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平淡
一直沒有收到回信,祁執(zhí)安不得不放下這件事情,可能文天賜那小子與弟弟確實(shí)不是同路人,也就不要去打擾別人了,好可惜,弟弟有中意的人,卻不是能相遇的人,弟弟這段時間的消沉,看得他這個當(dāng)哥哥的有些心疼,他比以前安靜了許多。
高考結(jié)束后,祁翰舟到國外去玩,滑雪,跳傘,沖浪,轉(zhuǎn)了幾個地方,才回來。決定到國外留學(xué),父親很高興,去年九月份遞交申請時,兩個都反對出國,現(xiàn)在有一個愿意出去,也挺好的,于是聯(lián)系學(xué)校,辦出國留學(xué)的事情。
由于他們今年參加了高考,沒有參加面試,祁執(zhí)安費(fèi)了好大周折,才申請到了入學(xué)資格,能被錄取,還有祁翰舟本人的原因,他的各科成績優(yōu)異,而且他興趣廣,會幾國語言。院方覺得人才難得,他的興趣愛好,雖不是很出色,稍加培養(yǎng),可能在某一方面嶄露頭角,是個好苗子。
出國的事情還在辦理,祁執(zhí)安已在幫弟弟準(zhǔn)備八月份出國的物品,這一分開,見面的時間就少了,說好了一起在國內(nèi)讀大學(xué),現(xiàn)在就剩他一個人,還不免有點(diǎn)兒失落。
祁暮漓看哥哥在那里發(fā)呆,游戲也沒玩:“哥,小哥是不是覺得離遠(yuǎn)一點(diǎn),會好一些?!?p> “這事,你知道就可以了,別亂說話,當(dāng)初,你可是給我保證過,誰也不說的,包括夏林一,這可是你親哥,不要讓哥為難。”
“我曉得,就是覺得,他這樣一走了之,也不是什么好辦法“
“有那么容易,我早就想出辦法了,要你提醒,這不是沒想到什么法子嗎?!?p> “放假兩個星期了,大家也沒聚在一起玩,這周三是夏林一的生日,要不要喊上大家,一起開心地玩一玩?每天都在補(bǔ)課、練琴、跳舞。也找個時間輕松輕松,我讓大家把那天的課都調(diào)一下,請個假,好吧,哥?!?p> “他們是請三個,還是兩個?”
“三個吧,他也要走了,還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聚一聚?!逼钅豪煨睦铼q豫了,有點(diǎn)矛盾,還是這樣說了。
沒想到祁暮漓能記得自己生日,還將大家叫到一起來慶祝,夏林一著實(shí)激動興奮了好幾天,他把地點(diǎn)選在了文天賜他們家的澤淵度假酒店,那里山林茂盛,夏天去,沿著溪流走,很清涼。
文來福聽兒子說,一個好兄弟要去澤淵酒店慶祝生日,將所有事宜都安排了一遍,交代工作人員全程看護(hù),吃好,玩好,注意安全,但澤湖和淵潭的禁區(qū),不準(zhǔn)進(jìn)去,自家兒子也不行。
清早,陽光刺眼,樹葉容光煥發(fā),大地在熱情地迎接著少年們奔赴廣闊世界。文來福安排了三輛車接送孩子們,夏林一與祁暮漓在頭車,文家兩兄弟在后面,因?yàn)槲氖绖撞蝗?,所以祁?zhí)安讓祁翰舟坐后面的車,他和祁妍竹、祁妍文坐一輛車。
文弱水坐前排聽著音樂,后面兩人看著窗外向后飛馳的樹和莊稼,司機(jī)一臉嚴(yán)肅地向前看,開著車。文弱水透過后視鏡,想兩人在干嘛,看了個寂寞,又轉(zhuǎn)頭看兩個人,有點(diǎn)疑惑:怎么都不說話?原來很談得來的,這隔一段時間不說話,兩個人不認(rèn)識了嗎?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心中暗潮涌動,有人心中疑惑重重,都怕看一眼對方,就會露出破綻。
開始忍不住的是祁翰舟,他坐在文弱水的后面,稍微把頭向左邊側(cè)了一下,用余光看著文天賜的腿腳,再往上,是放在腿上的手,精致,曲線感真好,細(xì)嫩、白皙、修長,兩手搭在一起。
無意還是有意,祁翰舟眼睛的余光就定在了那里,以至于文天賜微微轉(zhuǎn)頭偷看他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察出來。
發(fā)現(xiàn)祁翰舟在看自己的手,文天賜收回了手,看向祁翰舟:“我手挺好的?!逼詈仓壑辣话l(fā)現(xiàn)了,深吸了一口氣:“最近怎么樣?拳練得怎么樣?身體應(yīng)該早就恢復(fù)了吧?!?p> “還行?!?p> “我們六月要高考,所以那段時間很忙?!?p> 文天賜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子,祁翰舟繼續(xù)說:“高考結(jié)束后,你們要期末考試,就沒喊你練拳,怕耽誤你學(xué)習(xí),放假后,我到國外玩了一圈,還要辦出國留學(xué)的事情,就......就.......就沒時間了。”
一下子編不出理由,好像沒時間這個理由有點(diǎn)牽強(qiáng),于是又解釋道:“就是時間有點(diǎn)緊,一直沒......”
