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連下兩成
到廣成關(guān)這里，山間的路比進山時又窄了些。即使在地形較為開闊的關(guān)前，曹軍也很難展開。
曹操帶著立香趕到前線，又命修瑪跟伍六七到后軍去。在這種地形被夾擊可不是開玩笑的。
廣成關(guān)上，立著大約兩百人。立香看得到云中君和少司命。
以及兩人中間那位。醒目而夸張的十二章皇服和十二旒冠冕，以及居高臨下，縱覽萬物的氣勢。
“那就是天子啊……”
戈爾德魯夫感嘆了一聲。達·芬奇則是讓工作員們抓緊分析。
很快便有了結(jié)果。
“不出所料，天子是從者，藤丸君。職階接近于Saber?！?p> “知道了?！?p> 立香答著達·芬奇的話，目光不離天子。
他最初是被帝皇的氣場吸引，也是帶著觀察敵人的想法在天子身上矚目。
但越是觀察，某種違和感就越強。
他接觸過好幾位生前稱王的從者。即使地域不同，身為王者的某種氣質(zhì)是共同的。
然而眼前這位，怎么說呢。
立香能感受到威壓，壓迫力十足，簡直可以說是殺氣，要立刻置對手于死地?？扇绻f這是王的氣場，未免欠缺了一些包容。
或許是一位馬上皇帝？
“終于來了啊，曹操?！?p> 天子開口了，聲如洪鐘。
“身為朝廷丞相，卻與反賊為伍，實在讓朕大失所望！果然忠義二字，在奸雄身上看不到半點影子！只可憐朕的將士被你慫恿，成了天下的罪人！”
“住口！”
曹操一聲大喝，轉(zhuǎn)而對旁人喊道。
“諸位！今日真是天助我等！讓這天下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竟然主動現(xiàn)身了！看著吧，他身邊的兵士只有人形的惡鬼，丑陋的黑影！這就是天子墮入邪道的證據(jù)！”
拔劍出鞘。
“諸位若尚存憂國之心，便隨我一起進兵洛陽，討伐天子！”
言罷，群情激奮。
兵士們高呼著“討伐天子”這大逆不道，卻又充滿正義的口號。
這都在曹操意料之內(nèi)。他這么多天鼓舞士氣可不是說說而已，已經(jīng)成功把天子描繪成信任奸臣云中君，濫用遁術(shù)和丹藥的昏君。
天子把絕大多數(shù)軍隊都派給了曹操，身邊的主力是鬼兵和蛇影軍團。這正好可以“證明”曹操的話。
對于一般兵士而言，這些理由就足夠了。
雖然讓立香感到很過意不去。畢竟這場戰(zhàn)斗的雙方都在用謊言包裝自己，沖鋒陷陣的兵士對此一無所知。結(jié)果還是變成了自己不愿看到局面。
事已至此，也只能咬著牙戰(zhàn)到最后了。
見關(guān)下氣勢如虹，天子只付之一笑。
“呵，還是那么會說啊曹操。既然不肯降服，盡管攻過來便是。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后悔的?！?p> 說完，天子轉(zhuǎn)過身去。竟然就這樣走了。
連云中君和少司命也只是望了眼下面，就跟著天子離開。完全沒有戰(zhàn)斗的意思。
取而代之的，城墻上出現(xiàn)許多蛇影的士兵。數(shù)量也就是一千左右。
這可讓曹操看不懂了。難不成天子另有別的安排？
然而達·芬奇的雷達并未偵測到有伏兵，閻小羅也沒有感知到對面有活人的氣息。這就是說，守關(guān)的只有關(guān)上那些人。
很奇怪，但現(xiàn)在管不了那些。
我軍士氣正盛，將士們摩拳擦掌。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首勝再說。
曹操揮劍向前。
“擂鼓！前進！”
*****
戰(zhàn)斗結(jié)束，用時20分鐘。20分鐘后，曹操帶著人出現(xiàn)在廣成關(guān)上。
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疑惑。再怎么說。
