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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風悄悄

第五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梧桐樹下風悄悄 青山依北 15029 2021-06-07 19:14:39

  郁悶,夏林一在上學的路上就覺得不得勁,雖說送了祁暮漓禮物,卻沒了下文。

  以前吧,祁暮漓會沒好氣地把夏林一堵在路上,或者教室外面。今早的太陽剛露面,夏林一就在路上慢慢走著,還不見祁家的車子開過來。夏林一回頭看了好幾眼,始終沒有等到,眼看要上課了,才慢吞吞地朝教室走去。

  其實祁暮漓是和哥哥們一起來的,所以早了些。本周只上三天課,清明節(jié)上墳時,說不定大人們會聚一聚,到時候看祁暮漓的態(tài)度就知道了。

  進了教室,夏林一還沒坐好,文天賜就挨著坐過去:“有人送東西給你,也不知道是啥,怕對你有影響,所以兄弟我先幫你檢查一遍?!蔽奶熨n似笑非笑地把小禮盒拿在夏林一眼前晃悠。

  夏林一看見盒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幾度:“這是有回禮了嗎?”順手奪過盒子。盒子已經打開過,絲帶系的亂七八糟,文天賜沒有認真還原,胡亂系了幾下。夏林一把文天賜看了一下,文天賜笑笑,躲在了旁邊,看著夏林一費勁地解著絲帶,不過這對夏林一來說沒什么影響,他順著線條將盒子打開了,盒子里是一串桃木珠,還有一張卡片,卡片上就兩個字-——謝了。

  就這兩個字,已經足以讓夏林一興奮不已,從高一開始,半年多了,他像條狗尾巴草似的在祁暮漓旁邊搖擺著,還被不斷的嫌棄,就這張卡片,可是夏林一第一次收到回禮,一定要妥善保管。

  文天賜對夏林一那個不值錢的樣子十分不屑:“不就一串木頭珠子嗎?有啥稀罕的?”

  “你怎么說話呢?這是木頭嗎?這是寶貝,滾一邊去,你又沒有寶貝,你不懂,同你說話會降低我的情商?!毕牧忠凰坪跏峭酥扒笾奶熨n幫忙時的樣子。

  “你下次別求我?guī)兔?,看把你得瑟的。文弱水,我的書呢?快拿來給我,這種人影響我學習?!背弥蠋煕]來,坐在后排的文弱水把哥哥的書包遞給哥哥:“作業(yè)已經拿出來交到組長那里?!蔽奶熨n拿出書本,開始早讀。

  文弱水看著哥哥皺著眉,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看著手腕上的絲帶,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憂傷起來。從小到大,在哥哥身邊成為他的負擔,想要剝離這種束縛,還哥哥自在,卻毫無良法。媽媽總說,長大了就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算長大。

  其實,夏林一收到桃木珠子的想法與祁暮漓的想法有些出入,可以說就是個誤會,祁暮漓并沒有對夏林一的態(tài)度有多大改變,送他桃木珠子,只是想告訴夏林一,他就是個木頭。祁暮漓純粹就是懶得理他,珠子還是好久以前放在抽屜里的,打算扔掉,沒收拾到它這里來,留了下來,正好借此機會,還個人情。

  祁暮漓現在全部心思都在文世勛那里,就算文世勛不知道,可是她祁暮漓不能靠邊停,再調轉回去,在祁暮漓想來,他們之間就差個完美的相遇,可惜找不到啊,祁暮漓唉聲嘆氣,心里沒著沒落的。

  晚上回到家,不想寫作業(yè),交給祁妍竹在做,反正沒多重要,有難點,祁妍竹會抽時間講給她聽,祁暮漓窩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的看電視。

  祁翰舟下晚自習,回家看到祁妍竹在客廳的桌子上做作業(yè),就知道妹妹在偷懶:“剛剛考完,總得做個樣子,小心爸媽下樓看見了?!?p>  “噓!小點聲,你是想讓他們聽見嗎?我就躺會兒,會去做的?!逼钅豪爨街鴤€嘴,“大哥呢?怎么還沒過來?”

  “東顏掌門在后院,他先過去了,我進屋喝口水再去?!逼詈仓劢恿艘淮蟊肮緡9緡!钡睾绕饋恚l(fā)覺妹妹心情不好,也靠了過去,拿來零食,坐下一起看電視,“不開心?”

  “沒有,哪里不開心了?好著呢?!逼钅豪炜谑切姆堑卣f,“離我遠點兒,我看電視,不準調臺?!?p>  “你看,聽你這說話的語氣都不對,說來聽聽,說不準小哥能幫幫你?!逼詈仓墼囂降膯栔?。

  祁暮漓倒是真想找個人問問,放下手中的遙控,遞過一串葡萄:“哥,你說,我,就是我那個,有什么能吸引到男孩子的優(yōu)點?是那種一擊而中的,眼里只有我的那種?!?p>  原來是這么回事,祁翰舟放下薯片:“這個啊,還真不好說,妹妹,你先聽我說,你的優(yōu)點呢,很多,很吸引男孩子注意,你看那個夏林一,從小到大,不就被你迷的找不到西東了嗎?可是,你的方向不對,你說的是那個文世勛吧,我見過,在校門外的路上,就你總是盯著看的那個,是他吧?嗯,沒戲。他又不瞎,你那樣盯著他看,他也沒注意到你,說了誰信???真實情況是他壓根兒就沒想注意到你,他忽略了你,應該不是忽略你,是忽略一些和你一樣愛慕他的女孩子,因為在我對他的了解里,他對其他的女孩子也沒有怎么注意,算了吧,別給自己找麻煩?!?p>  由于都是仙家后人,彼此之間或多或少會有了解,祁翰舟對百里曼青一早就有所關注,他看上去脾氣溫和,實則冷血,虐待過小動物,有時會和小動物一起餓他個三五天,有時會抱著小動物在雨里淋雨,還有的時候是一起在太陽下暴曬,這都算好的,他狠起來,拿刀將自己與動物身上同樣的位置劃出血,動物還知道掙扎,他卻是看血流出,做些個自殘的行徑,文來福怕他出什么意外,在他十五歲時,將百里蘭汐生前經營的澤淵酒店放手給他管,省得他閑著沒事,做些出格的事情。