“是對我沒時間?”
“什么?”
“是不想教我學(xué)拳,對吧?”
“不是,學(xué)拳,就是......”
“就是不想看見我,是不是?沒事兒,別放在心上?!币娖詈仓垡呀?jīng)詞窮,文天賜接話,要是再說下去,會不會說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理由。
“你的拳腳功夫挺厲害的,現(xiàn)在是紅黑帶,我看過不了幾年就能打過我了?!逼詈仓墼捯怀?,又覺得不對,要他打我干嘛,而且這樣說,顯得剛才的表揚(yáng)只是為了說自己比他厲害,這可不是對方想聽的話,“我不是說打我,我是說你很厲害,很棒,功夫好,就是這樣?!?p> 他說完,手不知放在哪里,摸摸額頭,耳垂,最后放在腿上拍了拍:“今天天氣好,好熱,去山里,涼快,是吧,涼快。”
“嗯。還可以吧?!?p> 文熱水在他們說話時就調(diào)低了音量,聽著后面兩個人的對話,原來是因?yàn)榻谈绺鐚W(xué)拳的事情,上次的紙條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在解釋,說沒空或者是其他之類的話,沒啥大事,于是把音量調(diào)高繼續(xù)聽歌。
后排的兩個人似乎都明白,不是這樣。文天賜為了去除心中的疑惑,調(diào)整了坐的位置,坐到了中間,對司機(jī)說:“讓前面兩車慢點(diǎn),車上坐的有女孩子?!?p> 司機(jī)長按一聲喇叭后,短按一聲,前面兩車減了點(diǎn)速度,三輛車不緊不慢地在路上行駛著。有人說說笑笑,有人卿卿我我,有人安安靜靜,還有人別別扭扭。
別扭的兩個人挨得有點(diǎn)近,近得腿都挨在一起了,隨著車子行駛,有時碰到一起,中間的人只是覺得舒服,有時還會故意把膝蓋向右邊碰一下,目視前方,微躺,把手放在胸前。
右邊捏著衣角的人每根神經(jīng)都接受著挑戰(zhàn),祁翰舟以前只會覺得那種感覺是以點(diǎn)帶面,從沒想過這么刺激,遍地開花,甚至頭皮都覺得酥麻,心中小鹿亂撞,深呼一口氣,吐出,停三秒,再吸氣。要是有盆冷水就好了,涼的那種,從頭澆到腳,來個透心涼,這車?yán)锏睦錃獠粔颉?p> 原以為到遠(yuǎn)方溜一遍,會覺得心中掛念的人,不值得,世界之大,那么多人,會有更好的,更精彩的,在等候,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世界那么大,人海茫茫,誰都不想靠近,誰都是以你作為標(biāo)準(zhǔn)去欣賞,而誰都不是你,現(xiàn)在你離我這么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遠(yuǎn)離。
祁翰舟在心里不停地問自己,怎樣做才對?
如果想知道卡片上的問題,是不是祁翰舟所寫,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jī),文天賜不經(jīng)意地把手從右腿邊向下滑,再向右滑,滑到了右邊那個人的大腿上,祁翰舟如定了身一般,木頭似的,一動不動:他想干嘛?抬眼看他,面不改色,看著前面。
也許是他放錯位置了。
祁翰舟的腿往右邊挪一挪,卻被文天賜的手緊緊按住。祁翰舟動了兩下,都被按回去了。
見祁翰舟就沒動了,文天賜把身子向右邊微微傾斜,手迅速地向兩腿間放去,果然……
祁翰舟整個人向前,縮成一團(tuán),抽開文天賜的手。文天賜反而一副無辜的樣子,將手放在祁翰舟腿上拍了一下,才放在他自己的腿上:“哎呀,手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p> “你干嘛?”祁翰舟滿臉通紅,氣息不勻。
“給你回復(fù)啊,這樣還算滿意?”聲音里帶著溫濕的氣息在祁翰舟耳根處。
“什么回復(fù)?我什么時候問過你什么嗎?”祁翰舟不知所然地問。
“空白日記本,卡片,拉丁語,德語,法語,問了三個相同的問題,忘了?落款是字母Z,你敢說不是你?W是我的姓,我曾寫在寄給你的書上,那是我的習(xí)慣,而卡片上左上角也有這個W?!蔽奶熨n這次只是低聲小聲說,沒有湊到祁翰舟的耳邊,他只想要一個答案。
書上文天賜的首字母?祁翰舟一下子明白過來:是哥哥。那兩本書放在書架最上層,妹妹不會有興趣去翻看,他的書只有哥哥才會注意,書架上多了兩本書,也會去翻看,看到這個字母不足為怪,也就是說,哥哥以他的名義寫了一張卡片,送給文天賜,而他還不知道寫了什么。
怎么去回答呢,不能把哥哥扯進(jìn)來,不能讓他覺得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卡片的內(nèi)容。
于是應(yīng)承下來:“是我?!睂?nèi)容一無所知,祁翰舟不知道自己承認(rèn)的是什么。
“我,剛才,你滿意?”文天賜試探著問。
“滿意?!彼坪跗詈仓弁宋奶熨n剛才對他做了什么,只在想卡片的事情,就隨口應(yīng)了句“滿意”,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滿意什么。
“不會吧,他真的是?”文天賜剛才的淡定,一下子不再淡定了,把身子向左邊挪了挪,喃喃說道,“翰舟哥,你,我是說,你確定滿意我剛才的舉動?”