“這也太容易了?！?p> 扶著城垛，曹操自言自語。他還以為天子帶著云中君和少司命去準備什么大招，結(jié)果那三人真的朝著大谷關(guān)方向一路逃了。
剩下的蛇影軍團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武器，很簡單地就被全滅了。之所以花了二十分鐘，主要是還是因為曹操搞不懂天子想干什么，指揮得保守了些。
戰(zhàn)斗結(jié)束，夏侯惇夏侯淵和趙云向北去追。閻小羅領著黑白無常挨個檢查鬼兵的尸體。
所以曹操把他的疑惑說給身邊的立香聽。
“迦勒底御主以為如何？”
此時的立香比曹操還懵。他這幾天令咒完全恢復，已經(jīng)做好交令咒的準備了。
“呃……這么簡單就撤退，其中必定有詐，應該是準備了伏兵吧？”
“可能嗎？”戈爾德魯夫反問道，“雷達可一直開著呢。就算在山谷里，我們也確認了方圓五公里之內(nèi)沒有伏兵?！?p> “真是方便啊。”曹操笑道，“要是我有這種好東西，早就蕩平天下了，哈哈?！?p> 這不是夸張。在過去通訊極不發(fā)達的時代，雷達偵察和電子通訊是純純的降維打擊。一支軍隊能做到偵察到位，令行禁止，就已經(jīng)非常厲害了。
那意味著自己可以比敵人更有效地行軍，而敵人的一切布置都將暴露在自己眼中。
但戈爾德魯夫說得對。天子知道迦勒底有這等本事，那么在關(guān)隘附近部署伏兵沒有意義，誘敵深入再進行分割消滅也不現(xiàn)實。
所以朝廷為何輕易放棄了廣成關(guān)？沒道理啊。
“說不定是因為……”
達·芬奇想到一個答案。
“……蛇影軍團的數(shù)量并不多吧？或者說，朝廷沒有生產(chǎn)蛇影軍團的能力。也許其中采用了蛇影的核心技術(shù)，無法解析。我倒是很想看看?！?p> “數(shù)量……唔……”
曹操輕輕點頭，這姑且算個理由。蛇影單兵能力再強，也需要一定規(guī)模才行。
有的時候數(shù)量比質(zhì)量更重要，特別是對防守方而言。
半個小時后，夏侯惇夏侯淵和趙云歸來報告，沒能追上天子一行，路上也沒遇到危險。閻小羅那邊檢查完畢，果不其然，所有尸體都是鬼兵。
達·芬奇則是完成對關(guān)隘附近的魔力掃描，確定這里不存在魔術(shù)層面的陷阱。
這樣，廣成關(guān)算是壓制完畢。雖說不是期待中的大勝，作為首戰(zhàn)來說也能夠接受。
按計劃，軍隊要在這里休整一日。明日攻下大谷關(guān)，后日攻伊闕，同時直搗洛陽。
大家都在等曹操下令。但是曹操稍加思索。
卻說道。
“夏侯惇夏侯淵，傳令各部，即刻啟程，向大谷關(guān)急行軍！今日在大谷關(guān)休整！”
眾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夏侯惇和夏侯淵雖然也不明白，但只是答應一聲便去照做。
“這會不會操之過急啊？”立香問道，“敵人知道我們的手段還如此做，肯定是有所準備啊。”
“而且這里到大谷關(guān)有20多公里，”戈爾德魯夫也說，“就算急行軍趕到了，兵士們也沒有力氣再打仗啊。”
“要不還是本王先去偵察一下吧?！遍愋×_說，“來回一個小時足夠了。先弄清狀況，再考慮行軍也不遲。”
面對眾人的發(fā)問，曹操只是笑著擺手。
“此去大谷關(guān)上遠，急行軍才能在天黑時抵達。兵貴神速，諸位且聽我言，直接出發(fā)便是?！?p> “那至少跟大家解釋一下吧？”達·芬奇說，“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的眼光啊?！?p> “啊，對，好。”
