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翩翩,大殿的金碧輝煌叫人恍如夢中。
謝韞微笑著一一應酬,謝允棠自幼有宮中嬤嬤教習禮數(shù),應付起這些王公貴族自是游刃有余。
亓曌硯接過宮女遞來的明珠,粗略地看完紙條上的內(nèi)容,狠狠地剜了沈鴻秋一眼。還后清池一敘,還當面賠罪,好嘛,一定是他去向太后求旨賜婚,這小子可是最得太后喜愛的大侄子,他要的,太后哪有不依的。
謝允棠無意瞥見了獨自喝酒賞舞的柳慕瀟,他看起來很是享受,這張臉生得俊朗如玉,扮起癡傻淫逸來也是毫無破綻,與救她時那般清冷孤傲截然不同。
亓瞾硯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似乎對他很上心嘛?!?p> 謝允棠斂了眼神,“攪弄風云的謀士,和那些眼里只有權力的皇子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他之前救過我,這個人情總得還了才好?!?p> 太后凌厲的眼神掃過來,如箭一般射向謝允棠,令她覺得如芒在背。
“吾看謝家二姑娘敦厚淑雅,與晏烴實為般配,不如吾做主,挑個良辰吉日讓你們早日成婚可好?”
謝韞打了個馬虎眼,只說她還小,還想小女多陪自己幾年,太后愛子,定會體諒云云。
怎料半路殺出個三皇子,太后都出面了他怎么肯放過這個機會,當下便起身允諾自己會時常陪她回府,還請謝大將軍全了自己這顆赤誠之心。
謝允棠暗罵他這般不講理,正思量著如何應對,卻見柳慕瀟起身道:
“三哥怎么這么不講理,那皇城司指揮使的女兒心悅于你,怎么不見你全她一片誠心?謝大將軍鎮(zhèn)守邊關多年,勞苦功高,如今想讓女兒多陪在自己身邊,你也要為難他么?”
柳慕瀟沒再說下去,給八皇子使了個眼色,八皇子陪笑道:
“父皇,兒臣準備了一支曲子,特定請了妙音坊的人來奏,現(xiàn)在正在門外候著吶?!?p> 永安帝擺了擺手,便有兩個歌伎抬了琴進殿演奏。
謝允棠看著柳慕瀟,嘴角浮生一絲笑意。
她看著他們無聊的虛情假意,心想再不走就沒時間了。
舞女的長袖揮過,柳慕瀟見謝允棠的座位不知何時沒了人影,便借口說衣服臟了要去換一件。
竹影搖曳,月白風清。
宮門斑駁蕭索,似在訴說物是人非的蕭涼。
從前琪嬪的女兒嘉云公主與她幼時相識,是謝允棠的第一個朋友,后來她遠嫁去了邊洲,不到一年就病死了,宮里家人團聚和睦,到底是和她沒關系了。
謝允棠心中生起無限酸楚,折了一枝柳枝,插在落霞宮的宮門前,退后半步,長長作了一個揖。
折柳送故人,陽關一別竟再無相見之日。
嘉云,望你來時生在一個平凡人家,遠離此等苦難。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謝允棠心道不好,卻聽聞腳步聲忽然轉(zhuǎn)向另一個方向。謝允棠依稀看見一個黑影從遠處的樹林穿過,一群內(nèi)宦和當值的侍衛(wèi)離她越來越遠。
謝允棠左右環(huán)顧,抓起燈籠掐了火就向最末的侍衛(wèi)扔去。
那侍衛(wèi)吃痛,大喝了一聲“賊人在那邊!”就急匆匆地向謝允棠的方向追來。
謝允棠腳下生風,一躍翻過宮墻,趴在門縫邊看那些侍衛(wèi)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找到人又去尋他處,這才松了口氣。
謝允棠卸下滿身的疲憊,把玩起白玉錦鯉蓮花玉佩。
也不知道他脫身了沒有。那個人看著身體不太好,有些羸弱,可千萬不要被他們抓到了。
柳慕瀟揉了揉腿,好長時間沒這么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