祁翰舟向自己下面看了看,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斷片兒了,忙解釋:“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說什么,都對。我有點(diǎn)口渴,車上有水嗎?”
文天賜拍拍弟弟的肩膀,拍了兩三下,弟弟才取下耳機(jī):“哥,什么事兒?”
“水?!蔽奶熨n伸出手。
祁翰舟干渴地一口氣喝了一大半,真的是有點(diǎn)渴了。
后面的路程,兩個人再無觸碰,各懷心事,漫無目的,看著車外的風(fēng)景。
到了一條小河的橋頭,三輛車停下來,等橋邊的看橋員工檢查了車輛人員,才依次進(jìn)入。
祁暮漓和夏林一看著橋兩頭兩邊的小屋子,互相猜,這是干嘛的?問前面的司機(jī),讓他說一說,可是那個司機(jī)閉口不語,這一路上半個字都沒有聽見?,F(xiàn)在快到了,看來二位誰也不能讓這個司機(jī)開口,兩個人小小的打賭都輸了。二人在車上不時地看著司機(jī),再看著對方,笑了一下,好好玩兒。
祁暮漓發(fā)現(xiàn)這個夏林一越看越順眼,也越來越知道他的心意:舔下嘴唇,會把她的水拿來,手在臉邊扇一下,他會找東西來給自己扇風(fēng)擦汗,脖子向后仰一下,他會給自己揉肩和脖子,天再熱,他也在舞蹈室外等,在練琴室樓下等。
他們這樣,讓周圍的朋友覺得有個男朋友好幸福,可是祁暮漓知道,他們僅此而已。
當(dāng)著祁暮漓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的面,夏林一承諾:除了牽手和擁抱,絕不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即使是祁暮漓愿意,也不行。
所以,有的時候,祁暮漓會想去抱他,他不會躲開,但告誡祁暮漓不要做這樣危險的事情,逗得祁暮漓哈哈大笑。
后來,祁暮漓發(fā)現(xiàn)他真的不會做任何事情,于是膽子越來越大,越來越隨意。
車在澤淵酒店最后面的第三棟樓下停住,大家下了車,被領(lǐng)著到了二樓,進(jìn)到一個大包間的會客室,另一邊的飯桌上已經(jīng)擺了好多餐具。
大家稍作休息,工作人員推來一大個蛋糕,祁執(zhí)安領(lǐng)著大家一起為夏林一慶祝十五歲生日:生日快樂!
他和祁暮漓成了這場生日會的主角,夏林一很開心,對著蠟燭說出心愿:希望每年的生日都有祁暮漓陪在身邊!
旁邊的人起哄:咦,喲,肉不肉麻,生日愿望,哪有說出來的,會不靈的。
夏林一不管:“這就是我的心愿,說出來,讓大家做個見證。
大家仿佛被甜得受不了了,紛紛要打他,最起勁兒的就是祁妍文: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甜掉我的牙,我可告訴你,以后要是對我們家祁暮漓不好,小心我的拳頭,會不客氣的,我可沒她那么好說話?!?p> 夏林一趕緊回應(yīng):“不敢,不敢,你看她是能讓我欺負(fù)的人嗎,你眼睛瞎了嗎,她欺負(fù)我的時候,大家集體漠視,是吧?”
說得大家又一陣起哄。
祁暮漓就依偎在夏林一旁邊,任大家尋他們開心。
隔間,燈光昏暗,一個工作人員詢問旁邊坐著的人:“可以上菜了嗎?他們的蛋糕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蹦侨朔愿赖溃骸翱梢粤?,她吃的每一樣菜,用筆記下來,哪道菜吃的多少,在旁邊注明,表情、喜愛程度也要記一下,一口沒動的菜記下來,總之,她進(jìn)餐的全過程,詳細(xì)記下,明白了嗎?”
