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大姑娘過來了!”
“阿彌陀佛,這下咱們可算是有救了?!?p> “那言論我也是聽旁人說的,大奶奶身邊的那個叫筆箐的丫頭未免太小心眼了,有必要這么做嗎?這下好了,一下子牽扯出這么多人。”
“噓,小點聲。咱們這位爺近來心氣不順......”
......
“真不知道待會要怎么收場。這叫筆箐的丫頭著實是害了她主子,這讓日后攸弟媳婦在府上如何使人?”王信媳婦搖了搖頭,暗自嘆道。
王仁媳婦神情木然,空洞的眼神也不知看向何處,直到身邊的近侍丫頭提醒王鸞前來,她才變了一副面孔,一臉憂色的迎了上去,并說道:“大妹妹還是快些進去勸勸吧?!?p> 因事態(tài)緊急,王鸞也未多想,自是跨過門檻,進了院子。但見壽華堂下的院中場地,烏泱泱的下人盡皆如喪考妣,噤如寒蟬。
下人們止不住地給王鸞磕頭,雖默默無聲,可其中隱義不言而喻。
王鸞一一掃過這些人的面孔,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還是家中骨干,倘若......王鸞的心一瞬間便沉了下去,這些骨干成員對于維系王家后宅的安穩(wěn)還是相當(dāng)重要的,這就好比蜘蛛網(wǎng)上的一個個節(jié)點,如果沒了它們,那么這張網(wǎng)就失去了本身的作用。
一張破網(wǎng),無論如何都是捕捉不到食物的。
王鸞迅速的收回目光垂下眼瞼,又抬手讓身后跟來的丫鬟止步于門外,至于給她行禮的筆箐,王鸞在冷漠的應(yīng)了一聲后,便是抽身入了房間。
“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可為何卻選擇視而不見?”王攸的憤怒聲從內(nèi)間傳入王鸞的耳內(nèi),“腌臜?難道那謠言就不算腌臜了?門外的人一個不留!”
“這大暑天的,你生這么大的火做什么?全讓外頭的人見了笑話,先坐下來,把這茶喝了,這可是元宵節(jié)那日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最是清熱去火的。”石夫人不疾不徐道。
“娘!”王攸氣的是咬牙切齒。
石夫人見狀,捂著心口委屈說道:“你和你老子一個樣,昨兒他為了一個丫頭氣了我,今兒你也來堵我的心?!?p> 王攸哪里不知母親口中說的丫頭指的正是筆箐,昨夜他和王子騰一直深談至四更天,其中就有對筆箐的安置,當(dāng)然王子騰也將石夫人的想法告知給了王攸。眼下母親這般微詞,反倒使王攸漸漸冷靜下來。
王攸捉起桌上的小茶杯,將里頭的茶水吸入口中,只不過他并未咽下,而是用來漱口。
石夫人對此毫不在意,又讓疏影取來一個干凈的小痰盂擺在王攸手邊,然后說道:“娘知道你是為了替你媳婦出口氣,可你有沒有想過此事過后,黛玉在家中如何立足?你們男人吶,總以為后宅很簡單,左不過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往大了也不過是生養(yǎng)子嗣,相夫教子。書中的圣人說‘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說這話的圣人本身也是個男人,并非女子。娘問你,那圣人可教了如何齊家沒?”
“應(yīng)是沒有吧,或者說不具體?!笔蛉艘娡踟鸩簧蟻恚阖W哉f道,“圣人也知曉人心善變的道理,是而明白齊家不易,尤其是像咱們這樣的大族人家,那更是難上加難。是而......”
“是而娘需要人來共同管理,共同維系后宅的穩(wěn)定。”石夫人話音未落,外間的王鸞便走了進來,提點王攸道,“子曰:‘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不見利不勸,不威不懲;小懲而大誡,此小人之福也。’依我看,只罰頭先散播謠言的人就好了,沒必要太過,弄得怨聲載道,大失人心的。弟弟也該為將來考慮才是!”
“如果我非要一意孤行呢?”王攸肅聲道,看樣子是寸步不讓。
“弟弟可曾想過這些小人一旦因此事被趕出府,且不說咱們家里如何運轉(zhuǎn),保不齊謠言會散的更廣。”
“說到底,還是你們聽之任之,才會釀成現(xiàn)如今這般局面。如若一開始有苗頭之際便加以扼殺,何至于此!”
“無風(fēng)不起浪......”王鸞見王攸仍舊執(zhí)迷不悟,就好似被迷著了心,絆住了腳,頓時心生火氣,可這話一出口,便知失言,急忙止住,面露愧色。
“無風(fēng)不起浪?!原來姐姐也認為那不祥如謠言所說?!蓖踟湔Z相對,繼而又看向石夫人,一字一頓的說道:“外頭的人一個不留!這樣的人心不要也罷。”
望著兒子寂寥落寞的離去背影,石夫人很是心疼。在她看來,王攸之所以如此做,是在向王子騰報復(fù),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王攸和王子騰父子二人于昨夜早早商議好的。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蓖觖[的聲音在石夫人身邊響起,讓后者漸漸回過神來。石夫人清楚王鸞的心思,便指明道:“你回頭趁著你弟弟不在家,去青云軒和林丫頭說上一聲,讓她替你求個情不就好了。”
王鸞點了點頭,然后又問道:“難道真的把門外那幾十號人全部罰上一遍,驅(qū)逐出府去?”
“你弟弟向來謀定而后動,此次這般一意孤行,實在反常!”石夫人同樣表露出了自己擔(dān)憂,很明顯她的立場和王鸞大致相同。原本她還想說出另一個王攸不可拒絕的理由時,突然想起昨日王子騰說及王攸不想要這份家私時的無奈神情,石夫人只覺得哪里好像不對勁,可又一時說不上來。
“娘!”,“娘!”
“啊——”
“娘,您這是怎么了?弟弟也真是的,就不能體諒一下咱們的良苦用心,我們難道還會害他不成?”
“沒什么!這也不全怪攸哥兒,說來咱們也確實有不是之處。這回就隨了他的意思吧,他近來心氣本就不順......算了,不說了,說說你的事?!?p> “娘!”王鸞面上一紅,羞赧的喚了一聲。
石夫人摩挲著王鸞的手,寬慰道:“史家確實要比先前那個什么鎮(zhèn)安侯要好上許多,起碼史家咱們熟悉?!?p> “嗯?!蓖觖[猶如嬌花一般明艷,看來她也對史家有所意動。
可令母女二人沒想到的是,王攸卻陡然去而復(fù)返,也不知聽去多少,礙于情面,王鸞避入石夫人臥室。
“攸兒可還有事?”石夫人笑著問道。
王攸看了一眼姐姐王鸞的方向,毫無掩飾的說道:“姐姐嫁給史家的事我不同意!”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