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紹庭的船隊從蘇州府的官用碼頭出發(fā)前三日。
湖廣,施州府,在一片層巒疊嶂的山脊之間,有一座山峰尤為突出,作為這一片山脊所有山頭中的最高峰,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神農頂!
而這片叢林密布的神秘區(qū)域,也有著一個同樣好聽的名字——神農架,相傳此地乃因華夏始祖炎帝神農氏在此架木為梯,采嘗百草,救民疾夭,教民稼穡而得名。
在神農頂與其相鄰的一座山峰的交匯處,只見一尊巨大的石像矗立兩峰相交之間的山谷中的一個小山包上,石像主體呈圓柱形,直徑約三十米,高約五十米,在石像頂端刻有一位滄桑老人的面龐,左右各延伸出去一只類似于牛角形狀的長約二十米的突起,與柱子的主體部分渾然一體,如此鬼斧神工,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這是人力所能完成的。
這尊巨大的石像位于小山包的正中央,以石像為中心,整個山包被布置成了一個類似于祭壇的樣子,在石像的正面,是一個百丈見方的一個以數千塊白色石板鋪設而成巨大平臺,而平臺往下,則是兩列寬約十丈的青石板鋪成的臺階拾級而下,如果在場有人留心數一下臺階的級數的話,就會驚奇的發(fā)現正好是九百九十九級,乃是至陽之數!
在石像前的那個巨大廣場的正中央,一位鶴發(fā)童顏的白衫老人正靜靜佇立著,只見他閉目不語,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沉思。
而在這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身旁,則坐著一位胖嘟嘟的小童,身上穿著灰白色布衣,中間則拼接著藏青色的布料,上面用紅色的絲線密密麻麻的繡著一些神秘的紋路。
這個白衣小童有著一頭剛剛過肩的黑色短發(fā),被一截質地光滑且柔軟的翠綠色的藤蔓隨意地束在了一起,而他那白色的胖嘟嘟的臉龐又和黑色的頭發(f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白色的臉龐上,還點綴著紅撲撲的臉頰以及眼眶周圍一圈淡淡的紅色的暈影,以及那一口三倍于櫻桃小口的柿子大口,除了那張不小的嘴引人矚目外,那白衣小童還擁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氣十足。如果說他的一張大臉是一塊玉盤的話,那么那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球毫無疑問便是這玉盤上的兩顆最耀眼的明珠!
只見這個胖嘟嘟的白衣小童盤膝坐在白色的石板之上,左手手肘頂著左邊膝蓋,手掌托著下巴,右手則拿著一根被盤得有些發(fā)亮了的紅色棍子,將自己面前的小石子來回撥弄著,同時嘴里似乎還在不住地嘟囔著些什么!
“琥珀小哥,話可不能亂說哦!”那個胖嘟嘟的白衣小童的碎碎念似乎被那位站在廣場中央閉目不語的灰衣老者聽到了,只見那位鶴發(fā)童顏的灰衣老者緩緩開口說道,聲音不大,但卻攝人心魄。
在聽到了那位鶴發(fā)童顏的灰衣老者開口后,那個胖嘟嘟的白衣小童立馬停止了嘴里的碎碎念,同時那來回擺弄著石子的右手也停了下來!
“老李啊,我這不是替你感到不值嘛,你短短數十載,便將藥術修煉到入圣的境界,這樣的天賦不說前無古人吧,怎么著也是萬中無一了,我真是搞不懂藥主怎么想的,舍得把你困在這里,而且一困就是十年?!蹦莻€胖嘟嘟的白衣小童在聽到灰衣老者的那句話后剛消停了一小會兒,便又開始絮絮叨了起來,而且從那個胖嘟嘟的白衣小童的言談舉止來看,似乎其真實年齡并不像其外表上看起來的那么年輕。
“琥珀啊,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已經快五十年了吧!”鶴發(fā)童顏的灰衣老者在聽到了那白衣小童的抱怨之后,似乎并不在意,反而似乎開始回憶起了往事來。
“可不是嘛,剛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十二歲的小毛孩呢,也就是我火眼金睛,看出了你身上的藥學天賦,并且把你引薦給了藥主,要不然呀……”那胖嘟嘟的白衣小童在被灰衣老者勾起了回憶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開始眉飛色舞地回憶起了往事來,說著說著,又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突然停了下來,臉上的神色也黯淡了下來!
“要不然,我也不會成為名動天下的藥圣了哈!”見那白衣小童停了下來,那位灰衣老者用一種截然不同的語氣和神態(tài)接著白衣小童的話茬繼續(xù)說了下去!
“老李,對不住啦,害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或許,當初就不應該引你走上這條不歸路的?!蹦潜具€有些生氣的白衣小童看著灰衣老者一臉笑意的樣子,那本就黯然的神色顯得更為落寞,仿佛想到了些什么,觸及其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開始帶著一絲愧意向那位一臉笑意的灰衣老者輕輕說道!