“明白。”工作人員退出隔間,關(guān)上房門。
午餐,菜一道道的上著,吃著吃著,祁暮漓覺出了一些異樣,這些菜,有些是她曾經(jīng)對一個人說起過的菜,有的是在國外的某個小鎮(zhèn)吃過的,有在國內(nèi)某個城市吃過的,有小時候吃過的,有在自家附近吃過的,還有的,自己忘了在哪里吃過了。好熟悉的味道。
祁執(zhí)安和祁翰舟相互看了看,讓對方看菜,再看看妹妹,沒什么變化,她依然高興地和夏林一有說有笑的,吃著菜。
夏林一給他加什么菜,她就吃什么,直到用餐結(jié)束,被工作人員帶到樓下,乘車到后山散步,祁暮漓和夏林一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很高興的樣子。
隔間的那位看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記錄,皺了一下眉,嚇得工作人員立即低下了頭。
“后山的事,安排的怎么樣了?那潭里的東西封牢了嗎?跑出來一個,就讓你們幾個下去湊數(shù)?!北涞卦儐?。
工作人員更是嚇得不輕:“已經(jīng)全部封得牢牢的,一個個檢查過,每個封鎖口牢不可破,絕對沒有出逃的可能?!?p> “多派幾個人將澤湖那邊的門鎖好,那邊都是一些散物,萬一他們有誰要過去玩,知道怎么說嗎?”
“知道,湖邊圍欄過道在檢修,有些過道上面的木板松落,走上去很危險,會掉到湖中,現(xiàn)在全部關(guān)閉,等修好后才能進(jìn)到湖里面去游玩。”
“老爺交代過,兩個小少爺也不能進(jìn)去?!惫ぷ魅藛T認(rèn)真回答。
“就今天一天,別出任何差錯,要不然潭里沒你們的位置,湖里倒是個好去處,它們正餓得慌?!蹦莻€人說完,坐下來,用手機(jī)點(diǎn)開布于各處的攝像頭,逐個尋找祁暮漓的身影。
幾個人靜靜地退出昏暗的房間。
酷熱的氣息,在進(jìn)入山林后被拋到腦后,林子里,樹木蒼翠,各種顏色的葉子點(diǎn)綴著,偶爾有幾朵、幾簇的花競相開放。大理石臺階,寬窄不一,往上是段平路,沒有臺階,踩在落地的草叢和枝椏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祁暮漓牽著夏林一的手在大樹下走著,走不穩(wěn)的地方,握著的手牽得更緊了,擔(dān)心祁暮漓會因?yàn)橐粫r踏空而摔倒。
其實(shí)大可不必,對于祁暮漓來說,練過舞蹈,也練過武功,這點(diǎn)定力還是有的,可是她竟然很聽話,任夏林一牽著,還很依賴的緊跟著,他們在這林子里閑逛,說著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夏林一喜歡牽著祁暮漓的手,似乎她的手上有某種神奇的物質(zhì),可以連著他的心,反正就想握著,要不然,那那都不得勁。有時候,祁暮漓的手會放開,散漫地走,他就在旁邊隨著,即使什么都不說,周圍的空氣也是甜的。
最先登上山頂?shù)氖瞧铄?,他在山頂向下呼叫:“快點(diǎn)走,你們也太慢了,我在這里等你們。”祁妍竹和文弱水向上看了看,沒搭理,繼續(xù)聊著有關(guān)舞蹈和音樂的事情,一步一步慢慢上山。
祁執(zhí)安在最后,前面是弟弟和文天賜,兩人在一起不遠(yuǎn)不近地走著,祁執(zhí)安十分想看一下,能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就是有點(diǎn)遠(yuǎn),聽不見說話內(nèi)容,只能看動作和神情去猜測,所以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視覺上,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
“上山的臺階,剛開始是大理石,沒多少,就是為了好看,但是往上走,就不是了,有的是木板搭的,有的是白石頭堆砌的,有的就大石頭,青的,白的,還有黃色的,各不相同。主要是在修那個臺階的時候,這里的工人有什么就用什么,沒有統(tǒng)一的規(guī)劃,反正有路上山,沒有那么精細(xì)?!?p> 文天賜向祁翰舟解釋這些不同材質(zhì)臺階的由來,還講了一些當(dāng)時自己參與其中的一些片段,祁翰舟邊走邊聽,看向身邊這個人,神采奕奕地說著他的“豐功偉績”,額頭的短發(fā)剛好遮在了眉毛邊,在眉毛那里晃動,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黑色的睫毛,時而眨兩下,時而上揚(yáng),看著樹枝,頭一偏,繞過樹枝,再往前走,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柔嫩嬌軟的唇,說著話,抿會兒唇,時不時還會用微微伸出一點(diǎn)的舌頭左右潤一遍,再繼續(xù)說話。
“翰舟哥,我說了這么多,你還要聽什么?”
“什么都要,你隨便說?!?p> “要什么?”文天賜拿根樹枝在手里轉(zhuǎn)動。
祁翰舟一時語塞。
“要我嗎?”天賜靠近一步。
“你說什么?”
