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神草物藥經(jīng)(1)

　　然而，與上一次不同的是：

　　這一回，當孟曉彤的意識又來到了這“驀回夢魘”之境的時候，她卻沒有再看到，九小寒那傲視八荒、威懾六合、不是天后卻勝似天后的智勇身姿。

　　“小寒……九小寒，你在嗎？”

　　沒有任何一個聲音，能夠回答得了她。

　　孟曉彤目光所及之處，只剩下了：

　　那雙從天而降、看似無形又充滿神力的龐然大手，仍然在遮天蔽日的空際之間若隱若現(xiàn)著，不知疲憊、不厭其煩地重復(fù)著它的“日常工作”。

　　它正在源源不斷地將從三界九族之地挑選出因為“濫用天力”而釀成大禍的“有罪生靈”，毫不留情地丟入下面那如墨如沸般的驀回澗之中。

　　那些沒有被滾滾沸騰的驀回血水所熔解和腐蝕的仙、妖、人、獸、怪之類的指甲、骨核、結(jié)石……正在與各種脫皮去脂、沒了血肉的毛發(fā)相互糾纏在一起，隨著模糊不清的血肉，一浪一浪地向潭眼之外翻騰著。

　　那些暫時殘留下來、已經(jīng)完全分不清曾經(jīng)屬于何種族系的碎甲、碎殼、碎骨屑、碎毛發(fā)、碎化石，“前仆后繼”著陸續(xù)地，被那一層一層黑紅色的驀回血水沖到了岸邊。

　　漸漸地變得干涸、堅硬、褪色，最后，它們便成為了，這座早在千萬年以前就已經(jīng)將驀回澗包裹起來的、白花花的環(huán)形石骨山，其中的一部分了。

　　隨著，那些驀回澗中無數(shù)潭眼持續(xù)翻滾著血色的沸水，泛起的一股股刺鼻難聞的血腥味兒，不斷四散在了周圍的石骨山脈之間。

　　“上一回，要不是九小寒的保護，我的意識，恐怕根本不可能‘活著’這個夢魘吧？！”

　　“難道，九小寒她已經(jīng)被……？”

　　“不，不會的！”

　　這個夢境，和自己此前的預(yù)料不太一樣，孟曉彤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不僅僅是在擔心九小寒意識的安危與是否尚存，她也害怕，由于自己意念力的深度集中思考，再被那只“大手”察覺。

　　那些曾經(jīng)在很久很久以前枉死于此地的眾生怨氣，仍然長年不散著。

　　在腐敗而濃烈的氣味刺激之下，孟曉彤自己原本那過敏性鼻炎的癥狀，很快就出現(xiàn)了。

　　即便是，她再怎么強忍著，也不過只能撐得過一時，罷了；最后，她還是噴嚏不斷、咳嗽不停、干嘔不止著。

　　然而，她眼中那些近乎于“肆虐”的畫面，實在太過于殘忍了；她耳邊那些近乎于扯破喉嚨的“嘶嚎”吶喊，實在太過于痛心了。

　　或許，只有身臨其境的時候，孟曉彤才能夠真正理解，九小寒當初為什么會選擇寧愿犧牲自我、也要不遺余力地去“拯救”這個萬物涂炭、生靈泯滅的驀回澗！

　　罪，不至此。

　　——可，在這里，沒有“好生之德”，沒有“悲天憫人”，沒有“法外開恩”！?。?p>　　這里，只有，那只冷酷的“大手”，任憑它制定的“規(guī)則”，“隨意”左右著所有生靈的命運。

　　上一回，九小寒是在自己忍無可忍的情急之下，才終于爆發(fā)出了在她體內(nèi)一直潛藏了二十年的強大“天力”，執(zhí)劍問天，勇斗權(quán)威！

　　“對了，‘純覚’劍！”

　　“既然，小寒她不在這里……那么，這一回，不如，就讓我來吧？！”

　　這一刻，孟曉彤的意識中，充實著滿滿的自信力。

　　當時，九小寒與那只巨大的“晴天魔掌”生死纏斗的場面，孟曉彤仍然歷歷在目。

　　她僅僅只是在“遠處”觀看了一次，就將九小寒曾經(jīng)使用過的全部劍法、與其攻防的路數(shù)，全部都熟記在心了！

　　眼下，既然自己的身體蘇醒不過來，那干脆索性，就在這個夢魘里，好好地再練一練吧。

　　——話說，孟曉彤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要拿這個幻化之境當做日常提升自己技能的“練級場”了呀！

