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國師2
姜略微微頷首,目光稍斂。
從他拒婚世里臻之后,隆泰帝就沒再當他面提起過此人,好端端的,不會無故提起此事。
隆泰帝輕描淡寫地笑道:“這只虎今日一早趁著飼養(yǎng)官疏忽從籠子里跑了,它一路奔逃進了山,臻哥跟朕請示,帶了侍衛(wèi)前去追趕,聽說與你那新夫人遇見了,她將那虎逮住之后當成是見面禮贈予她了,瞧著倒是比以前要長進了許多?!?p> 姜略幾乎是轉瞬間就猜到了真相。
他神色無波,語氣淡淡地回道:“周國公主竟以愛寵相贈,如此大手筆,我與夫人定要好好商量如何回贈,禮尚往來?!?p> 隆泰帝卻笑意一收,道:“國師方外之人,一向超脫竟也講究起禮尚往來,如此迂腐!”
姜略垂眸道:“周國公主并非同道中人,不敢一概而論?!?p> 隆泰帝“哦”了聲,又問道:“朕很好奇,國師對不同道的人是以什么標準來決定要以禮相待?”
姜略道:“德為先,仁次之,而后義,最后禮?!?p> 簡單來說,他看人的標準就是先觀其德行,如果德行有欠缺,再看對方有沒有仁慈之心,若連仁心都沒有,再看她有沒有講義氣,若連義氣也無,那就要以禮相待了。
姜略就是在直說周國公主無德、無仁、也無義。
隆泰帝眉頭一皺,顯然已經動了怒,但他又生生忍住了,只道:“臻哥是個什么性子,朕還是很清楚的,雖然淘氣了些,但于大事上也能夠分得清輕重,不會亂來。此次她養(yǎng)的虎嚇著了和親公主,也給了補償賠禮,下回你進宮時,再帶她一并前來,朕與依蘭夫人補償她這番受驚?!?p> 姜略卻道:“陛下誤會了,和親是為了達成兩國親近結盟的目的而結親,我與夫人成親皆未背負什么使命任務,方外之人,姻緣與俗世利益皆不相干,所以不存在和親?!?p> 既如此,哪有什么和親公主,只是他姜希夷多了一位雙修的伴侶。
“我的這道侶是臨時封的公主,既不擅長應對宮廷的規(guī)矩,又是修道之人也不講什么補償,只有天道承負、因果報應,還望陛下見諒!”
隆泰帝沉著臉沒有說話。
姜略拱了拱手,道:“陛下以天下為重,如今尚未一統(tǒng),早些休息,身體要緊。”
隆泰帝強忍著擺了擺手,他就退出去了。
待他一走,隆泰帝終是沒有忍住,重重的一拳砸在床褥上,又把放在床邊的折子甩地上了,神色也沒有繃住,顯然還是氣狠了。
他呼吸漸重,又咳嗽起來,內侍低聲勸道:“皇上,保重龍體要緊?!?p> 隆泰帝惱道:“朕何嘗不知道要保重龍體,朕還等著要一統(tǒng)著天下,可你聽聽,他姜希夷剛才說的是什么話?臻哥又沒有討到什么好處,他的那伴侶也沒有什么損失,朕是代臻哥跟他示好道歉,這般給他臉面,他竟還不知好歹不領情,還說什么禮尚往來!
臻哥拿老虎嚇人,你當他會如何回禮?他那是打算好好的回禮的樣子嗎!哼!朕倒要看看他能夠如何!”
“臻哥是朕的女兒,堂堂一國之公主,這廝竟如此大膽口出狂言,不顧禮數,是朕太給他臉了!”
內侍幫隆泰帝輕拍后背以緩解咳嗽,并不多嘴。
隆泰帝緩了緩,火氣未消:“近日朕都不想再看見他,他要是來求見,一律都不見,將他轟走!”
內侍領命。
過了好一會,隆泰帝平靜下來了,又吩咐道:“你去傳旨罰臻哥禁足一......三個月,讓她好好地反省反??!不許任何人替她求情!
姜希夷說的話雖然難聽,但有一句確實也沒說錯,她那德行確實是不行!為了個與她不相干、還不將他放在眼中的男子,就如此行事不顧后果,小氣鬼祟,敢做還不敢當,還讓侍衛(wèi)幫她背鍋,這也是無義,還步步受制于人,連一只虎都保不住,簡直丟我世里部的臉面!”
內侍領了命,心下又是一嘆:果然又是如此。
姜略與皇上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去,早先因為他于皇上有救命和平叛之恩,自皇上稱帝之后也沒有人敢當面如此耿直的說話,一開始對他如此態(tài)度還覺得很是新鮮,不但能夠忍受,還準了他以后也有什么就說什么,在朝堂上也對姜略此舉多有夸贊,表示不會為他出言不遜而責罰他。
可他畢竟是人人俯首敬畏的帝王,姜略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扎他的心,他肯定也會不滿,甚至有好幾次都,隆泰帝私下大發(fā)雷霆,都想把他拖出去砍了。但每每發(fā)泄過后,大多還是會按照姜略說的去改改,就這樣忍了一次又一次。
一個真敢說,一個也真的聽,兩人這般相處也有六七年了,竟也還能夠相安無事。
內侍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其實也已經習慣了,只偶爾會嘀咕不知道皇上還能夠忍姜略多久?
周國公主不久前才得了隆泰帝送的安撫東西,可東西還沒有收好就又被突如其來的圣旨給懲罰了,她懵過之后就開始哭鬧,可這次隆泰帝根本不見她,知道哭鬧沒有用,她也就不鬧了,又找宮人去打探消息,很快連姜略說了什么話,她都清楚了。
很顯然,隆泰帝就是故意讓她知道的。
周國公主是什么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沈崖香反正心情還不錯,她把那只老虎送給了阿鄰,任由她處置。一行人到了清風觀之后有人接應安頓,雖不用事事親力親為也頗耗時,她也只認了認人,都沒有來得及去四處轉轉天就黑了。
今日午休被周國公主給打斷了,白日里睡眠不足,沈崖香早早地就睡下了,姜略的房間她也不存在挑床不適應,睡得很熟。
姜略回來的時候,她都已經睡了一覺,聽到身邊有響動,迷迷糊糊的喊他:“喬木。”
“我在。”
她含糊嘟噥道:“這會什么時辰了?怎么回來得這么晚?!?p> “還能夠再睡一會兒。”姜略挨著她躺下來,手環(huán)上她的腰,貼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又輕拍了拍她的后背,“睡覺。”
沈崖香貼在他胸前,被熟悉的氣息包裹著,很快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