“我想你聽見了。”文天賜目光緊緊地盯著祁翰舟,見祁翰舟擱那站著發(fā)楞,于是又輕輕地挑了一下眉。
祁翰舟深吸一口氣,退了一步:“不是。”
“不是什么?”文天賜又近了一步,咫尺的距離,令祁翰舟緊張起來,再向后退,卻不料被臺階邊的一棵大樹根絆住,他想用手抓住什么東西保持平衡,卻不料抓住了文天賜伸過來的胳膊,眨眼間,兩個人摔到了樹根旁,滾到了樹根下的一條狹窄的小水溝里。
這是山上的水流下來時沖出了一條小水溝,兩人摔下來的時候沒怎么傷著,只是被樹枝和河溝邊的泥石磕了幾下,由于摔下來的時候祁翰舟本能地護(hù)住了文天賜,兩手把他的頭和背抱得緊緊的,落到溝里時,背在溝底幾塊大石頭上停下,把他的后背磕得生疼。
這發(fā)生得太突然,文天賜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看著身下的祁翰舟:“摔著了嗎,傷著沒有?”
忍著后背的疼痛,祁翰舟放開手:“沒有,這溝里是泥巴和碎石頭,傷不到我,你沒事兒吧?”
文天賜問題不大,更何況還有人護(hù)著,他沒有起身:“好像是把腰撞了一下,有點(diǎn)疼,是不是出血了?動不了?!?p> 聽說傷到了腰,可能出血了,祁翰舟在文天賜背上摸了一遍,是濕的,但不是血:“是溝里的水,打濕了衣服,沒流血。”還把手給文天賜看。
“但我動不了,我先趴會兒。”文天賜直接把頭靠在了祁翰舟的肩膀上,頭向右偏著,鼻子和嘴向上蹭了蹭,就差碰上了耳朵,祁翰舟不由得偏頭,轉(zhuǎn)移注意力,看著溝兩邊茂盛的茅草,把他們遮掩在這溝壑里。
想著其他的事情,這是最讓人冷靜的辦法,想著學(xué)習(xí)上的事,出國的事情,這些可以讓祁翰舟冷靜下來,最近看的那本書難懂,迅速進(jìn)入書的情節(jié)。
他們就這樣躺在溝里面,溝兩邊長長的茅草隨風(fēng)動,卻并未吹開遮擋他們的屏障,把它們藏在里面,遠(yuǎn)處根本看不見。
可是祁翰舟仍然覺得很不自在,一邊在控制,一邊有人在身上不時的動一下,胳膊、肚子、腿,找著合適的姿勢,舒服的姿勢,令祁翰舟的心里如山崩地裂、海水翻涌,全身神經(jīng)開啟了防御模式,一定要穩(wěn)住,心里默念:哥哥,干嘛去了,還不來救我,在后面走那么慢的嗎?還不快來,來遲了,要你好看,看我晚上怎么罰你。
過了一會兒:哥哥,走到哪里了,快來吧,我快挺不住了,這家伙,像是要睡著了。
后面走著的祁執(zhí)安眼見弟弟和文天賜滾落到山溝里,原本跑了幾步,要去救的,結(jié)果,從側(cè)面看,那條溝不深,就是有點(diǎn)窄,能爬上來,后來再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天賜趴在了弟弟身上,兩人在那里沒有起來的意思,也沒有聽到呼救,說明問題不大,這么好的機(jī)會,自己過去,是不是顯得太不懂事了,于是,他就坐在了一處可以看見他們的大樹后面,等他們起來,或者起不來的時候,隨時聽候召喚,他們被草木遮著,挺好,若不細(xì)看,不知道里面有人。
大樹下,祁執(zhí)安靠在樹上休息,似乎感受到了附近空氣中細(xì)微的流向,不是正常風(fēng)的流向,這里的風(fēng)水隨著暗流,從手心穿過。祁執(zhí)安從手中幻出一只招魂劍,奇怪的是,一只邪物也沒有碰到,更不要說灰靈和小妖,難道是弟弟把這一方山林都用凈術(shù)掃了一遍?沒見他有這個動作啊,何況,這日上三竿的,沒必要浪費(fèi)靈力,做這些無用的事情,那么有可能是在山上被什么別的東西控制著,所以才這么干凈,雖然覺得干凈挺好的,可總覺得不踏實(shí),但找不到,只能繼續(xù)靠在樹后面乘涼。
身上的人又微微動了一下,把腿向上一抬直接壓住了祁翰舟的腿,本就無依靠,在尋找方向的身體,似乎要守不住了。想要放手一搏,可現(xiàn)實(shí)提醒著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試探?他不是好奇?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對神秘的事物有著超乎尋常的探知欲,他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所以想無所不知。有些東西是無法逾越的,祁翰舟啊……
祁翰舟全程閉著眼,這個時候才睜開。周圍的山木、溝壁、草葉,全那么真實(shí)地映入眼簾。
剛才在干什么?這可是在戶外啊,不怕被人看見了嗎?祁翰舟突然清醒,一個直身,把文天賜放在了旁邊。
“實(shí)在不好意思,剛才……有點(diǎn)……我們上去吧,我扶你?!逼詈仓刍謴?fù)了上山時的戒備狀態(tài),文天賜被這突然的轉(zhuǎn)變弄懵了:“翰舟哥,你剛才……”
“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這里的草太深了,我扶著你,小心茅草,扎了眼睛和臉,手也不要碰它,會傷到手的?!逼詈仓鄞驍辔奶熨n的話,撥開頭上的草。
“不行,我上不去,你把話說清楚,這里沒有人會過來的,今天這山上只有我們這群人,他們幾個上山了,你哥要是在后面,看你這樣摔下來,早就過來了,現(xiàn)在都還沒有過來,只怕是到別處玩去了?!蔽奶熨n不依不饒。
“你還小,這種事,你可能也就是聽說,或者是模仿別人說的來做,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后果很嚴(yán)重的?!?p> “不會,這里,監(jiān)控看不見,又沒有人過來,誰會知道,就在這里說。”
“那我問你,你以前有對別人這樣嗎?”
