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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無雪

第八十二章? 第28封信----生存還是發(fā)展

長安無雪 西門對面 3711 2021-08-27 15: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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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間關上門就聽不見岳靖和林月鳳關于是否該看片的家常討論了,我一個人回房間也是無聊,想起來給上官秋雪講的故事快講完了,打開郵箱依舊是她的回信。

  莊老師:

  你好!

  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也可能只是自暴自棄。

  我記得看《笑傲江湖》的時候很多人都會為令狐沖的勇敢而喝彩,可我覺得換個角度看令狐沖就是破罐子破摔,只是后來運氣好罷了。

  你的病確實是遭受了刺激引起的,一方面是寒冷的天氣里光膀子著涼的環(huán)境刺激,另一方面就是精神刺激。俗話說就是患了想不開的病。以前看《聊齋》里說書生見了女鬼會得要命的相思病,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相信了。

  莊老師,故事到這里,你和小雪算是分手了吧?

  分手之后,能不回憶就別回憶,也不要試圖弄明白為什么分手,所有問題其實都是因為,她沒那么愛你。

  你總覺得你放不下一個人,那未必是愛,也許那只是執(zhí)著與回憶。

  我這么說,希望你不要生氣。

  按理說,分手了,故事也就結束了,可你繼續(xù)在寫分手后的故事,也許還有反轉?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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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秋雪:

  你好!

  小雪的故事快講完了,這應該是第二十八封郵件,不知道能否湊個整數(shù)。

  在舉目無親的鄭州失去了能勉強包住我一日三餐的臨時工作,我的生活再一次陷入困頓之中。這一個月來,我在出租房院子里認識了一個經(jīng)常來找燒紙大哥的東北人。這個東北人真實姓名不詳,大家都叫他小季,其實年齡也不算小,估計有30多,快40吧,至少比我大,所以我就叫他老季。

  老季這人吧,就是我們常說的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沒工作,沒家庭,沒生意,臉面黝黑,腿稍微有點跛,走路略微有些一搖三晃,但是口才了得,人的脾氣倒也和氣。

  老季總是來找燒紙哥,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混飯。是真的沒錢吃飯的那種混飯,蹭吃蹭喝。燒紙哥媳婦在背后沒少數(shù)落嘲諷,言語中滿滿的嫌棄,不過好歹老季臉皮厚,面對燒紙媳婦的當面擠兌,熟視無睹,該吃吃,該喝喝。

  關鍵是老季也不是一直窮困潦倒,會突然闊綽起來,沒人知道他從哪弄來的錢,買點雞鴨魚肉啥的拿來到燒紙哥家,燒紙哥這個時候就親自下廚,把各種肉類煎炸烹炒一番,一群人大快朵頤。所以燒紙媳婦平時嫌棄起來,也稍稍有所收斂,沒有到撕破臉哄出門的程度。

  總之老季的日子就是過山車,時好時壞,飄忽不定。

  據(jù)老季自己說,他會的手藝很多,會裝修刷墻,會理發(fā),會炒菜,會開車,老家有媳婦??晌覐膩頉]見他正經(jīng)工作過,也不知道他住在哪,更沒見過他媳婦,哪怕是照片呢。后來我之所以和老季廝混得熟,主要是因為我也山窮水盡,到了蹭吃蹭喝的田地。

  我的精神狀況極差,除了丟三落四造成的生活不便之外,還有就是晚上噩夢連連,白天神魂顛倒,目光呆滯??赡苁俏夷X子越來越遲鈍的緣故,我從來沒想過去正式地找個工作,也沒想過未來,婚姻等人生這些形而上的狗屁東西。只是臨時干點零活,撿個破爛換些零錢,勉強糊口,不知道在等什么,也沒想過這樣下去為了個啥,就這樣得過且過,混吃等死,說不上有多快樂,也說不上有多痛苦。

