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果然是對暈車最好的解決方式,我一路上只覺得睡得十分安穩(wěn),一覺起來就已經(jīng)看到車輛駛進了基地。
這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曉,只是后來從她的口中得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我竟也是那般決絕之人。
“到了到了!”我被嘈雜的聲音吵醒,抬眼看見大巴車正緩緩地停在基地的門口。正準備起身,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腦袋正靠在旁邊人的肩膀上,尷尬地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醒了就起來吧,到了?!敝茏佑袼剖前l(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睡醒了,便用一根指頭將我的腦袋從他肩上挪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相不太好,你多擔待哈?!蔽一艁y地從他肩上挪開了腦袋,胡亂地理了理頭發(fā),就趕緊下了車,連他的眼睛都沒敢看。
而后者只是好笑地看著倉惶跑下車的我,揉了揉早已被壓得發(fā)酸的胳膊,眼里滿溢著溫柔,這才緩緩地下了車。
訓(xùn)練基地是在山脈跟前,靠近山腳的地方,連空氣都變得讓人貪心,仿佛只要多呼吸幾次,就是占了便宜一般。
我貪婪地深呼吸了好幾口這樣新鮮的空氣,這才將暈車的感覺一掃而盡。有人從車上陸陸續(xù)續(xù)下來,列隊進入了基地的大門,周子玉和吳安陽負責將行李取出,遞給眾人。
他遞給我行李箱的時候,不小心我們兩個人的手碰在了一起,我嚇了一跳將手抽回,看見他低著眼睛松開手,這才拉著行李箱往基地里面走。我們這一行人懷揣著獵奇終于踏上了綠色的訓(xùn)練場。
“嘟……”我們在訓(xùn)練場上按照班級和性別分好連隊之后,就見主席臺上有一個人走到了話筒前,“所有的人都聽好了,你們每個連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將行李和全部的隨身物品放置在宿舍,按照各自連長的安排找到你們的樓層,十分鐘后,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遲到!”
一聲哨響,所有的人都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朝著提前告知的方向跑去,我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提著顏色繽紛的行李箱,一時間喊聲震天。
我們六個人前后跟隨著上了五樓,找到了一間還空著的宿舍,急忙將行李箱放到了床前,就又大呼小叫著跑下了樓。也不知道是為什么要這般地著急,但意識中就是催促著所有人必須在指定的時間內(nèi)完成這項任務(wù)。
經(jīng)歷了一開始的慌慌張張之后,我們終于開始了為期14天的軍訓(xùn),時間比我想象中要過得快。每天早上六點起床,一直到晚上七點,一日三餐極其地規(guī)律,睡眠也是出奇地高效,只有晚上教官查完房后,才能悄悄地用一下手機。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和紛擾,這樣的生活似乎也有其獨特的魅力,讓人能夠安下心來,慢慢地享受這短暫美好的時期。
雖然已經(jīng)是9月份了,但日頭還是很強盛,起初一兩天我還會早早地起床涂防曬,后來就干脆放棄了,因為每天訓(xùn)練完之后,身體的疲勞讓我壓根沒有精力顧得上這些,以至于皮膚的色度日益向小麥色趨近。
“落星,班長在樓下找你呢?!边@天晚上吃完飯后我早早地回了宿舍,佳雨去基地里面的小商店買東西,還沒踏進宿舍,她的聲音就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樓道。
每天吃完晚飯后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之后會進行軍訓(xùn)的匯報表演訓(xùn)練,此刻大家都在宿舍休息,她這樣一喊,我心里暗道不好,可能會造成別人的誤會。
“有說什么事嗎?”我心里疑惑他怎么突然會找我。
“哎呀,你下去就知道咯。”
她還給我賣著關(guān)子,我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下樓去見他,想著他可能會一直在樓底下等著,便只好穿上衣服又跑下了樓。
他背對女生宿舍樓站著,手里還提了一袋零食。雖然我近視很嚴重,不過他的背影倒是好辨認,因為個頭那么高的也沒幾個人。
“有事嗎?”我走到他身后問道。
他轉(zhuǎn)過身略低頭看著我,天真地笑了一下,伸手將塑料袋塞到了我手上。
“你這是……是要我?guī)Ыo王晴嗎?”
他突然沒了笑容,沉默了一會兒,眼睛里面突然沒了光彩:“是給你的……怎么總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好意呢……”
“可我并不喜歡吃零食……”我還沒來得及將零食還給他,他便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轉(zhuǎn)身走了。饒是我一米多的長腿都追不上。
我看著他的背影怔了一下,他在超市買零食原來是為了給我,我還以為他是為了王晴。不知怎的,我心里突然有些內(nèi)疚,對王晴,更是對他。
喜歡是自我的權(quán)利,可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你也依然會像年少時這般無畏,無悔嗎。
我在心里默默地對著他的背影問了這句話,之后五味雜陳地走回了宿舍,將一袋子零食扔在床上,謊稱是周子玉給班里女生的慰問。她們都開心地翻起了零食,我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并沒有留意王晴看著那些零食的神色。
之后的訓(xùn)練照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男女生分開訓(xùn)練,所以跟他也只在吃飯時見過幾次,但并未交流,每次我都不敢與他對視。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不同的是,這次回學(xué)校,每個人都穿著軍訓(xùn)服。乘車回學(xué)校的間隙,所有人都在用手機留下屬于2015年的青澀模樣。
大巴車緩緩地停在寬敞的南門口,明德路上又是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行李箱的車輪聲此起彼伏,樹木依然青蔥,學(xué)長學(xué)姐也依然在忙著談情說愛,不過就是我們所有人都黑了至少兩個色度。
放下行李之后,我們在宿舍簡單修整了一下。半小時后在操場集合進行匯報表演,其實也就是在主席臺前走一次正步,聽校領(lǐng)導(dǎo)講著軍訓(xùn)圓滿結(jié)束的致辭。
后來我想,大學(xué)軍訓(xùn)最難以忘懷的意義也許就是在于它發(fā)生在18歲那年吧,那個唯一的、標志著不再稚嫩的年齡。
當表演完脫下那身綠色軍訓(xùn)服的瞬間,我的大學(xué)生活從此刻才算是真正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