“沒有,你是第一個?!?p> “為什么?”
“因?yàn)槟阊?。?p>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你卡片上不是寫著嗎?‘你喜歡我吧’,誰會給一個男孩子寫這樣的內(nèi)容?除非,他本來就喜歡男孩子?!?p> 原來卡片上寫的是這個,這就說得通了,難怪他敢這般放任。
祁翰舟把文天賜的肩按在溝壁上:“以前吻過別的男孩子?”
“沒有,你是第一個?!?p> “看樣子,挺會的嘛。”
“我有兩個妹妹,沒事兒就讓我親她們,有時候還會親親小嘴,雖然只是碰一下,可我無師自通,就會了,今天是第一次,親到嘴里,舒服吧,哥?!?p> “所以,那個是怎么回事兒?”祁翰舟看看下面。
“這個啊,男孩子都會呀,天生的,不需要學(xué),我也會?!?p> “你還挺敢說啊,但是,你知道這樣對另一個男孩子,尤其是比你大的男孩子,做這樣的事情,是有多危險,比如我。所以,以后離我遠(yuǎn)點(diǎn),你真的還小,不想傷害你?!闭f完,一個起身,跳到了溝壑的上面,順手把文天賜拉了上去。
這兩個人總算是上來了,祁執(zhí)安在樹后看得心都要跳出來,那家伙竟然敢動手,就不怕來個人撞見了,害得我還得給你們警戒,幸好沒有人過來。祁執(zhí)安繞道,從另一邊上去,不能與他們一起走,影響他們。
兩個人的衣服和鞋子濕了一點(diǎn),溝里的水很淺,盛夏,倒沒感覺有多糟,甚至還有點(diǎn)涼快。文天賜指向山間的潭水:“翰舟哥,我們到那邊的潭里玩玩,那里的水非常清澈,很清爽,你想游泳嗎,去不去?”
一向愛干凈的祁翰舟確實(shí)受不了這身半濕還帶泥的衣服鞋子,還有身上弄臟的地方,跟著文天賜向潭水那邊走去。
隔間,暗室里的文世勛一直在監(jiān)控里看著祁暮漓,原先祁暮漓總纏在他周圍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她有多特別,得到綠血后,就沒再理她,也沒覺得有多內(nèi)疚,后來,聽姜影在匯報,聽多了,發(fā)現(xiàn)對她的傷害確實(shí)有點(diǎn)過頭了。
再后來,看她與夏林一那么親近,就覺得有一絲惱火與難安,卻無計可施,錯過了,成了路人。文世勛雖然不想再和祁暮漓有什么交集,有什么接觸,但他還是會想知道她在干什么,心情怎樣。知道沒有以后,所以保持著沉默。
文世勛切換了鏡頭,看其他人的行蹤,山頂上有五個人,山腰有一個人,還有兩個人不見了蹤影,切換到最后一個監(jiān)控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兩個人朝淵潭方向行走。
文世勛眉頭一皺:“找死嗎,還不回來?!狈畔率謾C(jī),到門外找了幾個人,安排下去,喚來姜影在:“到潭底控制住那幫邪物,控制不住,去把潭洞內(nèi)的香餌門打開,把它們引到洞里面去,過陣子再抓些香餌補(bǔ)充到洞內(nèi)?!?p> 姜影在領(lǐng)命后,先人一步沉到潭底,想控制住邪物,奈何靈力和魂魄歸一都沒有壓住它們的躁動,只能是潛到內(nèi)洞,打開香餌門,把它們放到內(nèi)洞里,那些香餌見一群邪物游到洞內(nèi),爬到岸上,個個嚇得驚恐萬狀,四處找避身地,以為能逃過一劫。姜影在看著邪物一個一個地找到食物,才返回,關(guān)了內(nèi)洞的石門,上了一道禁咒。邪物和香餌一個也出不來。
來到潭邊的兩個人,直接從淺水處向內(nèi)走,水沒過腰的時候才開始洗衣服上的泥,文天賜聽父親說過,不準(zhǔn)到潭里玩水,他在水里來回游了幾圈:“我爸說這水不能下來,你看這水,干凈,清澈,這么好玩的地方,不下來游泳,浪費(fèi)。”
祁翰舟只想快點(diǎn)洗完了上岸,抬頭看見山路上過來三個工作人員:“文少爺,上來后,跟我們到山下?lián)Q衣服,還有旁邊的這位朋友,我們在這里等你們?!?p> “還沒玩好,就要走,翰舟哥,我們下次再來這里游泳?!蔽奶熨n不情愿地上岸,他知道,這是被大哥發(fā)現(xiàn)了,只好跟著工作人員走。路上的兩人,看上去像是落湯雞似的,濕衣服貼在身上,鞋子里還有水。本該難受的兩個人,時不時地看看對方的身子,只是看的地方,有些不對,文天賜抬頭,祁翰舟的濕發(fā),搭在嚴(yán)肅的臉上,有人在,祁翰舟保持著固有的沉默。