曹操笑呵呵的。他的老毛病犯了。過去軍隊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所以每當做出一些重要決定時，他總喜歡跟諸將賣個官司，然后看著他們從疑惑到大悟，再到佩服的樣子。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不過這回還是算了。
“此乃天子的空城計?！?p> “空城計？”
達·芬奇沒想到能聽曹操說出這個詞。要是韋伯還在這里，應該會很有趣。
曹操的手在城垛上拍了兩下。
“天子放棄廣成關(guān)，的確是為了吸引我軍深入，然后試圖在山間困死我軍。但阻擊的地點應該是伊闕，而不是大谷。”
眾人豎著耳朵，聽從曹操繼續(xù)說。
“立香，我且問你。如果你是天子，在知道迦勒底有雷達的情況下，還要實施包夾，你會怎么辦？”
“哎？這個……”
立香不知道曹操為什么又把問題拋給自己，認真想了一陣。
“可能需要找一處有岔路口的地方？因為雷達是有范圍的，只要事先在其他岔路埋伏人馬，然后快速包抄，應該可以吧？”
曹操大笑。
“看來迦勒底有過不少精于統(tǒng)兵的從者啊?！?p> “我只是有樣學樣罷了?！?p> “但你說的沒錯。諸位可能不知此地地形。從廣成到大谷是一條直道，想在這里堵死我軍不可能。但過了大谷，除了向西北奔伊闕外，向南沿鸞水另有他路。朝廷若在那里埋伏一軍，無論我軍如何行動，都可形成南北夾擊之勢?！?p> 這樣解釋完，曹操便看到眾人露出了他想看到的表情。
悟了，但是佩服的樣子還不太夠。除了立香是真心佩服，其他人……呃，那表情更像是“你早說啊”。
其實這事確實應該在進廣成關(guān)之前就說的，明明都開了好幾次會。主要是曹操也沒想到天子還玩上空城計了，看來兵力不足是真的。
事不宜遲，全軍馬上出發(fā)，向大谷關(guān)急行軍。
*****
事情和曹操推測的一樣，大谷關(guān)空無一人，比空城計還空城計。
曹操命軍隊在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扎營，以關(guān)為界分出南北，各營之間保持一定距離，以防火攻。
山上還是交給伍六七修瑪他們。閻小羅和戰(zhàn)小癸凌琛負責在營地各處設置結(jié)界。
“大王，那邊設置完了?！?p> 天黑后，大谷關(guān)以南十多里地，營盤外面的空地上，戰(zhàn)小癸跑來對閻小羅說。
“辛苦了小癸?！?p> 閻小羅將一張符紙丟在地上。符紙發(fā)出淡綠的冥光，落地后數(shù)秒便遁入地下。
“我也完事啦?！?p> 凌琛從另一個方向過來，又抬起頭。
唰——
正好看到伍六七從山腰上連跑帶跳，空翻著地。
他正了正衣服。
“山上也弄好了?！?p> “多謝。”閻小羅捏出另一張符紙，“阿柒你還是去休息吧。白天跟修瑪一直在山上，一定累壞了。”
“沒事沒事。馬上就要大決戰(zhàn)了，活動活動也好?！?p> 伍六七說著，還擺出幾個廣播體操的造型，看著確實挺有精氣神。
戰(zhàn)小癸暗暗佩服。說真的，這陣子她都有些乏了。
“大決戰(zhàn)……話說曹大人真打算攻下伊闕之后一氣攻進洛陽啊，都不考慮休息一下嗎？”
凌琛從閻小羅手里接過符紙，靈力放出，符紙就發(fā)出淡綠色。
“想休息也休不成吧？洛陽離伊闕就五公里，敵人隨時可以過來。所以免得夜長夢多，肯定要一鼓作氣攻城啦。”
“但是兵士們真能堅持住嗎？洛陽的城防可是和襄陽一樣啊?！?p> “沒關(guān)系啦?？唇裉斓臉幼樱熳討撌菦]有足夠兵力正面迎戰(zhàn)，才要誘敵深入吧？所以不需要苛求攻城的結(jié)果，哪怕能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也能讓他們逐漸崩盤?！?p> 伍六七豎起拇指。
“哇，凌琛說得好啊。”
