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吊燈在頭頂折射出暖黃的光暈，我盯著菜單上“清蒸鱸魚”四個字發(fā)愣，后頸突然被冰涼的金屬勺柄戳了一下。
“看什么看？”吳茜收回涂著櫻粉甲油的指尖，“這些招牌菜不都適合你這種粗人？”
我縮了縮脖子，把菜單推給沈佳佳。她正用手機(jī)偷拍我和吳茜的“親密照”，鏡頭反光在臉上晃出一片白。
“三位要點單嗎？”服務(wù)員的聲音像浸了蜜。吳茜報菜名時像在念判決書，最后一個“湯“字咬得特別重，仿佛在警告我敢挑食就死定了。
門軸轉(zhuǎn)動的輕響讓空氣突然凝固。一個穿深灰西裝的男人夾著真皮文件夾走進(jìn)來，袖扣上的藍(lán)寶石在燈光下閃著冷光。
“吳小姐?！彼殉龅男θ菹癯写黉N海報，“您們來用餐怎么不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給您留包廂...”
“張經(jīng)理?！眳擒绨巡藛瓮郎弦慌?，震得檸檬水叮當(dāng)作響，“誰告訴你我在吃飯？”
張經(jīng)理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兩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位是.……你男朋友！”
沈佳佳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我盯著自己洗得發(fā)白的T恤，突然想起離家前母親塞給我的護(hù)身符——現(xiàn)在正緊緊攥在手心發(fā)皺。
“張經(jīng)理認(rèn)錯人了，”吳茜突然笑起來，眼角卻繃成鋒利的直線，“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吃個便飯。”
這句話像盆冷水兜頭澆下，莫名的心中一陣失落。我低頭不停干飯，聽見瓷器碰撞的輕響。吳茜夾了塊牛肉放在我碗里，指尖擦過我手腕時，我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苦橙香。
“慢點吃，”她突然說，聲音軟得不像剛才那個冷臉大小姐。我抬頭看見她嘴角翹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像只炸毛后又心虛的貓。
沈佳佳突然湊過來：“哎我說陳晨，你吃相能不能收斂點？”她憋著笑戳我胳膊，“吳茜第一次帶男生吃飯就這待遇？”
我正想反駁，余光瞥見吳茜父親從餐廳玻璃窗前走過。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色風(fēng)衣，身邊跟著兩個黑衣保鏢。那個瞬間，我后頸的舊傷突然開始抽痛——就像在邊境執(zhí)行任務(wù)時，子彈擦著耳際飛過的感覺。
“菜齊了?！狈?wù)員端來新做的鱸魚，盤邊點綴的香菜像簇小小的火焰。吳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別抬頭，我爸在看我們。”
她的掌心很涼，透過玻璃反光，我看見吳父的保鏢正在往餐廳門口走來，他自己的手指卻在無意識地敲擊窗框——這個動作和當(dāng)年帶隊突擊時的連長一模一樣。
“吃啊?！眳擒缬每曜忧梦彝胙匾荒樞︻伻缁?“難道要我喂你？”
沈佳佳的手機(jī)突然響起，她接起來時表情瞬間凝固，掛斷電話后她壓低聲音：“吳茜你爸瘋了？連自己的車都砸？”
我扒飯的手突然頓住。透過晃動的湯汁，看見吳茜漂亮的鎖骨在微微發(fā)抖。
“結(jié)賬”，吳茜突然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她抓起包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像急促的心跳。
沈佳佳一把拉起我：“愣著干嘛？快追?。 彼盐彝瞥鲩T時，我最后看見的是吳茜父親站在餐廳門口的身影——他手里捏著的，正是我那張皺巴巴的代駕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