進(jìn)到酒店后,工作人員拿來衣服,交給文天賜:“這是按你們的身高,從衣櫥里拿來的,衣服洗過,熨燙過,放心穿,鞋子只能穿這里統(tǒng)一的軟底鞋,委屈二位,等你們的鞋子烘干后,我們就連同衣服一起拿過來,暑假的客人比較多,有大浴池的豪華套間就這一間,我們在門外,換下的衣服和鞋子遞給我們?!?p> “一起嗎?”文天賜轉(zhuǎn)過身,看著正在關(guān)門的祁翰舟。
“不用,我在這里站一會兒,你先洗?!?p> “你確定?我洗的時間長,你可以先進(jìn)來,洗完了就先出去,這濕衣服穿在身上也不舒服啊?!?p> “好吧,我快點(diǎn)洗,洗完了就出來,不影響你?!?p> 有了山上的失誤,祁翰舟背過文天賜,快速地洗完澡,拿了大浴巾,把自己裹好,出去了,將兩個人的衣服、鞋子踢到門外,等候的工作人員拿起來,裝在推車?yán)?,走了?p> 祁翰舟沒有換衣服,他只想好好睡一覺,休息休息,實(shí)在太困了。他將床上的被子拿到沙發(fā)上,溫度調(diào)到了最低,倒頭就睡。
從浴室里面出來的文天賜直接被冷氣涼得一哆嗦:“搞什么鬼,降溫也不是這個降法?!蔽奶熨n撥開被子里的祁翰舟:“沙發(fā)上睡,不舒服,你到床上去睡,我在外面看電視,這溫度稍微調(diào)回來一點(diǎn)點(diǎn),好吧,到床上休息,保證不碰你,信我一回?!?p> 睡沙發(fā)確實(shí)伸展不開,還有浴衣裹著。被叫醒的祁翰舟抱著被子到床上躺下,隔著屏風(fēng),外廳看不到床,祁翰舟習(xí)慣裸睡,就解開浴衣腰帶,脫了睡衣,放在枕邊,縮到被子里面午睡,他有午睡的習(xí)慣,現(xiàn)在已經(jīng)困得不行,躺下不久,就進(jìn)入了沉睡狀態(tài)。
山上的幾個人玩了一陣,沒看見祁翰舟過來,文天賜也沒有出現(xiàn),問祁執(zhí)安,以為他們在山那邊發(fā)生了什么狀況。
“我們玩我們的,他們還能丟不成,這是文天賜他們家的后山,他怎么會走丟?等會兒不來,我們到酒店去等,他們玩好了,就會回來的。”
祁暮漓走累了,夏林一接過她手里的花束,讓她甩著兩手,慢慢下臺階。
“實(shí)在是走不動了?!逼钅豪焱O聛怼?p> 夏林一脖子上掛著水壺,一手拿著花,一手拿著祁暮漓的絲絹披肩,望著一起下山的祁執(zhí)安。
祁執(zhí)安哄著妹妹:“幾步路,這山又不高,走幾步路嘛,走走,動動腳,啊,乖,我牽著你?!闭f著把手給妹妹。
祁暮漓沒伸手:“我真的走不動了,哥?!?p> 祁執(zhí)安曉得妹妹不會讓他背,走到妹妹后面的夏林一旁邊:“東西給我,辛苦兄弟了,背一下我妹?!?p> 夏林一對祁執(zhí)安投去委屈巴巴的眼神,祁執(zhí)安眨了眨眼睛:“老規(guī)矩,別忘了?!?p> 終究是沒躲過,夏林一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老規(guī)矩?!?p> 夏林一挺想背祁暮漓的,可一想到“老規(guī)矩”,就有點(diǎn)腿軟,對于夏林一來說,就如同那晚祁暮漓睡夢中在他懷里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不能回應(yīng),忍著。
站到祁暮漓的下一個臺階,夏林一俯下身子,祁暮漓向前一趴,抱住了他的脖子,喘不過來氣的夏林一,起身背起了祁暮漓,脖子才好受了一些:“祁暮漓,商量個事唄,你把我的脖子松一松,緊了一點(diǎn)?!?p> “松了,我怕摔下來?!?p> “我背著,怎么會摔著你,乖,松一點(diǎn)點(diǎn)?!?p> “我趴在肩頭睡一下?!?p> “好,你睡,別靠我的脖子太近?!?p> “這不行,你脖子那里的氣味好聞,我要聞著才能睡著?!?p> 祁執(zhí)安聽妹妹這么說,轉(zhuǎn)過頭,心里嘀咕:怎么妹妹和弟弟一樣,喜歡聞味兒,看來要快走幾步,在這里有些礙眼。看人家文弱水、祁妍竹和祁妍文,大步走得那么遠(yuǎn),可能是不想看他們膩歪。山上安全,下山等他們倆。
見大哥幾大步向山下走,祁暮漓歪著頭說:“現(xiàn)在,大哥不在眼前,可以了吧?”