  因為有小動物在百里曼青的手里死掉,被祁執(zhí)安招魂時發(fā)現了,看在是同道中人,沒有與他計較,沒曾想,后來的百里曼青竟然虐到了他自己認為的壞人身上,戴著手套,塞著鼻子,想著法子折磨摧殘,毀尸滅跡,魂魄都不帶留的,做鬼的機會都不給。他還拉著文天賜與文弱水一起幫他消滅關聯(lián)證據,仿佛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祁執(zhí)安逮到百里曼青時,他擺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把祁執(zhí)安和祁翰舟好生氣了一番,還真的奈何不了他,放他走了。

  祁翰舟聽哥哥招到的魂魄說過,百里曼青在澤湖那里有個地下室,常在那里做些令人、鬼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事,礙于家中長輩們的交情,祁翰舟和哥哥只好睜只眼閉只眼的,隨他去,現在看到妹妹喜歡他,可不是好事,她不懂事,當哥的可不能放任不管。

  祁暮漓很少聽到小哥說這么多道理,總是大哥在唧唧歪歪的說著那些大道理,就大兩歲而已,感覺大了十幾歲似的,小哥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就是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祁暮漓只是想問他有什么辦法,而不是想聽哥哥說其他的,所以沒理哥哥。

  似乎有些什么變了,祁翰舟說完這些也覺得話多了點,看妹妹沒有回應,自顧自的出了客廳,去到后院,跟著哥哥練劍。

  祁翰舟說話的時候,心里也在想,到底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的呢?他以為自己不會遇到喜歡的人,在這么一個小城里,與他一樣的少之又少,還要在這么少的人中找到一個與自己志同道合的人,祁翰舟覺得可能性微乎及微,隨著年歲的增加,他只是依賴哥哥,其他人,沒想法。

  而現在,有個人,在祁翰舟靜下來的時候就會被想起,這樣不好,文天賜要是知道了,嚇跑了,怎么辦?他決定把這事放一放,用別的事情來轉移下注意力,練劍時格外用心。

  晚上,祁執(zhí)安覺出了弟弟的異樣,抱自己的手沒那么緊了,轉了個身,主動把弟弟的頭靠在頸邊。明天休息,可以多睡會兒,祁翰舟不想被打擾,早早睡了。

  半夜,祁翰舟從夢的朦朧中醒來,閉著眼抱著哥哥的腰又接著睡,祁執(zhí)安感到耳邊弟弟的呼吸漸漸急促,不知道他夢到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抱著的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屋外起風了,池塘里的水起了陣陣漣漪,靜寂中,墻角的貓兒叫了幾聲,隨即消失在花叢中。

  風聲小了,樹葉不再搖曳。

  看情形,祁執(zhí)安明早騎馬這件事要改在下午,上午起不來,反正休息,弟弟舒心就好。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里,還有一個舒心的人,夏林一,此時,他正在裝裱卡片,寫有“謝了”的卡片。

  夏林一的父親夏楚雄的書房里有一些別致的收藏品,夏林一選了一個適合放卡片的古董青瓷小盤,然后將卡片用雙面膠粘在盤底,連同盤子底部的雕花枯藤支架一起拿走,放在床頭最顯眼的地方?!爸x了”,不錯!每天感受一點祁暮漓的謝意,真好。

  鋼琴室的燈光閃爍了幾下,暗淡的屋子里,綽綽似煙云縈繞,琴聲起,悄然入心扉,夏林一把卡片輕輕摸了摸,放好,來到琴室。

  云秋濯起身:“過幾日,我和你牧瑤姐姐要出趟遠門,耽擱幾天,今天把要教的曲子練習練習,要練的字,放在書臺上,你自己臨摹,等她回來再教你?!毕牧忠缓芄缘刈拢贿吺煜纷V,一邊在秋濯姐的指導下彈奏。

  后半夜,夏林一從小區(qū)出來,在四合院里等兩個舅舅,劍術也要跟著勤學苦練。大舅個不高,微胖,在寺院里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可是到了夏林一這里,嚴峻的神情,時刻提醒他要認真練習,揮劍如雨,收劍無痕,劍如其人,人劍合一,稍有差池,就會受罰,輕則立劍懸半空不落,一個時辰起步,有時會到雞鳴時分,重則丟到魔池窟里,享受群魔肆虐的“刺激”,不脫層皮,難得脫身。

  丟的次數多了,夏林一倒是對魔池窟的藏身地摸了個門清,每次緊張焦急的云澤舅舅來找,他才出來,可憐巴巴的跟在二舅身后回去,二舅會把幾個兇惡的妖魔拽在手里,讓夏林一回去后單打獨斗,一個一個滅掉,有時會在旁邊觀戰(zhàn),手把手地教他怎樣降妖除魔。

  一套還算流利的招式下來,夏林一收起劍,大舅沒有起身,還好,算是滿意。夏林一現在已經能夠順利地練完沉劍無影,云澤舅舅夸他聰慧。

  還沒等夏林一高興兩秒鐘,云潤舅舅就站起來挑錯處說:“這套劍法的關鍵在于沉,你看你的劍氣中盡是浮夸的動作,看上去沒毛病,但劍氣根本就沒有沉下來,都散在周圍,真的遇上了魔池窟外面的妖魔鬼怪,怕是抵不過多少回合就被反噬,靈氣大損,那時候說什么都于事無補,再練一練,靜下心來,沉下心來,好好練?!毕牧忠缓驮茲蓪α藗€眼神,調皮地揮了揮手中的御天劍,繼續(xù)練習。

  星空萬里,文世勛的夢里,靈動而靜穆,夢境深處,姜影在立于草色蒼蒼中,文世勛姍姍來遲,他們在一處石巖上并肩坐下,沒有言語,她的身影開始有了色彩,有血有肉。文世勛慢慢的看清了影子的輪廓,是個女子,長發(fā)長衫,一襲柔影,是醫(yī)院窗外的影子,身姿卓越,淡淡的草木味從發(fā)絲間飄過,融入這荒涼的夜。