　　可是，當孟曉彤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腰間時，她竟然吃驚地發(fā)現(xiàn)：

　　“咦，純覚劍呢？”

　　“怎么會不見了呢？”

　　孟曉彤兩手空空，在詫異的神色之中，還流露出了沮喪和懊惱的情緒。

　　“莫非是，剛剛在逃出地下黑狼洞穴的隧道了，自己跑得太快，把劍遺落在隧道里了？”

　　“可，那個狼窩已經(jīng)被霹靂彈給震塌了！”

　　“想要回頭，再挖地三尺、去找到那把劍，實在是有點天方夜譚、強人所難了！”

　　“要是真的弄丟了，那可就真的壞大事兒了！”

　　那柄“純覚”軟劍，是九小寒的貼身之物，她絕不會弄丟的；即便，是在眼下這般可能僅僅是幻化出來的驀回夢魘之中。

　　“除了‘純覚’，九小寒還貼身帶著一個……”

　　在身上來回摩挲的時候，孟曉彤也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后。

　　“不對勁兒，不對勁兒啊……”

　　“果然，什么都沒有了！”

　　孟曉彤還意外地發(fā)現(xiàn)，在九小寒破界出觀的時候，她所隨身斜挎著的那個藍格子包袱，也不翼而飛了。

　　以超越常人很多的記憶力，孟曉彤清楚地回憶起，九小寒這一路上，一直是劍不離手、包不離身的。

　　她知道，那柄“純覚”和那個藍格子包袱，對于九小寒來說，是同等的至關(guān)重要！?。?p>　　“不好！”

　　“難道，這個時候，是有什么人在夢境之外，動了九小寒的純覚劍和那個藍格子包袱？”

　　孟曉彤不想繼續(xù)“沉浸”在這個驀回夢境中了，她想讓自己趕緊醒過來。

　　可是，她感覺，仿佛是自己的意識已經(jīng)醒來了，但就是，已經(jīng)失去了感知覺的整個身體，卻始終還沒有完全被強大的意識所喚醒。

　　不管，如何努力使勁兒地想要睜開雙眼，她卻始終都睜不開眼睛。

　　她那兩個眼皮，雖然只有薄薄的一層；但，這個時候，就是讓她感覺死沉死沉的，就好像是被誰掛上了千斤重擔，一般。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個藍格子包袱里面裝著的寶貝東西?。。　?p>　　“它，可是絕對不能被弄丟的呀！”

　　只要一想到這里，猛然之間，孟曉彤的心尖強烈一顫，她，好像整個腦袋都在“嗡嗡嗡”地作響著。

　　那包袱里面裝著的，正是清心觀創(chuàng)派五百年以來的“鎮(zhèn)觀之寶”，而且，沒有“之一”的——《神草物藥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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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心觀的藏書閣里，可以與那上半部由佚人記載著諸多上古奇事的《異世經(jīng)錄》殘卷相提并論、并且同樣擁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就是這部《神草物藥經(jīng)》。

　　——當然，這部《神草物藥經(jīng)》的來歷，也是極其具有玄古傳奇色彩的。

　　按照九小寒的師父、“獵衛(wèi)道人”無為子自己的說法，是這樣：

　　早在五百年前，也就是在他初創(chuàng)清心觀的時候，正是由于他那份立誓伏妖除魔、普濟眾生的發(fā)心太過于至真至誠了，因而感動了上蒼。

　　都說是，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只要，一個人立大志、立長志，與此同時，你又能夠不忘自己的初心、始終知行合一地，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宏遠志向而堅持不懈、砥礪前行，老天爺爺都會幫助你的?。?！