“沒事,路都是我自己選的,跟你沒有關系,跟藥主更是沒有關系,真要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當初要不是你引我入門,我也沒有辦法領略這門內的玄妙風景,更沒有辦法走到今天這個境界,如果不是你,可能我這輩子就真的要在那個小山村里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了!”面對著這個平日里一向大大咧咧慣了的白衣小童突如其來的歉意,灰衣老者似乎不以為然,反而意味深長地向白衣小童表示著謝意!
“庸庸碌碌地度過一生難道不好嘛,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娶妻生子,頤養(yǎng)天年,總好過永遠被困頓在這方寸之地吧!”面對灰衣老者的辯解,剛剛還心懷愧疚的白衣小童似乎并不領情,反而有些激動地向灰衣老者繼續(xù)說道!
“喲,琥珀,怎么以前沒看出來,沒想到你還挺懂人類的生活嘛!”面對著白衣小童的逼問,那鶴發(fā)童顏的灰衣老者反而笑著向他打趣道,但卻沒有正面去回應白衣小童的問題!
“哎,老李啊,都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一點沒變,說起話來還是那么的讓人討厭,但一看你那笑瞇瞇的表情,卻又讓人怎么著也討厭不起來!”那白衣小童見灰衣老者始終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同時也知道這么多年的結不是自己這三言兩語就能夠解開的,于是便也放棄了在剛剛的那個話題上繼續(xù)深究下去!
“哈哈哈,我怎么能一點都沒變呢,沒發(fā)現我越變越年輕了嘛!”那位被稱為“老李”的灰衣老者在白衣小童慢慢的消停了下來之后,反而開始打趣起了自己來!
“啊,你~你~你~,死老李,臭老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你就在這里等著吧,等你最后一道額紋消失了,最后一根黑發(fā)也變白了的時候,等你被永遠困在這里的時候,那時候別說是藥主了,就是藥神下凡,也救不了你了!”在聽到了“老李”的打趣后,那本來已經平靜了下來被稱為“琥珀”的白衣小童,突然暴跳如雷,指著灰衣老者“老李”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
“哎呀,琥珀小爺,你先不要急嘛,我既然敢這么說,自然是有我的依仗在里面的,要不然,你以為我為啥會特地消耗這所剩無幾傳信機會專門聯系你過來一趟呢!”那灰衣老者看著眼前的白衣小童一下子就急眼了,仿佛早有所料一般,不急不慢地向眼前這個一蹦一跳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口燦蓮花的白衣小童說道!
“奧,倒是小爺我被你一時間氣昏了頭,你有啥依仗呀?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你這花白的胡子里面藏了幾只虱子!”在聽到了那灰衣老者自信滿滿的話語后,那白衣小童仿佛被投喂了一顆定心丸一般,一下子便恢復了往日傲嬌的神色。
“《藥經》現世了!”只見那灰衣老者緩緩睜開了剛閉上沒多久的雙眼,深邃的眸子子里射出了奇異的光芒,直射向這片大地的最東方!同是嘴里緩緩吐出了五個字,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白衣小童瞬間呆滯了下來!
“你說的可是那記載著這世間所有植物藥性及藥理和各類失傳已久的藥方的藥界圣經——‘藥經’嗎?”那白衣小童呆滯了良久才緩過神來,然后一臉難以置信地向灰衣老者確認著剛剛那句話的真實性!
“嗯!”面對著自己面前這個身高剛好與自己腰部齊平的白衣小童的詢問,灰衣老者面帶笑意地輕輕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么多年了,終于還是讓我們等到了,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呀,老李,這下,咱們有救了!”在確定了灰衣老者說出的那個消息的真實性之后,那白衣小童欣喜若狂,仰天長笑道!
“琥珀小哥呀,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了,這個問題并沒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簡單,在你來之前,我先是卜了一卦,再憑借著我的那本《本草綱目》與《藥經》之間的微弱聯系,才勉強得出了《藥經》的大致方位,而且從卦象上來看,似乎和世俗界也牽扯不清,你知道的,一旦我們的事情和世俗界扯上了關系,就比較難辦了!”剛剛還欣喜若狂仰天大笑的白衣小童,在一聽到“世俗界”三個字后,神色立馬就變得凝重了起來,正如灰衣老者所言,一旦他們的事情牽扯上了“世俗界”,處理起來便比較棘手了!
“老李呀,你特地把我叫過來,不會就是給我喂一口棗又潑一盆冷水吧,你要是這樣那我可就真束手無策了!”在意識到了事臺的嚴峻性后,白衣小童一臉嚴肅地向灰衣老者說道。
“哈哈哈,琥珀小哥,我既然把你叫了過來,那自然是有應對之策的!”那灰衣老者在聽完白衣小童的抱怨之語后,不急不忙地從自己右手邊的袖子里掏出了一面造型古樸的銅鏡遞給了身前白衣小童,并且若有深意地朝著東方揚了揚頭。
只見那白衣小童在接過了那面造型古樸的銅鏡后,急忙塞入了自己的懷中,然后心領神會地對著灰衣來著笑了一笑,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光,向著這片大陸的最東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