  霧起,文世勛向青草更深處走,分開雜草,探路上前。影子在前,走走停停,文世勛立住腳,草木到了頭頂,他走到了荒草更深處,前面是塊平地,開滿了各色野花,小花朵零零散散冒出來。

  光著腳丫踩在草地上,姜影在灰色的衣裙隨著幽冷的風飄在腳腕邊。文世勛沒有上前,他不是怕,是擔心驚擾到她,于是慢慢蹲下,透過草葉往外看去。清風明月下,姜影在舞由心生,思念在咫尺,身影卻在天涯,不能言說,猶如文世勛那些不能言說的心事。

  姜影在知道文世勛的愛好-——跳舞,于是,她跳了一段柔美而剛毅的舞蹈,以風和音,樹葉摩挲伴舞,沒有顏色,卻風生水起,天地升平,時間流轉在這片遺忘的空間。

  文世勛看得入了迷,放下戒備,走出深深的草木叢,與姜影在共舞,纏繞,吸引,割舍,渴求,四目相對,文世勛的手從姜影在的后頸向上,指尖穿過發(fā)絲,輕輕拂過的唇找尋著歸宿,妙曼的身姿交融,如細濤拍打著沙灘,經久綿綿,欲拒還迎,激浪過后,雖暗流涌動,已水平如鏡,一襲孤月掛在天幕,空乏其身,水流潺潺,浸衣衫微潤。

  空氣中夾雜著生靈的氣味,文世勛緩緩起身,扶起身邊的姜影在:“你把我?guī)У竭@里,是為了這個嗎?”常年游走于三界的文世勛對于姜影在這種小把戲不屑一顧,“這樣做很危險的,你們姜闥長沒和你說嗎?我若是有了歹意,你和你的這片棲息地就全完了,引狼入室,好像不是姜闥長的風格,他們二人一向閑云野鶴,與我保持著距離。”姜影在沒想到剛才溫存的人,怎么說出這般冰冷的話語:“和他們沒關系,是我的主意?!?p>  以姜影在的修行,竟敢去招惹文世勛,一個在澤城地界的二愣子,仙家有他的族譜,人界有他的地盤,妖魔畏他三分,著實令文世勛有點好奇:“什么想法?我道這世間無趣,你也在暗處跟了我有一陣子了,說來聽聽,說好了,留你們一林之地。想好了說,我那澤湖里雖不缺食材,但存糧哪有嫌多的,要不要帶你的兄弟姐妹和兩位闥長去我的地下室坐坐,全看你了?!?p>  “不過是灰飛煙滅的事,沒必要嚇唬。”姜影在挺直了身板,“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自然是知道我怎么會在這里,知道我跟隨你的原因?!?p>  “我想聽你說?!币沟穆L,文世勛孤單久了,想要有個伴,說些廢話,挨過無邊的黑夜。

  姜影在不敢拿林子里同族們的事作兒戲,文世勛陰晴不定,說不準剛才還在微笑,下一秒就捏碎了,還嫌臟了手。

  姜影在嘆了口氣:“坦白說,我想做你的奴仆,從你那里得些人的氣息,你是仙家后人,還能得點靈氣,我修行會快一點,可能會早點投入人胎,我不想隨便投個動物胎,更不想投為植物或山石,要不然我早走了?!?p>  “投個動物胎,不挺好的嗎?自由,不受仙家管控,不滿意,死了再來一遍,你看有些動物會自己找死,根本沒有后顧之憂?!?p>  “你說的是蛾子、青蛙類的小動物,找不找死,有區(qū)別嗎?我想做個人,不可以嗎?你可以世世為人,根本就不會知道動物過得多艱辛。”聽文世勛的語氣緩和了,姜影在反而耐不住性子,抱怨著。

  “人和動物差不多,沒什么區(qū)別,有些動物簡簡單單,活得反倒真實。你想做人,干嘛不選夏林一?他舅舅正是澤城這帶可以料理投胎的仙家,又不遠,東邊的空山寺。”

  聽到這里,姜影在才發(fā)覺文世勛只是在拿她開涮:“空山寺,是我這種靈力低微的灰靈能靠近的嗎?你怎么不讓乞丐去暢想未來的美好生活呢?是拿兩個碗乞討嗎?”

  哎呀,生氣了?

  文世勛從上到下掃視著姜影在:“我能來,能與你坐在這里說話,就不會想害你??丈剿?,你確實不能去,我也不能,好難過?!奔傺b難過的文世勛竟惹得姜影在笑了,這在文世勛看來,不可思議,灰靈通常不笑的,心有千千結,悲從中來,何談歡笑?而姜影在的笑是真真切切地掛在臉上。

  就這樣,一個無聊的人,陪著另一個無聊說了大半夜的話。后半夜實在太困,文世勛才依依不舍地穿過草叢,走過白霧,回到自己的夢境里,酣然入睡。

  隨著文世勛的離開,姜影在的笑容不再,是真的想笑給文世勛看,只是好久沒笑了,感覺笑竟然很費勁,原來假裝出來的笑比哭難受。在遠處,姜若夢解開迷魂陣,朝姜影在走來:“沒看出來,姐姐的膽子挺大的,初來乍到,看上的人居然是翼族的百里曼青,小心玩火自焚,我們躲都來不及,你還上趕著找上門。姜闥長好像發(fā)現了,剛才經過迷魂陣,沒有問緣由就走開了?!?p>  姜影在曉得姜賢闥長除了告誡她少惹事,更多的還是希望大家平安。正如姜影在所說,姜賢和姜齊在迷魂陣外為她們布了個迷邪陣,他們在陣外警戒妖族出沒,隔斷姜影在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人的氣息。因為姜影在身上沾染了文世勛身上獨特而陰濕凝重的人魔混合氣味,這種獨特的氣味猶如血的腥味一般,會吸引妖族。

