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瀾帶著白芷不慌不忙的,來到姜奕的書房,隨后讓阮叔進去通報一聲。
阮叔是宋府的總管,名阮天,也是姜奕的貼身侍從,他兄長阮曉是皇上旁邊的總管,是很德高望重的,所以府上的人都敬他三分。
阮叔看見姜瀾時挺驚訝的,不過久經風雨的他也是很快的恢復了神情,只當是夫人在天有靈保佑了五姑娘恢復如初。
“五姑娘,老爺在里面等您呢!”阮叔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自是知道禮儀尊卑,而且姜瀾的背后還有開國郡公這個大靠山,不管什么時候能不得罪就不要去得罪她。
這個道理也就只有樊音音那無知婦人不懂罷了。
“謝過阮叔了!”姜瀾朝他微微福身以表敬意,阮叔也笑了笑。
書房內,一片書香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牡丹香氣,聞起來也是一番滋味,只見姜奕背對著姜瀾,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一幅畫,姜瀾獨自走上前,撲通一聲,給姜奕行了一份大禮。
“不孝女舒綰,拜見父親!”
姜奕聞聲回過頭來,擦了擦眼角的眼淚,趕忙把姜瀾扶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么?身子剛好,便要好好養(yǎng)著!”
姜瀾從沒見過姜奕這個樣子,憔悴不堪,仿佛幾年之間老了十幾歲,就這么一個人,也這么狠心不要她這個親生女兒嗎?五年內任由樊音音肆意虐待。
姜瀾緩緩開口,幾滴眼淚悄然而至:“父親,女兒病了這么久,讓父親操心,實屬不孝,方才一跪,是想請父親原諒的!”
姜奕雖不常陪伴在這些兒女身邊,但是對每個孩子幾乎都是很好的,只是這幾年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讓姜奕將姜言送往兵營,又對姜瀾不理不睬。
“可別這么說,是為父不好,讓兮兒受委屈了?!苯葒@了口氣,當他聽到下人們說五姑娘好了的時候還有些不信,如今親眼所見心中泛起一陣漣漪,久久難以平息。
姜瀾抬頭,不經意瞥了一眼姜奕方才看的畫像,那幅畫中是一名面容姣美的女子,一身玲瓏百褶裙,手執(zhí)一把紅傘,立于叢林中成了一道別致的風景,但姜瀾卻能看出,這是陳月華年輕時的畫像,只是沒想到姜奕會在這里睹物思人…
因為姜奕的書房極少讓家中姊妹進入,而兄長們也各自有自己的書房,所以這幅畫她也是第一次見。
姜瀾哽咽道:“許是母親庇護,女兒才能得意恢復,女兒像替母親做一場法師,以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p> “如此也好,月兒慣來疼你的緊,是該替你母親祈祈福了?!闭f著,姜奕緩緩坐下,面色痛苦的閉上眼睛。
姜瀾不懂,他對陳月華究竟是怎樣的感情,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只是在自己面前做戲而已,若真的愛又為什么在陳月華病重之時看都不看一眼?
“女兒還有一事…”姜瀾拉起袖子,將滿目傷痕盡顯在姜奕面前。
“…………”
姜奕緊皺眉頭,久久不語,他心中也是猜到了七八分,樊音音是什么樣的人他明里暗里也是聽不少人議論過的,卻看在她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份上,對她也有情分,所以很多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想到她還敢暗度陳倉,明面上說會照顧好姜瀾,背地里卻惡意虐待。
“父親…”姜瀾委屈的看向姜奕,想知道他是什么態(tài)度。
“綰兒啊,回頭讓阮天拿些上好的藥酒回去涂,你二姨娘這事為父自有分寸…”
姜瀾心里冷笑了下,父親還是不想動她嗎,沒關系,父親你不動手,那我便替你動手了。
“是,女兒知道了!也煩請父親看在母親的面子上,讓兄長回來吧,兄長一介文人,哪里經得住軍營那等殘酷的地方,若是兄長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母親,也定不會安心的?!?p> 話音剛落,姜奕便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姜瀾,在他印象中姜瀾一直都是乖巧懂事,怎么病了一場卻變如此隱晦不明,字字句句,用意極深。
“你兄長的事為父心中有數(shù),倒是綰兒,似乎不一樣了…”
姜瀾不以為然,緩緩道:“父親,女兒這幾年受盡了委屈,自然是不同以往,如果父親不喜歡,那就女兒也沒辦法,畢竟受過的罪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我知道你委屈了,不過你既已無礙了,為父還有一件事要同你說,你理應知道?!苯瓤戳丝唇獮?,終究還是有些心有不忍,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姜瀾道:“父親您說吧,女兒聽著呢?!?p> “前段日子陛下親自賜婚,讓我們和洛家聯(lián)姻,點名了宋府嫡女?!闭f著,姜奕從一個精致的盒子中拿出金黃的圣旨,遞到姜瀾面前。
這一消息一出,著實讓姜瀾嚇得不輕,那時候她不還是個傻子嗎,娶她能有什么好處?這皇上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此乃御賜姻緣,不容更改,綰兒,為父希望你能明白,圣命難違,我們姜家只有服從。”而后,姜奕又補了一句“明日便是你的大婚之日!你快去準備吧!”
轟隆隆…
轟隆隆…
秋分時節(jié)雨紛紛…
此時空中落下的雨仿佛就像姜瀾的心情一樣糟糕。
姜瀾稀里糊涂的從姜奕書房出來,滿天都是雷聲,一顆顆豆大的雨滴嘩啦啦地落在了姜瀾的手心…
老天對她可真好啊,樊音音和姜舒結還沒搞定,就給她來了當頭一棒,而且她要嫁的是誰也不知道,洛家這么多公子,好歹也告訴她是哪一個吧。
在姜瀾印象中,洛家公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大公子洛知恒雖年紀輕輕便上陣殺敵,驍勇善戰(zhàn),但卻傳聞他有一癖好,就是喜歡喝少女的血,所以即便過了弱冠之年,也沒有一個閨閣姑娘愿意嫁給他。
而傳聞三公子洛知忱則是個陰里陰氣的娘郎君,放著好好的公子爺不當,偏整日沉迷在秦樓楚館彈琴唱戲當清倌,且十分風流,處處招花惹草,誰也不愿將女兒嫁給這樣一個賴皮為妻。
還有一個洛知惟,年紀小小卻刁蠻跋扈,整日打架斗毆,全洛陽都怕他了,礙于他的身份也不好得罪,說報官吧,打完他又給你妥妥的善后,百姓們都拿他沒辦法。
“所以,我的命怎么這么苦?。 苯獮懷鎏扉L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命格不好,哪哪都不順。
“姑娘,雨太大了,咱們回去吧!”白芷試探的問著。
她看姜瀾已經在長廊上待了好久了,依然沒有回去的意思,心中有所擔心,不會是癡傻的毛病又犯了吧。
“不,我們去找六妹去?!闭f完,姜瀾嘆息一聲,便邁開步子走了,丟下白芷一人慌忙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