  可能我殘存的記憶也不足以支撐我思考這么復雜的問題吧,在混吃等死這件事兒上,我?guī)缀跻呀?jīng)達到了老季的水平。

  有一次好久沒有見老季來了,也聯(lián)系不上他,(2001年春天那時候我們這些社會底層別說手機了,連個bb機都是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房東瀟灑地摁來摁去。)我都有2天沒吃飯了,實在是餓的發(fā)慌,我已經(jīng)把院子里每一家租客都蹭了一頓,臉皮還沒厚到可以多次蹭吃蹭喝的地步,只有蹭老季的時候,心里最踏實,反正都是你有了吃你的,我有了吃我的。好比婚姻,夫妻金錢上AA制的結局就是離婚,金錢上做不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誰多誰少,無非是早一點離,還是晚一點離的問題。

  第三天早上肚子餓的呱呱叫,我早早起床出去轉轉,碰下運氣看路邊是否有好的廢品可撿的,郭德綱說:“乞丐要飯的,你只會見到要午飯和晚飯的,見不到要早飯的,但凡他能勤快起這么早,也不至于要飯去?!?p>  從這個角度講,我還沒淪落到要飯的地步。

  我剛到巷子口,看見老季遠遠地騎著他那輛直把自行車過來了,令我欣喜若狂的是自行車前把上掛著一只雞,一條魚,一袋子菜,車后座上還托著一袋米。

  老季說:“走,去你屋做頓好吃的?!?p>  酒足飯飽之后老季給我指了條謀生的道:“你跟著燒紙哥賣燒紙去。”

  我們都在一個院子住,我也跑不了,進貨不用投資本錢,先拿出去賣,賣了燒紙回來給本錢,賣不掉,貨還是燒紙哥的。自行車可以借房東的,其他就不需要啥了,零投資,當天有收益。

  老季覺得行,我也覺得行。

  當天我就騎著自行車,出門賣燒紙去了。

  所謂的忍饑挨餓對我來說不是最折磨人的,最折磨人的是晚上安靜下來無所事事的等待,等待睡意來臨,可睡意往往像遙不可及的小雪一樣,不可捉摸。

  曾經(jīng)我想和你分享我的所有秘密,但現(xiàn)在你成了我心底的秘密。

  記憶消散的越多,對小雪記憶的留存就越發(fā)明顯,越刻意不去想,越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在這春天就要逝去的一個個夜晚,面對窗前黑黝黝的夜,我又拿起了筆,寫下對小雪的思念。

  楊花的知覺

  不知覺

  枝頭的綠葉

  已漲滿了整個春天

  不知覺

  滿空的楊花

  已吻白了我的鬢發(fā)

  不知覺

  手中的筆

  又劃亮了你的名字

  騎著自行車走街串巷賣燒紙的日子是麻木的日子,大學路,嵩山路,京廣路,農業(yè)路,文化路,黃河路,火車站,一馬路,二馬路…….雖然走遍了ZZ市的大街小巷,可是這些和我依然是毫無關聯(lián)。賣燒紙雖然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我依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有錢了就在房子歇著,沒錢了再去賣燒紙,周而復始,完美融入了老季的生活節(jié)奏。

  我想給小雪打個電話,她家里的號碼我清晰地記得。

  雖然沒有手機,但是馬路邊栽滿了公用電話機,只要你買了IC卡,ip卡,輸入賬號密碼就能打。

  可是我和老季沒錢買電話卡。

  城中村隔壁有個航海學院,學生在校門口馬路邊電話機前經(jīng)常排長隊地打電話,我和老季也排在某個人身后,我倆分工明確,前面那人輸入卡號和密碼時候,我倆盯緊屏幕,老季負責記住卡號前6位,我負責記住后3位以及6位密碼。等前面人一離開,我倆迅速登錄,撥打電話或者直接把密碼修改掉,屢屢得手。

  我倆即使能得手別人電話卡的賬號密碼,也從來不囤賬號,啥時候需要打電話的時候再去“看”,有時候老季不在,我就一個人排在某人身后“看”,在那一瞬間集中所有精力,發(fā)動身體最佳記憶能力,瞬間記下這10幾個數(shù)字組合,我一個人去記成功率也能達到80%。

  老季說:“咱倆真夠聰明的,動點腦筋就把錢省了?!?p>  我說:“既然咱這么聰明,為啥還天天為錢而煩惱呢?”