  “沒事,只要他不問,這事就過了,我總得做點什么吧?!苯霸谧叩缴搅珠g的小木屋,她和姜若夢暫居的地方,一處別人棄掉的房子。

  姜若夢跟著進屋:“你活著的時候對愛情想得太美好,是太年輕了,怎么死了,還有這樣的想法?愛情是什么,愛情是心里的三分熱度非得要人家七分來陪,結果呢,別人的三分熱度在你那里是膚淺,所以,別想太多,換一個愛一個才是正解。你看我,得了男人的身子,不過一時性起,分開后,誰也不是,你要是覺得他不好,殺雞取卵的事,隱蔽點做。”

  姜影在躺在草席上休息:“你還是小心點好,東邊來的人發(fā)現了,我們都跑不了。把房子周圍的迷魂陣收了吧,晚上不會有人上山的,讓你養(yǎng)的那幾個小鬼也休息休息?!?p>  “不用,總有傻不拉幾的,不信邪,想到山上來尋寶貝,我就是那個寶貝,來找我啊,沒一個能下得了嘴的,找死。”

  “悠著點,”

  “不過,姐,這山上真的有寶貝,在冥洞里,不敢進去。你膽子大,進去瞧瞧,我來這些年,一步也沒踏進過?!?p>  “離那個洞遠點,百里曼青都飛不到它的上空,你要是想送死,別拉上我?!?p>  “哦。”

  屋外山風時來時往,乍暖還寒,屋外的歪脖子樹搖搖晃晃,僅有樹皮包裹的樹身努力支撐著剛長出新葉的枝干,樹身的空洞里,幾只小鬼依偎在一起,窺探著林木間的動靜。

  連著三夜,文世勛沉浸在他的夢里,伊人的甜軟,心中的釋然,文世勛睡得安逸。

  早晨,刺耳的鬧鐘聲響起,文世勛醒來,還在回味夢里的滋味,一把按下鬧鐘,感覺世間顛倒了,夢里的更真實,現實蒼白又無力。

  樓下傳來兩個妹妹的喊叫聲:“大哥哥,哥哥,小哥哥下樓吃飯啦,吃早飯嘍,要吃早飯嘍,快下來呀,吃早飯嘍。”

  樓梯傳來踏踏的腳步聲,是兩個妹妹在樓梯上面跑上跑下的聲音,隔壁房間的文天賜探出房門:“大哥哥還在睡覺,他鬧鐘響了,沒有起床,可能是想再睡會兒,好妹妹們,先下去吃早飯,哥哥們會下來的,乖,先下去玩,慢慢走,別摔著啦?!?p>  把兩個妹妹哄下樓,文天賜轉身去叫文弱水起床,解開他手上的紅繩,放在床頭,把另一個染了他中指血的紅絲帶綁在弟弟手腕上,這個雖說沒有他本人的陽氣重,包一小會兒還是可以的,如果有危險,還能給他傳來信息。

  飯桌上擺上了各式早點,文世勛的早餐被黎媽放在廚房里面溫著,他起床的時間不定。

  大家各自吃了早飯散去,也沒有人去叫醒文世勛,想等他自己起床下樓,今天是去掃墓的日子,他不會忘記。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夜,天亮了,還在下,文天賜帶著弟弟妹妹們到樓下政府大院的亭子里面玩耍,等大哥。文弱水見哥哥高興,心情也好許多,他把手腕處的紅絲帶向袖子里擠擠,不想被人看見,畢竟一個男孩子帶這么紅的絲帶,令人不解,引來無端猜測就更不好了。

  祁家大院里,祁暮漓極不情愿地下樓吃早飯,今天是清明節(jié),一家人趕早就將準備上墳祭祖的東西放在箱子里,由祁叔裝在車上,等著孩子們一起出門。

  天空陰沉,雨沒有停歇的意思,祁暮漓裹住外套,挨著兩個哥哥坐在祁叔開的車的后排。

  祁泰安開著買給小兒子的車在前面行駛,媽媽在副駕駛坐著:“你慢點開,路上車多,出了城快點開沒事,我們先去公墓給你爸媽掃墓,再去空山寺,如瑾妹妹約我們中午在空山寺燒香,寺里舉辦超度法會,我們一起去祭祖,文家不知道來不來,曼青那孩子自從母親走后,就不愿意與我們祭祖,百里韶華也就不好帶自己的孩子來,其實她沒必要總是遷就曼青,這么些年,一點起色都沒有?!?p>  祁泰安見出城的車還是多,放慢了車速:“還是有起色的,以前對著干,現在好歹能聽進去一點,上次醫(yī)院里,他不是聽百里韶華的嗎,住院了。那孩子執(zhí)拗,但脾氣還好,每次見著我,‘祁叔、祁叔’地叫著,做事沉穩(wěn)干練,才十幾歲,澤淵酒店管理得井井有條,他爸倒是放心,讓他折騰,我原以為他會賠掉,還打算幫他兩下子,后面完全沒我啥事,和他母親有得比?!?p>  左丘雅慧把祁泰安看了一眼:“百里蘭汐確實能干,怎么?當年沒追上,現在還在后悔?是不是她選了文來福那個長相一般,還有點憨的家伙,你覺得人家虧了,你是風流倜儻,可惜百里蘭汐沒把你放眼里。”

  祁泰安沒想到就提了那么一嘴,又引得老婆吃醋:“我在說文世勛,順帶提了他母親,名字都沒說,你看你,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那什么,是吧?!?p>  “我怎么沒有?”