夏林一心想:大哥在,才好一些,這一走,祁暮漓不加以節(jié)制,我可怎么辦?
祁暮漓緊貼著他的背,柔軟的服帖感,感覺山頂?shù)臎鲆獠粔?。挨著脖子的嘴從背頸處聞到了后背。
“祁暮漓,你這樣不好,知道嗎?”正說著,祁暮漓含住了夏林一的耳垂,用舌頭繞著玩,鼻子的氣息呼入耳蝸,夏林一耳朵癢癢,心也癢癢,把頭向旁邊歪,又被祁暮漓用手撥過來:“別動,你身上的氣味,好熟悉,我是不是以前聞過,可我以前也沒有聞過哪個男孩子,是不是男孩子身上都是這個味兒,要找機(jī)會,試一試?!?p> 夏林一聽她這么一說,忙解釋:“不是所有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都一樣,不能試,你一個女孩子,怎么能有這種想法?不要對別人這樣說,聽到了嗎?”
“哦,聽到了。”祁暮漓親了一遍后,頭靠在他的肩頭,隨著夏林一的晃晃悠悠,睡著了,夏林一走得更慢了,一個、一個、一個臺階地下,遠(yuǎn)處的祁執(zhí)安走幾步,停下來看,他走一陣,再起身,走幾步,再停下來等。心想:夏林一一身功夫,七尺男兒,在我妹面前,跟個綿羊似的,我要是這樣背個女的,敢親我,我不回親她個八百遍,就不姓祁,不過,夏林一做得好,妹妹,不是其他女孩兒,不能回親。
越往山下走,溫度越高,下午的陽光如同火球般烤著每一寸土地,每一寸肌膚。透過樹枝間照進(jìn)來的陽光絲毫不減它的炙熱,不時照射到夏林一和祁暮漓的身上,為了不讓祁暮漓被曬著,夏林一盡量順著樹蔭走,祁執(zhí)安向夏林一走過來,把披肩舉到妹妹頭頂,一路走到酒店才把她放到床上。
夏林一揉著肩,伸著腰:“祁大哥,你妹才十五歲,我要等到娶她,還有好幾年,都這樣嗎?”
“你想怎么樣?”祁執(zhí)安笑著說,“所以說啊,當(dāng)時你爸媽來我們家說這個事兒的時候,你就不應(yīng)該站在旁邊信誓旦旦地保證,會一輩子對我妹好,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你十五歲,我也才十七,我還沒有女朋友呢,這倒好,妹妹有男朋友了,我沒說你,你還抱怨起來了,這樣,回去和爸媽說,你當(dāng)時說的話全不作數(shù),行不行?你們從此一刀兩斷,如何?”
“不行,不行,不行,大哥哥,大哥,我親哥,我就順嘴一說,你可千萬別說什么,尤其是不能讓祁暮漓知道,等多久,我都等,在你們家說的那些話,全部作數(shù),好吧,我保證?!毕牧忠挥懞玫卣f著。
其實(shí)知道祁暮漓對他的喜歡,僅僅是出于他的照顧,不及文世勛的一分,每次她用手撥動手腕上的紅手鏈時,他就曉得,某個人想到了什么,想休息。
而這次,祁暮漓入睡,并沒有轉(zhuǎn)動紅手鏈,只是抱著夏林一,聞著他脖子間的氣味,睡著了。
一個好的跡象,夏林一這么覺得,如果不確定能走多遠(yuǎn),就先一起走,陪伴,是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