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賈家,榮慶堂內(nèi),場間一應(yīng)人等皆被賈璉的一句‘王家出事了’唬了一跳。王熙鳳穩(wěn)了穩(wěn)心神,半開玩笑的問賈璉道:“二爺莫不是剛從夢里睡醒吧?”說罷,便要拽著賈璉的衣袖往外走,心里已經(jīng)盤算起等回了自己的小院后如何轄制了。
若非老太太和兩位太太在此,賈璉說不準會當場甩臉色,饒是如此,賈璉還是厭煩的說道:“我沒與你開玩笑,你若不信,自可著旺兒出去打聽,一問便知。”
王熙鳳見賈璉不像作假,心里也慌了,急忙快步來到史太君面前,告狀道:“老祖宗,你聽二爺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
“璉兒!”史太君不滿的叱道。一側(cè)的邢夫人也趁機說道:“出了什么事,還不快說!”
賈璉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的鳳姐,心中恨恨想道:“待會等回了家,看我不收拾你!哼!”于是回道:“適才孫兒打外面回府,聽人說王家舅老爺今兒被人參了!”
“呵,我當是什么大事呢,原道是這個。參就參唄,有什么大不了的,依我說,那些王八羔子就是羨慕嫉妒我們姓王的!一點芝麻大的事,傳著傳著連影都沒了,還有人居然會相信那是真的,真真是可笑!”王熙鳳當場冷笑道,對賈璉是連損帶貶,毫不留情,真正意義上體現(xiàn)了什么叫做刀子嘴。
只聽王熙鳳又道:“他們也不去打聽打聽,都察院的那些官老爺一半以上皆是我和我王家有往來,是多年世交。讓他去參!我倒要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哼!”
“鳳丫頭!”王夫人也看不下去了,當即止住了王熙鳳的話。主要是鳳姐這番話太得罪人,難免有以勢壓人的嫌疑,而且老太太聽著心里也不舒服,再怎么說賈璉也是賈家的子孫,你素日里在家管著就罷了,怎么越說越不像話了。
“姑媽,我說的也是事實。否則旁人只會認為我好欺負!”王熙鳳辯駁道,隨后又裝可憐的看向賈母,道是:“老祖宗,你是最明白我的。若不是二爺一上來就拿話堵我,我也不至于如此。雖說話重了些,但也是無心之失,若有冒犯到老祖宗,孫媳甘愿受罰!”說罷,便要跪下來。
史太君從心里是支持鳳姐的,畢竟人云亦云的事她這一輩子看的太多了,是以王家出事的消息她乍聽之下只覺得一驚,此為常理。但回過頭細思后,卻是又覺得不大可能,甚至可以說幾無可能,要知道現(xiàn)如今的王氏如日中天,人奉承巴結(jié)還來不及,定是賈璉聽岔了,尋機生事。
但是賈璉是賈家子孫,又是成年男子,總要給他留些臉面,是以賈母倒也沒多加訓(xùn)斥。
賈璉看著鳳姐得寵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沖上去給上兩個巴掌,以泄多年心頭之恨。賈璉很清楚這是一次絕佳的翻身做主的機會,甚至在來的路上,連納誰為妾,不,是休了這個夜叉精,重新娶一個溫柔賢惠的老婆,然后再接連納上七八十來個小老婆。
“不妨告訴你,今兒這參舅老爺?shù)娜苏秦值?,還有攸兄弟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被削官罷職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鳳姐發(fā)瘋似的直接張牙舞爪的沖上前,要抓賈璉的臉,嘴里罵道:“你今兒個吃了藥了吧,滿嘴里塞了屎不成,擱這嚼蛆!我看你純粹就是想整死我!我和你拼了!”
賈璉素日里被欺負怕了,一時間這氣勢當場落了下風,慌忙就要逃,但眼下里還有自家妹子在邊上看著,若是躲了逃了,只怕以后是沒臉見人了。
鳳姐的威勢加暴脾氣上來,哪有丫鬟婆子敢上前阻攔。
“都給我住手!”史太君當即怒喝一聲,然后指著賈璉的鼻子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去,叫你老子來!”
賈璉悻悻的沒敢回話,當然也更不敢真的去找他老子賈赦。消息真假如何賈璉壓根不在乎,合該出事的又不是他賈家,干系不到他,他要的就是借此打壓王熙鳳,奪回本屬于他的一切。
邢夫人向著賈母告罪了一聲,然后硬是先將賈璉帶離此處,以免事態(tài)變得更加惡劣。史太君有些不放心,在著人安撫了王熙鳳后,又秘密派人出府去查探,看是不是真如賈璉所說,還有就是個中真相,此外則是外孫女黛玉的境況。
王夫人本以為是賈璉和鳳姐夫妻二人之間拌嘴吵架,可在聽到侄子王攸被削官罷職后,心中同樣緊張起來,雖說因?qū)氂癖淮蛞皇聝杉耶a(chǎn)生了隔閡,但王攸畢竟是親侄子,總不能不聞不問吧。更何況這關(guān)系到整個王氏一門的將來,是故王夫人不得不慎重。
相較于賈府的這場風波而言,王氏一門從上至下卻是噤若寒蟬。
此時的王攸滿身狼藉,一言不發(fā)的跪在石夫人的壽華堂院子當中。上房內(nèi)傳來陣陣啜泣聲,又聽得石夫人隔窗罵道:“你瘋了心不成?那可是你老子??!你說,你說這次又是為了什么?”
“......”王攸面露苦色,沒任何解釋。
林黛玉收著消息匆匆自青云軒趕了過來,一進院門,便瞧見王攸狼狽不堪的樣子,當即心疼的扶著門框哭出聲來,又聽見屋里傳來婆婆石夫人的哭聲,本著盡孝的心,還是撐著瘦弱的身子要進去安慰寬撫。
石夫人瞧著林黛玉進來,眼里也出火,氣急道:“你不好好在家養(yǎng)著,跑來這做什么,他變成現(xiàn)如今這般模樣,都是因為你!”
“母親,我......”
“別叫我母親,我不是!”石夫人冷聲回絕道。
“娘,這事和她無關(guān)!都是孩兒一人所為,她事先并不知情?!贝巴猓瑐鱽硗踟穆曇?。石夫人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的錘了兩下桌子,發(fā)出砰砰聲響。
“太太,兒媳知道錯了?!绷主煊裰鲃庸蛄讼聛恚B帶著身后的紫鵑,雪雁,潤竹等一眾丫鬟跪了一地。
“錯?!我怎么敢揪你林夫人的錯!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五更天起身的時候你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你也不知道,你說說你知道什么!你就是這么做枕邊人的嗎?我指望著你能明白他的心思,走近他心里,可到頭來我這個做娘的,你這個做妻子的都被蒙在鼓里。我能說什么,又能揪你什么錯呢?你聽聽,你看看,院子當中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泱上云逐
這章回寫的我渾身發(fā)熱,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