  還真是,左丘雅慧才十七八歲時就喜歡上了祁泰安,那時他正在追百里蘭汐,追了好幾年。后來百里蘭汐與文來福訂婚后,祁泰安情緒低落,向左丘雅慧求婚,訂婚,辦喜宴,用最快的速度與左丘雅慧成婚。

  車速加快,祁泰安不想在這件事上繼續(xù)糾纏下去,所以說,不能為了打發(fā)開車時的無聊隨便找話解悶,說著說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自己繞進去了。

  祁泰安的父母合葬在公墓的半山腰,祁執(zhí)安為妹妹打傘,走在后面,祁翰舟環(huán)顧四周,跟在爸媽后面,走在青石臺階上,到爺爺奶奶墓碑前祭拜他們,他們曾是澤城的傳奇人物,帶著澤城一處山洞的石頭出城,不遠萬里找了買家,賺了一筆錢,后來買下有山洞的一片山,從此起家經商,祁泰安成人后接手父母的家業(yè)。沒想到,他們在一次出遠門時,飛機失事,連同帶出去的山石樣品一起沒了蹤跡。墓碑里是他們的衣服和物品,想等找到尸首時安葬,但后來在飛機殘骸處沒找到尸首,當地的警察也解釋不清原因,只好不了了之。

  山頂,文世勛穿著一身黑衣,幾把黑傘下,大家靜默,文來福把百里蘭汐的墓碑擦了又擦,雨水滴在上面,流過照片,似乎是百里蘭汐留的淚,文來福怕文世勛見了心里難受,用傘撐著墓碑上方,擦干了照片上的雨水。

  誰也沒有說話,在文世勛離開時,跟在他后面下山,文天賜看見半山腰的祁翰舟向他們望過來,抬手揮了揮,算是打招呼,他能從一模一樣的兩個人中分辨出祁翰舟,好像僅僅是憑感覺,還沒怎么錯過。

  感覺這東西真是奇妙,祁翰舟為自己找了無數個理由,不能靠近文天賜,不能讓大家尷尬,可是在看到文天賜的時候,之前的想法全不作數,他不得不把目光轉向別處。

  祁執(zhí)安注意到了弟弟眼神里的失落,無處安放的手捏搓著。祁執(zhí)安抬頭,三個男孩子,望向這邊的是文天賜,陽光自信的臉,在煙雨中清澈而稚嫩。是弟弟喜歡的人?這念頭在祁執(zhí)安心頭閃過后,他迅速將這段時間弟弟的異常聯(lián)系起來,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釋。

  等文家人下山后,祁泰安帶著家人離開父母的墓碑,他可不想在剛才的話題后面添新的話語,要不然,今天白天基本上是在哄老婆中度過,而且是在外面,在孩子們面前,說不定會在夏家人面前,一個大男人的顏面捏在小女子手里,祁泰安可不想惹她生氣。

  孩子們習慣了母親生氣,父親哄,母親不生氣,他們就該聽話了。祁泰安把雨傘側向左丘雅慧,在她后面殷勤的沒話找話,孩子們自覺得離出一段距離。

  山底的車棚里,祁銘見文家人如往年一樣走遠,知道祁泰安他們也該下山了,從車里出來,等在車邊。

  來空山寺祭拜的人挺多,祁暮漓的白色運動鞋被一個小孩子踩了一腳,沒等祁暮漓責備,小孩子竟假裝摔倒,哇哇大哭起來。祁翰舟抓住她,蹲下身,在她耳邊說道:“小朋友,今天可不是能開玩笑的日子,混在人群里,就該有個人的樣子,出了岔子,自會有人替你受過,他一向如此,你,好自為之?!?p>  正在哭著的小孩惡寒的眼睛瞪得鼓圓,收住了哭聲,用袖子擦過還沒有掉落的眼淚,爬起來順著上山的臺階跑了。祁執(zhí)安用紙擦了擦妹妹鞋子上的泥:“沒事,回去后換一雙,出門在外,又下著雨,難免弄臟,下次下雨時,別穿你喜歡的白鞋子,又不是來選美的?!?p>  祁翰舟聽不下去了:“出門穿漂亮點,有什么不好的,我們的妹妹最好看?!逼钅豪熘蛔⒁馍仙降娜死镉袥]有文世勛,哥哥們的話沒往心里去:“好了,哥,別人看著呢,小孩子調皮,走吧,爸媽走好遠了。”

  祁執(zhí)安與弟弟并肩走著:“剛才的小孩是小北?我說怎么溜那么快,一個仙家小姐成了水魔,還真的應了句老話‘見鬼了’,不知道今天那只鬼有沒有來,這么熱鬧的場合,不來可惜了?!?p>  “別取笑人家極老,他只是不想成仙,也不想成人,坐山成鬼,鬼市開得有聲有色,閑來無事,還化成人形到城里溜達,日子不要太舒服不是,就這個曹小北,嬌小玲瓏一姑娘,沖他來的,他拿不下,只能說太笨?!?p>  “你是不笨,有人沖你打招呼,怎么沒見你抬手回一下?”

  “誰?”

  “和我打啞謎呢?山上,是不是他?”

  “不是?!?p>  “那山下呢?”

  “哪里?”

  “你朝后看,跟了我們一路,本來在我們前面出的陵園,好像把車故意停在名玉齋的停車棚里等著,等我們走了才跟著走的?!?p>  文天賜的黑色雨傘被祁翰舟認出來,因為傘下的人太特別,很難不被發(fā)現,文天賜抬起雨傘邊緣向上看時,遇上了祁翰舟的目光,他興奮地舉起手揮動,祁執(zhí)安把弟弟的肩膀碰了一下:“打個招呼,別傻站著?!逼詈仓鄄虐咽峙e到耳邊揮了兩下。

  祁翰舟從小跟著哥哥和父親讀過很多書,走過很遠的路,他走過人山人海,遍覽山河湖海,母親讓他尋一有緣人,母親只知道他的有緣人只有一人,錯過了,此生無愛,孤獨終老。至于是誰,師奶們沒有明說,世事無常,只可意會,不可言說,或許錯過和相遇都是最后的結局。

  走近的文天賜開心地和祁執(zhí)安打招呼:“祁大哥好,我能和你們一起上去嗎?家里人都回去了,妹妹太小,在家里,今天不能來這兒,媽媽回去照顧她們,大哥和弟弟不喜歡湊熱鬧,我代他們祭祖?!?p>  祁執(zhí)安把手搭在文天賜的肩頭:“沒問題,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祁暮漓聽說文世勛沒有來,拿過祁翰舟手里的雨傘,一個人氣沖沖地踏著石階擠過人群向上走。

  雨不大,兩旁還有樹木遮擋,祁翰舟不用傘也可以,他看著哥哥雨傘歪到一邊,沒有遞雨傘的意思,干脆慢點走,在他們后面,還能一直盯著文天賜的背影看。

  這時候,如果把祁翰舟和文天賜單獨放在無人的屋子里,文天賜痛快地“啊”一聲,祁翰舟大概會憋出內傷。

  前面的祁執(zhí)安與文天賜有說有笑,手從肩頭拿開,在空中比劃著什么,文天賜更是說得起勁,一副崇拜的神情,要命的是,他們兩個人同時向祁翰舟看過來,弄得祁翰舟的眼睛躲閃不及,直接抬頭看雨、看樹、看路邊坡下的落葉。

  臉上沒了雨滴,祁翰舟回頭,同在傘下的是文天賜,那一刻,祁翰舟的心跳急速跳動,準備后退,一只腳踩在了臺階邊角,整個人失控要跌倒時,文天賜伸手拉住了祁翰舟:“祁小哥,注意腳下,大哥說了你好些有趣的事,你真在走路看書時掉到水池過嗎?”