  老季當然回答不了我這個問題,他要能回答出來,也不至于這么潦倒了。

  有一天,我鼓起莫大的勇氣想給小雪打個電話,我想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高考準備得怎么樣!我想停停她的聲音。我的奢望僅僅是小雪能把我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朋友,我能知道她的近況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顫抖地把偷來的電話卡賬號和密碼輸入公用電話機,撥通了小雪家里的電話,隨著嘟嘟的電話聲音,我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電話終于有人接了,是小雪家人接的,遺憾的是小雪不在家,我只好假裝淡定地說自己是小雪的同學,問問小雪的情況,小雪的家人告訴我,小雪天天住校,復習得很緊張,快參加高考了。

  我心里雖然遺憾沒有聽到小雪的聲音,但是多少也知道了她的消息,也許沒有我的存在,沒再找她,沒有形成騷擾,她能更安心地學習吧,想到這我覺得自己忍受的痛苦折磨都是值得的。

  這天晚上,我又給小雪寫下了她也許永遠看不到的詩。

  真的沒想你

  真的沒想你

  踏上月臺

  已將你從我心中

  像涂改草稿那樣

  一筆劃去

  真的沒想你

  火車的鳴叫聲

  能淹沒所有的思念和回憶

  忘掉你

  我每天都這樣

  提醒自己

  真的沒想你

  陌生的城市

  我把你揉在最心底

  只要我不說

  就可瞞過天和地

  真的沒想你

  夜夜有你的夢里

  白天我可以

  只字不提

  就算淚濕了臉龐

  醒來也都成了秘密

  不知道是努力“看”電話卡的鍛煉,還是時間的自然修復,夏日漸漸來臨的時候,我感覺我的記憶消散沒有再惡化下去,雖然晚上即使睡下了依然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夢到天亮,但是我不再發(fā)呆,不再迷糊,甚至開始會思考一個問題,我就這樣一直下去嗎?

  2001年的暑假,是小雪第二次高中畢業(yè)的暑假,我從同學們口里打聽到,小雪考上了鄭州的一所大學。我心里既沒有高興,也沒有失望,我只想逃離,對,就是逃離,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現(xiàn)在或者未來狼狽的樣子。

  在炎熱的中午,我光著膀子靜靜地躺在地上的涼席上,兩眼發(fā)呆地望著結了蛛網(wǎng)的房頂,毫無睡意,我在想我的一生該怎樣度過呢?我能接受我現(xiàn)在的自己嗎?即使我現(xiàn)在能接受自己,幾十年后能接受嗎?

  我再也配不上小雪了,即使現(xiàn)在見到小雪,小雪與我和好,我也毫無臉面再續(xù)感情。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是怎樣的,但是在這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想到了一個詞---“引車賣漿之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這些人為伍,終日廝混,實際上我連引車賣漿之流都不如,我瀕臨在乞丐的邊緣。

  物極必反,到了低谷就要去反彈,既然我的記憶沒有進一步衰退,那也許就是開始好轉了,半年過去,現(xiàn)在晚上也能入睡了,只是徹夜亂夢不斷而已。最重要的是,我嘗試了一下,看書時間只要不超過一個小時,頭也不那么疼了。

  我覺得我又活過來了!是的,我必須要活過來。

  我應該繼續(xù)去上學,哪怕從來一次,不能就此沉淪,成為一個蠅營狗茍的垃圾。

  我要重新開始!

  在2001年夏天的末尾,天氣熱得女生的衣服脫得不能再脫的時候,我踏進了這所大學。雖然我沒有復讀,但是我卻陰差陽錯地和小雪同步開始了大學。

  我和小雪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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