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說話算話
沈崖香當(dāng)然還記得與這無賴還有段官司沒了結(jié)。
原是說離開小安屯的時候會幫他恢復(fù)身體,但她壓根兒就沒打算過會兌現(xiàn)什么承諾,心里覺得這種人還是斷子絕孫更好,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遇著了。
而她,才剛剛跟容雋發(fā)了誓絕不帶壞他。
她心中有些糾結(jié),雖然對此人厭惡至極,認(rèn)為讓他能夠生孩子也是禍害其他女子和孩子。但也不能因?yàn)檎讨蓦h不知此事,就假裝自己沒有做過,那她發(fā)的那誓豈不就跟放屁一樣?
沈崖香不免多盯了劉三幾眼,決定了還是得去兌現(xiàn)諾言,跟劉三無關(guān),這是她答應(yīng)了容雋的,那就不能食言。
哪知,才往前堪堪邁了一步,就見這無賴本來瞇著的眼睛,在見著她之后突然瞪大,神色驚恐不已,嘴上哆哆嗦嗦也不知道說了句什么,之后竟然從架子車上跳了下來,腳步雖然踉蹌了點(diǎn)兒,但速度并不算慢,期間還跌了個狗吃屎,也沒有攔住他往前跑的決心。
在沈崖香的愣怔中,劉三消失在巷子盡頭了。
沈崖香:“……”
她默默地收回了腳,又不滿又心虛。
不至于吧?不就是給了他一點(diǎn)兒小教訓(xùn),能對自己怵到這個地步嗎?!
她又下意識地去打量容雋的神色,見容雋神色坦然,似乎對這點(diǎn)小插曲一無所知,她才略松了一口氣,主動解釋道:“這人我認(rèn)識,就是兩日前……”
不待說完,又見那推車的老婦連車也顧不上了,也慌忙跟著追了出去,邊走邊哭訴道:
“兒啊,你別這樣!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鎮(zhèn)上不能治,咱們就去縣里,縣里好大夫多的是,看好了咱們就娶妻,就比那些笑話你的更早生孩子,回頭笑話他們?nèi)??!?p> “娘知道南山有個通靈寺,那里的送子觀音靈驗(yàn)得很,十里八鄉(xiāng)的好幾個都是在那求子成了的,你姨母家的表妹嫁去了小松坪,她家隔壁那家的閨女,好像是叫小蓮的就是在那求成的,生了她閨女之后,又好幾年不開懷,去求沒多久就生了個兒子,靈得很?!?p> “就是她家姑娘抱錯的,你前頭還打聽過的,不信娘帶你去問她去,你可別做傻事……”聲音漸漸遠(yuǎn)去。
沈崖香:“……”她還沒說完的話就磕巴了一下。
倒不是因?yàn)閷Ψ酵蝗惶岬搅讼氖?,夏氏的閨名就有個蓮字,沈崖香聽夏氏的母親,她名義上的姥姥就是喊夏氏小蓮。夏小蓮后來去富貴人家當(dāng)了丫鬟,改了個更有書香氣的名字,喚作采蓮。
這個并不重要,讓她驚訝的是,本以為就是個小懲大誡的事,竟然逼得劉三去尋死?
雖然不知道這無賴漢怎么曝光了不能生育之事,他因此被人恥笑,沈崖香信,但說他因此去做什么傻事,她是不信的。從她的經(jīng)驗(yàn)來說,沒臉沒皮的人只會害得別人去做傻事。
不過,算了,別管對方會不會吧,她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給了了,也用實(shí)際行動告訴容雋自己的決心。
“……事情就是這樣,容兄,我得先去去找劉三?!?p> 容雋聽完,一臉沉色,他是強(qiáng)忍著才沒有去拎這丫頭的耳朵,質(zhì)問她:他到底哪兒給她錯覺,讓她覺得自己就“正直”到了這個地步了?他還用得著讓她來染黑?
只是叫那畜生不能人道,實(shí)在是太便宜他了,她竟然還想著去恢復(fù)。
要不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或是嚇著她,他那天也不會只逼得劉三自斷一掌了事。
已經(jīng)逃遠(yuǎn)的劉三剛靠著墻歇口氣,就突然打了個激靈,渾身一涼。
果然這倆是一伙的,一個他都惹不起,那他躲還不行么。
這邊容雋正在勸沈崖香:“這種人就不能讓他能生下子嗣,有這樣品行低劣的爹,日后那也是苦了孩子,不如一了百了,不管他了?!?p> 沈崖香知道他因?yàn)樽约罕黄圬?fù)而生氣,還勸他呢,“他嘴上對我不敬,我已經(jīng)抽打了他一頓,就算是了了?!?p> “容兄,你說的結(jié)果我剛才也想過,我可以不讓他生孩子,但卻不能攔著他娶妻,你剛才也聽見了,他家里還是要給他張羅娶妻的,他不能生,苦的也是被他娶回家的女子??偛荒芤?yàn)槲易龅氖略俸α藙e人?!?p> 這無賴漢比沈承業(yè)可差遠(yuǎn)了,她幾乎能想象得到那個被劉三娶回家的倒霉女子,如果不能孕育,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但容雋說的也是有道理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左右都沒什么好結(jié)果。
關(guān)鍵是,以前沈崖香也不曾如此細(xì)致的從敵人的角度考慮過問題,沒經(jīng)驗(yàn),與旁人都是非暴力不合作,現(xiàn)在決定改,肯定不能再用暴力。
但眼下,也是實(shí)在想不到什么溫和的兩全之法。
她也有些煩了,又跟容雋抱怨道:“容兄,這明明是這男人的問題,可苦果卻偏偏是讓女人來承擔(dān),這世道女子就這么難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真的是好沒道理!太氣人了!”
容雋見她這樣為難,又忍不住好笑,夸道:“我們崖香心真好。”就這,竟還說自己是黑的,可真傻呀。
沈崖香也非常意外,又有些迷茫:“這就是好心嗎?我只是很氣,氣劉三肯定也有,但也不只是氣他,也不知道究竟氣什么,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容雋見狀,微微一嘆,道:“不論男女自己不立起來,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而女子本弱,確實(shí)要更艱難一些,如果都能夠像崖香這般能干,那倒不用為難了?!?p> 沈崖香聞言心中模糊地閃過一點(diǎn)兒想法,卻也沒有深思,回到當(dāng)下,撅了撅嘴,道:“那該怎么處置劉三?總不能按著他必須得待人好吧?”
她難得露出小女兒嬌態(tài),竟朝他撒嬌求助,容雋笑了笑,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才道:“那就先去尋這個劉三吧,看看他的情況再做決定?!?p> 等他看過,保管不叫她為處理這人渣為難。
于是,兩人沿著劉三跑走的方向去尋,找了一陣無果,再回來那架子車也不見了,又尋到鎮(zhèn)上的醫(yī)館去,那里的人說劉三已經(jīng)去換了藥,又回去了,至于他住在哪里,這醫(yī)館中卻沒人知道。
沈崖香也就知道小松坪,劉三的表妹婆家與夏氏娘家比鄰。
容雋目光暗了暗,道:“那就先去小松坪?!?p> 一個一個來,就先從夏氏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