  站穩(wěn)腳的祁翰舟故作鎮(zhèn)定:“小時候的事情,他還記得,書是他借的,隔壁班一個女生帶給他看,說好了一周歸還,書打濕后,沒得還,只能滿城的書店去找,買了本新的還給人家,我哥被數落了好久。我哥是想與那個女生多說話,被我弄砸了,他可真是記仇,他還說了什么?”

  “沒了,就講了這一件事。”

  “那你們?”

  “你哥在夸你,愛看書,跑步,賽車,滑雪,跳傘,沖浪,還愛生悶氣?,F在就生著悶氣。”

  “沒有,沒有,就是……是……是剛才有個小朋友把我妹鞋踩了還不道歉,跑了,嗯,對,就是這個。不生氣,怎么會生氣,小孩子家家的,淘氣點,沒必要生氣?!逼詈仓圻吔忉屵吿ぶ_階的邊緣走。文天賜把他向身邊拉了一下:“向我這邊靠點,小心掉下去。”

  一路上,祁翰舟既想快點到空山寺,又想慢點走,多聽文天賜說些生活中的趣事,打架鬧事,課堂見聞,同學間的雞毛蒜皮的事情,祁翰舟聽得津津有味。

  祁執(zhí)安在空山寺門口等,雨小了點,他收起傘,寺內的超度法會已經開始了,爸媽的后面站著妹妹,妹妹旁邊站著夏林一,他一早就在寺里幫舅舅布置會場,祁暮漓來后,就跟著她,告訴她要做的事情,祁暮漓沒有拒絕,按照夏林一的話乖乖做著,燒香,禮拜。

  下著雨,來燒香的人倒不少,文天賜喜歡這種熱鬧的地方,他在人群里穿梭,被寺里的三個和尚費力攔住,勸誡他要知禮節(jié)。祁翰舟將他擋在身后:“我會帶著他,辛苦各位了。”

  文天賜只得跟在祁翰舟后面在寺里行走,夏林一與祁暮漓結束了祭拜的儀式,引祁執(zhí)安他們到山頂看風景,走不多遠,就會有個亭臺,修建在峭壁上,亭臺的頂部有大小不一的銅鐘,游人可以拉系在柱子上的繩子敲響銅鐘,聲音清脆悠遠,回蕩在山谷。

  夏林一與祁暮漓走在前面,許是景色宜人,祁暮漓多看了幾眼身邊的夏林一,清爽中帶著暖意,這暖意或許來自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左丘雅慧帶來的水果和零食交給夏林一,囑咐他別讓祁暮漓餓著,祁暮漓不吃寺里的齋飯,只好先這樣了。

  中間走著的是祁執(zhí)安,留著祁翰舟與文天賜在后面溜達。祁執(zhí)安發(fā)覺弟弟的緊張,越發(fā)肯定之前的猜測,所以留出空間讓他們獨處。山上的行人少,有些已經開始下山,小路旁的枝丫被祁翰舟撥開,方便在他看來嬌小的文天賜走過去。

  發(fā)現祁翰舟撥樹枝的手沒有放下,文天賜抬頭:“祁小哥,是不是走累了,要不我們下山,到車里等他們?!避嚴??為什么到車里等?他想回去了?覺得我太無趣了?祁翰舟腦子飛速地轉著:“車里悶,我暈車,到夏林一家的名玉齋里坐坐,你餓了嗎?我讓棒槌給你做點好吃的?!?p>  名玉齋的飯菜在這一方是出了名的好吃,沒有提前預約,準備食材,是吃不到的。棒槌原名史來坤,矮胖矮胖的,一看就是個福相,聽說,祖上是宮里的御廚,后來戰(zhàn)亂,家道中落,但是廚藝卻是一代代傳了下來。

  文天賜聽說可以吃到棒槌師傅的菜,感覺口水都快出來了:“真的嗎?可以吃到他做的菜?”

  “不就一頓飯嗎?沒問題,不過,夏林一已經定了一桌菜,沒想到你會來,所以師傅做什么菜,我們就吃什么,可以嗎?還有,我讓師傅給單獨開個單間,你看……”

  “都可以,地點,飯菜,你定,我不挑食?!蔽奶熨n曉得祁翰舟的意思,想讓祁暮漓不要因為看到他想起了他大哥文世勛。而在祁翰舟這里,則是希望能與文天賜獨處,那種既怕又想的感覺,有點上頭了。以至于下午回去時,祁執(zhí)安問他和文天賜吃的什么,他還要想幾秒才能說出來,坐在前面的祁暮漓轉過頭責備哥哥和別人分享好吃的:“我問過棒槌師傅,他說你三天前就定了餐,帶文天賜吃,都不愿意讓我坐下吃兩口,小氣,下次,我讓夏林一不給你留座,站著吃?!?p>  祁執(zhí)安擔心弟弟不會撒謊,急著給貪嘴的妹妹解釋:“你喜歡跳舞,身材很重要的,漂亮,可不是說說的,怎么能動不動就是吃,管不住嘴,長胖了,又說是我們的錯,盡帶著你吃?!?p>  “說的也是,明天的舞蹈課,我還是領舞。”祁暮漓轉過頭去,想著第二天的舞蹈動作,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子。

