性尚樸的蘇山,蛇精刻意不為有求必應(yīng)。

  定下“祈愿三次,方得償一愿”之規(guī)。

  更于每次施以援手之際,暗運妖法,將“唯持恒久虔誠,夙愿方能得償”之念,如種子般深植其心田,使其日益篤信,愈發(fā)虔誠不渝。

  反觀對那貪念已顯的蘇富,蛇精則極盡縱容之能事,所求無不立應(yīng)。

  同時,每每遂其心愿之時,亦悄然埋下“供奉愈是豐厚珍奇,所得報償便愈是豐盈無算”的欲念之蠱,滋養(yǎng)其心中貪饜。

  日積月累,潛移默化之下,二人對這尊神秘石像所抱持之心念與態(tài)度,已然判若云泥,南轅北轍。

  依蛇精之籌謀,其本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假蘇山之虔誠,引四方百姓如百川歸海,供奉香火于己身;而于幽暗之處,則驅(qū)蘇富為倀鬼,專司搜羅血食之職。

  遙想當年修行歲月,蛇精便深嗜吞噬生靈精血以壯妖元。而今若能假凡人之手,誘其自行獻上血食,豈非較之親履險地、搏殺攫取更為穩(wěn)妥周全?

  然則機關(guān)算盡,終有一疏。蛇精萬未料及蘇富貪念熾盛如焚,竟至釀成蘇山殞命之局。

  然蛇精對此亦無慍怒。蘇山既亡,不過棄子耳。此間凡俗如蟻,擇一淳厚者悉心栽培,令其踵武蘇山舊跡,誘聚信眾,不過覆掌之事。

  蘇山身死,蘇富如驚弓之鳥,唯恐身懷石像之秘泄露,遂攜此邪物倉皇遁入縣城,匿跡市井。

  蛇精冷眼觀之,見藏身之所隨遷城中,亦渾不在意。但求蘇富供奉之禮不絕,余者皆可置之度外。

  然此蘇富,性雖貪婪,根骨卻怯懦。

  自親睹蛇精活噬生靈、吸髓吮精之可怖景象,竟驚怖失魂,貪念頓斂,供奉之舉亦為之斷絕。此等情狀,實悖蛇精本意。幸而天不遂怯者愿,未幾時日,蘇富竟重拾貪膽,再奉血牲,且所貢之物,較前愈見豐腴鮮活。

  窺見蘇富如此“幡然悔悟”,深諳“供奉之道”,蛇精遂暫熄更易傀儡之念,權(quán)且留用此獠。

  回溯蛇精心計初立之時,本欲行百年大計,效文火烹蛙之策——悄然播撒信仰之種,徐徐吸納信眾于無形。

  此間關(guān)隘,首在韜光養(yǎng)晦,萬不可令凡人窺見真實圖謀。

  故必得假托善神之名,以“導人向善,福澤蒼生”為幡,方能招引愚氓虔心歸附。

  然今蘇山已作泉下之鬼,縱有蘇富獨奉血食,終是孤掌難鳴。

  區(qū)區(qū)一人之祭獻,于蛇精欲壑不過杯水車薪,其勢緩若蝸行,實令蛇精焦灼難耐。由是,它復(fù)萌新念,亟欲再覓數(shù)名凡夫,充作供奉之器,廣納血食香火。

  豈料蘇富此獠,貪欲熏心已臻極致,竟視石像為禁臠,嚴防死守,不容他人近前半步!

  此等不識抬舉之倀鬼,若是從前,早已被它信手碾作齏粉,另擇馴順傀儡易如反掌。

  然此間非比尋常!一則,是那負傷蟄伏之兔子精,如暗夜之目潛藏左近;二則,更為可怖者,乃昔日結(jié)下血仇之蜈蚣精,其兇威赫赫,如懸頂利劍。

  蛇精心如明鏡:誅殺區(qū)區(qū)蘇富,不過捻蟻;屠戮重傷之兔精,亦非難事。然此二獠斃命之時,妖氣震蕩、死魂哀嚎,焉能全然遮掩?若有一絲風聲泄于外,必定引得那索命蜈蚣循跡追來……

  以蛇精眼下區(qū)區(qū)結(jié)丹中期之修為,直面那積年老怪,無異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利害權(quán)衡之下,蛇精只得強抑殺心,暫留蘇富性命。然信眾擴張之謀受挫,如鯁在喉。

  它冰冷豎瞳幽光流轉(zhuǎn),最終,森然目光穿透石像,牢牢鎖定了長亭縣那位手握權(quán)柄的七品縣令。

  于是,蛇精那幽邃的豎瞳之中,一縷妖異的幽光悄然流轉(zhuǎn)。

  它捻動妖訣,一道無形無質(zhì)卻直指心魂的惑心幻術(shù),如毒藤般悄然纏繞上蘇富的神識,于其心田深處,強行植入了一股難以遏制的、必須立即“回鄉(xiāng)祭祖”的執(zhí)念。

  蘇富自蘇山殞命之后,對此故里唯恐避之不及,恨不能此生永不踏足村中半步。蓋因蘇山雖已化作黃土,然其血脈至親——父母兄弟、妻兒眷屬——仍在村中繁衍生息。

  更令蘇富如芒在背者,乃是蘇山之子!此子非但存活于世,更聽聞已在縣令公子身側(cè)充作貼身小廝。

  此等情狀,于蘇富而言,歸村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直面那隨時可能爆發(fā)的血仇清算。

  然則,蛇精所施之幻術(shù),霸道詭譎,豈是凡夫意志所能抗衡?那“祭祖歸鄉(xiāng)”之念,如附骨之疽,在蘇富腦中盤桓滋長,日夜啃噬其心神,終將那份深植骨髓的恐懼與抗拒強行壓下。

  縱有千般不情,萬般不愿,蘇富亦如牽線傀儡,渾渾噩噩間收拾行囊,帶著那尊藏匿蛇精的石像,腳步滯澀,卻終是踏上了那條通往故里、亦通往未知兇險的歸村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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