“嘿嘿，過獎?！?p> “在村里的時候我之前就覺得，你們雖然看著都是高中生，但是差別好大?！?p> “凌琛的頭腦是活絡一些，”閻小羅笑著摸摸凌琛的狗頭，“適合當個狗頭軍師?！?p> “狗頭軍師可不是褒義詞啊大王?！绷梃】嘈Φ?。
“那大王，我呢？”
戰(zhàn)小癸連忙湊上去，使勁指著自己。
“小癸嘛……”
閻小羅想了想，忽然扯起戰(zhàn)小癸的手。
“……就跟著本王，保護本王便好?！?p> “唔，大，大王既然這么說……”
伍六七感到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桃色？橘色？反正是有點奇怪。
因為他好像看到戰(zhàn)小癸的臉在泛紅，而且是那種百合色的紅。
凌琛壞笑道。
“阿柒，我知道你在想啥，就是你想的那樣哦?！?p> “哎？”伍六七連忙擺手，“我不是，我沒有?！?p> “其實之前有一次，大王跟小黑……啾?！?p> “凌琛！”
戰(zhàn)小癸突然像蛇一樣竄起來去捂凌琛的嘴。凌琛靈巧地扭腰躲過去，大笑著跑了。
“我去那邊下結(jié)界了?。?！”
“別跑??！”
見那兩人跑遠，發(fā)愣的伍六七把目光和問題拋給了閻小羅。
“啾？”
“那個，沒什么，別在意，都是玩笑話，啊哈哈哈……”
尬笑著說了一堆，閻小羅算是把這茬搪塞過去。
不然你讓她怎么說？就說之前戰(zhàn)小癸曾被西方地獄的墮天使操控心靈，然后自己嘴對嘴喂解藥把戰(zhàn)小癸救回來了？打那以后戰(zhàn)小癸的忠誠度就異樣地高？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對了？
是事實，也是必須封印的事實。
見伍六七好像還有點回味的表情，閻小羅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倒是你，阿柒，狀態(tài)怎么樣啦？”
“我？我沒事?！?p> “聽說之前刑部姬出了個損招，說要解決你的問題?！?p> 這回輪到伍六七尷尬了。
“呃，確實，但是……唉，想多了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樣的話，本王有個小辦法，你可以試試?！?p> 閻小羅取出一個塞著木塞的小瓷瓶，晃了晃，遞給伍六七。
“這是忘魂湯，或者說孟婆湯你更熟悉吧？”
伍六七的眉頭打了結(jié)。
“就是那個喝了會忘記一切的湯？那不是孟婆的專利嗎？”
“確實這湯一直是孟婆來做。不過本王身為閻王，又是Caster，用道具做成也能弄出一樣的東西。”
“但是，這對我有用？”
閻小羅十分肯定地點頭。
“畢竟從者對于本體而言，也是接近于亡靈的狀態(tài)，所以不會完全起作用。但這樣正好。”
“什么意思？”
“孟婆湯可以斬斷一切過往。喝下去，你就很難回想起過去的自己。即使仍然會想起一些，應該也不會變成原來的樣子。但你的力量和記憶是綁定的，那么這樣應該能讓你比較安全地使用過去的那份力量?！?p> “也就是說，喝了這個，來自過去的記憶和力量都會大打折扣，是嗎？”
“沒錯，而且效果很強，持續(xù)到這場決戰(zhàn)結(jié)束應該都不是問題，所以喝了就沒有回頭路了。要不要喝，你來決定。”
望著手里的小瓶，伍六七摸著下巴，轉(zhuǎn)著眼珠。
這等于是一個小BUFF，安全地使用一點過去的力量，至少跟孟星魂打個平手沒問題。
而且有閻王保證，副作用也無需擔心。
但，伍六七的表情逐漸平緩下去了，就像是看著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物件。
手一攥，塞進衣兜。
“多謝大王。”
他爽朗地笑了，仿佛這件事從未在心頭留下任何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