  到了第二天早上,祁暮漓和祁妍竹七點半出門,到市區(qū)一個舞蹈培訓中心的三樓等著老師,兩人做了會兒熱身活動,其他人才陸陸續(xù)續(xù)到來。

  八點,老師開始指導練習動作,祁妍竹則到訓練室外面等二樓的老師,她們原來是一起的,高一下學期剛開學,祁暮漓發(fā)現文世勛在二樓學舞蹈,就讓祁妍竹報了二樓的舞蹈課,文世勛的課是九點到十一點,祁暮漓十點結束后會在二樓的角落里找個位置坐著,看文世勛跳舞。

  想當初,祁暮漓就是在學舞時見到了這個帥氣冷峻的文世勛,從那么多人中只看見了他,眼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打聽他在讀高二,一個學校,是與爸有生意往來的文家大兒子。

  夏、祁、文三家常聚會,只是這個文世勛很少參加聚會,所以見面的機會不多,越大越見不著面兒。

  讀高中了,竟然在一棟舞蹈培訓中心里遇著,干嘛不多看會兒?這么帥氣,他的雙胞胎弟弟,就是和夏林一在一起的那兩個跟屁蟲,想到這里,稍帶著夏林一的討厭值也降低了點。

  在舞蹈訓練室門外,祁暮漓在看文世勛跳舞,一舉一動都那么吸引人。祁妍竹時不時要透過大玻璃提醒他:別只看他一個人,很傻。

  努力這東西還是要看天分的,文世勛就屬于那種天分好還特別努力的人,老師示范的動作,他看一遍就會了個大概,再多學幾遍就能跟著節(jié)奏跳的賊溜。

  王弱水就沒有大哥學得快,九歲開始學跳舞,有點笨拙,手腳放不開,他把束在后腦勺的頭發(fā)整理了一下,重新扎緊,撇過額頭的劉海繼續(xù)練習,雖說學得慢了些,但并不影響女孩子對他投來愛慕的目光。和文天賜一樣,俊朗的臉,白皙的皮膚,幾個學舞的同伴在休息時都想過來教他跳舞。

  祁妍竹恪守“臥底”身份,將文世勛的點滴記在心里,結束時向祁暮漓匯報,所以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文弱水,他的引入注目在祁妍竹這里,比不上夏林一的醒目,但是做“臥底”還是比較枯燥的,祁妍竹會隨大流跟著其他女生圍在文弱水的旁邊,看他做各種舞蹈動作,腰又軟又細,有幾個女孩子自嘆不如。

  祁妍竹也不例外,況且,從他這里或許還能得到文世勛的其他情況,祁妍竹有意無意的與文弱水搭上了話,文弱水和她很談得來,祁妍竹發(fā)現自己慢慢喜歡上了文弱水,舞蹈室,學校,路上,兩人常常能走到一起。

  剛開始,祁妍竹還不禁為自己的這么快的移情別戀有點不好意思。后來想想,也不能算移情別戀吧,夏林一本來就是祁暮漓定下婚約的那個人,她只不過是在傳信的時候多了點別的心思。沒有開始的事情就是沒有,而這個文弱水是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的人。

  課間休息,大家圍在文弱水旁邊,問他紅絲帶是誰送的,用小紗巾綁在手腕上,開學到現在的幾次舞蹈課,他每次都帶著,有的時候還是不一樣的花色。這次的紅絲帶顏色格外紅,大家就很想知道紅絲帶是怎么回事兒。

  文弱水有點不好意思,用手把手腕上的紅絲帶握住。教室外的祁暮漓看著屋里熱鬧的一群人,文世勛在鏡子前獨自練習,反反復復,同樣的動作,他做得很養(yǎng)眼,祁暮漓看得入了迷,全然不顧幾個路人異樣的眼神。

  天空陰沉,有風,細雨漸至。祁暮漓在文世勛快要下課時,先行離開,在街對面的梧桐樹下等祁妍竹,心情如雨絲樣潮濕:道是春風化雨,霧了天際,濕了衣裳,迷了遠方,嘈雜的街,有你,步履漸進,道是浮萍漣漪,逐了清波,浮了眼眸,暖了心窩。

  祁暮漓就這樣目送著文世勛遠走,站在街對面的燈柱旁,躲著他。

  是有多小才能被擋著?

  祁妍竹一見祁暮漓那唯恐別人發(fā)現不了的樣兒,又有點可憐文世勛,可別被追到,有點降智商。

  新長出來的青綠色的梧桐樹葉被雨潤濕,樹葉上的小水滴滴落在祁暮漓望向文世勛時傻傻的臉上,祁暮漓向樹葉翻了個白眼兒:不懂時宜。

  街道轉角處的車很多,在等紅綠燈,文世勛忽略街道對面炙熱的目光,獨自走著,他沒那個意思,就不想去拒絕,也不想接受,因為無論怎樣的解釋,祁暮漓都會以為他有了回應,如果注定是沒有結果的事情,任何形式的相遇都是辜負,或是多此一舉,多余。

  在文世勛的心里,他從來沒有相信過有人會真正帶著誠意來喜歡他,那些禮貌地問候,善意地幫助,匆忙地離開,孤寂地躲藏,才是文世勛原本的樣子。

  相比于文世勛冰冷的拒人千里,離祁暮漓不遠處的夏林一的心里裝著一絲火苗,有對文世勛的討厭,也有對祁暮漓的心疼。

  夏林一默默地站在公交站牌的另一側,看著周遭的人和物,一瞬間失神,希望路邊走來的女孩子是祁暮漓,像以前一樣踩他一腳,兇他一頓也好,聽到她的聲音就很好了,只要她說,讓他干什么都可以,可祁暮漓不想給他任何消息,他能怎么辦?

  祁妍竹看著他們三個人,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于是走到祁暮漓身邊:“人都走遠了,不要再看了,要不,掉個頭,旁邊還有一個人,想請你吃晚飯。一起?”