　　說巧不巧的，一切似乎都被“安排”得剛剛好，無為子的這一善舉，恰恰被當時下凡游歷、體味三界九族之苦的菩提先祖知道了。

　　菩提先祖，本名濬峖，是天界之中輩分最高、也是最為另類的一位老神仙！

　　傳說，濬峖從小就有“嗜睡”的偏好，祂小時候經(jīng)常會在自己清修悟道之時打瞌睡。

　　只不過，祂的每一場“瞌睡”，都不是白“打”的。

　　濬峖天生具有“夢游三界”的異能，祂還總是喜歡，在夢游途中，去管一管那些自己看到的其他族系之間發(fā)生的“閑事兒”。

　　祂的這個本領(lǐng)，讓自己比天界里的其他同輩、同齡仙子，進階飛升的速度都要快很多！

　　早在九十九萬年以前，濬峖就已經(jīng)得了“無極金仙帝”的“大道果位”，進入了無上玄境，亦稱“非非有-非非無”的妙不可言之境。

　　只是，祂老人家實在是太過于淡泊名利了，一向?qū)ο勺?、天帝之類的名號、地位和?quán)利，皆不感興趣。

　　也正因為如此，于是，濬峖便主動讓位給了自己的胞弟焌祎，也就是，如今執(zhí)掌三界九族之命脈與未來的天君。

　　但，這并不影響，濬峖繼續(xù)四處游歷、善解他族之難。

　　后來，天君天后、也就是濬峖的弟弟和弟媳，特意在噵鋕天境的旁邊，單獨又辟出來一片天宮凈界的區(qū)域來，賜給了一貫“寡居閑游”的濬峖。

　　濬峖將其命名為“倥墟妙境”；還將其中可以作為自己寢殿、書房、花園的地方，聯(lián)合在一起，命名為“菩提域”。

　　而，其余之處，祂覺得，平日里，自己可能會很少去，便把它們統(tǒng)稱為“無有域”。

　　“菩提先祖”一詞，是近百萬年以來，三界九族的后輩們對祂的一種尊稱、昵稱，而并不是什么天界官職，也不是仙族品階。

　　在大多數(shù)的時間里，濬峖要么就是在祂的“菩提域”內(nèi)獨自閉目養(yǎng)神、修身凝氣，要么就是在三界的某處“神幼閑逛”、“多管閑事”著。

　　再說回，五百年前。

　　至今，“獵衛(wèi)道人”無為子對自己當時意外“邂逅”菩提先祖的情景，仍然是記憶猶新、歷歷可數(shù)的。

　　那個時候，菩提先祖剛剛好途徑清心山，突然恰逢天降大雪，扮成了一個迷路避雪的普通老農(nóng)，躲進了山間一所破敗的道觀中。

　　在四處漏風的道觀面，祂偶遇了躊躇滿志、年少氣盛的無為子。

　　無為子一心想要通過懲惡揚善、為民除害，來修行悟道。

　　于是，祂便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神草物藥經(jīng)》，授贈給了無為子，并且，還好意地點化無為子了幾句：

　　“天地之間，所有因緣，并無絕對的善與惡。利與害，皆是局限在一面的狹隘之見?！?p>　　“對于，那些你認為的“惡”，或許，除了治罪與懲罰，還有醫(yī)愈與防杜之法?！?p>　　“身之道，如此；心之道，如此；魂靈仙神之道，亦如此……”

　　話音未落之時，菩提先祖已經(jīng)將自己手中的一根枯枝，變?yōu)榱艘槐泟Γ又f道：

　　“此乃上古神劍，名為‘純覚’，是當年藍枝神族遺落在人間的傳世之寶！”

　　“就將其一并贈予你吧！而，如何運用，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一部延年益壽、包治百病的藥理醫(yī)書！

　　一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天賜神劍！

　　正猶如人性中相對對立的的極致兩面?。?！

　　“你務(wù)必要切記：滅，既是救；救，既是滅……”

　　說完，菩提先祖便當即化作了一縷無色的飛煙，頓時就消失在了無為子的面前。

　　無為子雙膝跪地，朝著菩提先祖剛才所在的位置，連連磕頭、感激不已。

　　……

　　從那之后，無為子便在清心山中一邊斬妖除魔，一邊修繕這個破敗的道觀，并為其更名為“清心觀”；而且，還獨自創(chuàng)立了“清心派”，希望以此途徑，來將自己所提倡和貫行的大義天道推廣及世人。

　　而，那本被認為是“仙賜奇書”的《神草物藥經(jīng)》，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清心觀的“鎮(zhèn)觀之寶”，未經(jīng)觀主無為子的應(yīng)允，任何人不得隨意翻閱。

　　當初，無為子只以為，這只是一部可以助人延年益壽、包治百病的藥理醫(yī)書。

　　然而，在他經(jīng)常按照書中的方法來調(diào)理自己的身體之后，他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體不僅僅越來越健康，壽命也越來越長。

　　除此之外，受到了來自于《神草物藥經(jīng)》中所述各種奇方秘術(shù)的諸多益處，無為子的仙力和修為也在持續(xù)地有增無減。

　　這些新的發(fā)現(xiàn)和收獲，讓無為子驚喜萬分，也讓他擁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可以更加專注在“匡扶大義”的除妖正道上。

　　在過去的五百年里，無為子自始至終都在不遺余力地踐行著自己當初的發(f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