  祁暮漓沒動:“看到了,不要,他可真閑,走吧。他還等公交車呢?裝得也太假了?!逼铄裰坏贸牧忠粩[擺手,與祁暮漓回去。

  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祁執(zhí)安早早起床,陰天,無雨,祁銘叔叔把他送到了馬場。

  馬場里的馬被技師牽出來訓練,祁執(zhí)安的白塔見主人過來,揚起馬頭,吐著氣,想引主人的注意,祁執(zhí)安檢查一遍裝備,鞍具、肚帶松緊合適。

  祁執(zhí)安換好衣服,騎著白塔在草坪場地上遛馬。覺得乏了才出來,拿出手機查看消息,沒有弟弟的消息,可能是昨夜折騰累了,弟弟還在睡,他在樓下的花園里,等了他好一會兒沒見窗簾拉開,看來是不想和自己一起騎馬,只好一個人走了。

  等到中午,祁翰舟還沒有來,祁執(zhí)安想著可能到下午的時候才會來,到灣山酒店用了午餐,又一個人到山下馬場騎馬??墒堑搅讼挛绲臅r候,還是沒有收到弟弟的消息。

  沒有下雨,到戶外散散心,會讓弟弟高興點兒,但他不來怎么辦呢?

  算了,悶葫蘆只會生悶氣,知道在生誰的氣,問他還不說。

  弟弟是那種不知道從哪里可以哄好的人,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祁家大院里,三樓的窗臺,窗簾被拉開,祁翰舟站在窗戶邊,遠處的房子,近處的樹,朦朧的松枝間傳來鳥鳴聲,路邊車來車往,人來人往,祁翰舟莫名的期待,見到某個人,一眼就好。肚子雖然很餓了,可是他就是不想吃東西,文天賜的樣子,似有似無的出現在腦海里,招之即來,揮之不去。

  祁翰舟為有這樣的想法,深深不安,那是除了哥哥外,另外一個想讓他親近的人。想把他拽到被子里的人,想壓在身下盡情親昵的人。以至于文天賜走過來時,空氣都變得柔和了,他控制不住無來由的緊張。

  這些無端的想法,讓祁翰舟感覺自己的手被束縛了,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會因為一個人這么緊張過,甚至于不敢用手去觸碰。祁翰舟伸出手,空氣中的細雨落在手上,清冷的涼意與心里的燥熱相沖,他把手拿了回來,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在臉上擦了擦,感受一下涼意,平復煩亂的思緒。

  城市的街道旁,三個女孩子嬉笑打鬧著:“你說你是不是看上文弱水了?我發(fā)現你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p>  祁暮漓壞笑著,對祁妍竹說:“如實招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對不對呀?祁妍文,你和你姐說說,什么眼神,看上了個膽小鬼,聽說,他還愛哭鼻子,別不是個寶寶吧?”

  學了半天武術的祁妍文聽得眼睛瞪老大:“什么?是個寶寶?姐,你有喜歡的人了,誰?我認識嗎?要不要我先去試試他的身手,我告訴你啊,男孩子要有陽剛之氣,霸氣側漏的那種,這樣才威武。我未來的姐夫要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將軍一樣的人物,可不能是個小哭包。”

  “沒有的事,你們倆想什么呢?祁暮漓交代的事情。我呢,盡心盡力的辦著,文弱水是那個人的弟弟,我當然要全力以赴了,還不是為了你。你說這樣的話,心不會痛啊,我的大小姐,不許說了。還有你,姐夫還早,讀完大學再說,別在媽面前說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小心我不理你了。”

  “哦,文弱水啊,那家伙長得標致,比姑娘還嬌羞,我還逗過他,看上去,可愛。姐,我真的可以試試他的身手,為你把把關?!逼铄膶ξ娜跛脑u價還不算糟,祁妍竹聽著倒是放心了不少。

  祁妍竹顯然對別人發(fā)現了她的小心思感到慌亂:“你這是比武招親,會孤獨終老的,一點兒也不淑女,退后,好好走路?!逼铄裼檬职衙妹闷驳胶竺妗?p>  祁妍文滿不在乎,把衣服和頭發(fā)理了理:“我覺得吧,你們兩個完全在浪費青春,尤其是祁暮漓,文世勛對你沒有一點點化學反應,你是不是想讓我們看苦情?。看罂刹槐?,你的劇中就沒有情,只剩下苦,純粹一個單相思在線,人家從來不上線。換一個,那個夏林一,看久點兒,蠻帥的,不比文世勛差,我覺得挺好,有趣,幽默,最主要的是,滿眼都是你。開學一個多月了,你也看了文世勛一個多月,他就把你當空氣,說明你根本不在他的女友標準范圍內,沒戲?!?p>  祁妍竹怕祁暮漓生氣,忙著解釋:“沒戲,不是說你不好,是那個文世勛根本就沒有談女朋友的打算,你看到了嗎?他對每個女生都是那樣子,不能怪我們祁暮漓,這么優(yōu)秀一女孩子,錯過了,是他的損失?!?p>  祁暮漓聽不下去了:“我知道啦,你們就說人家沒看上我唄,什么對女孩子沒有興趣啊,哪有男孩子對女孩子沒有興趣的。我知道了,你們不要說了,我要走了?!?p>  見祁暮漓有些失落,祁妍竹輕輕碰了一下妹妹,眨眨眼,搖搖頭,祁妍文點了點頭,兩個人都閉上了嘴,沒再說話。

  祁妍竹一只手給祁暮漓撐傘,另一只收在背后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遠處一個身影激動地握了握拳頭,然后一本正經地離開。

  在祁暮漓和夏林一這兩個人的事上,祁妍竹盡力撮合他們兩個。她之前也就是想一想,怎么敢插足呢?那是兩家大人早就定好的事情,祁妍竹頂多算是出于對夏林一偶爾的迷醉,出于被他吸引,想多了那么一點點,好在夏林一啥也不知道。

  出于心虛,祁妍竹答應夏林一的請求,把能透露的有關祁暮漓的行程和異動告知他,剛才見祁暮漓有點松動,就按事先說好的傳了個手勢。

  雨漸漸小了,天地間還是霧蒙蒙的,微風伴著細雨,有些雨還未落下,被風吹散開去,隱藏到片片樹葉里,草里,花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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