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張單程票
一轉(zhuǎn)身,原來是服務(wù)生小黑正站在車頭的位置,逗弄著一開一合的車門。
臉上的純黑面具只剩下了破破爛爛的一半,露出嶙峋的、黑紅色的傷疤,似乎是燒傷所致。
“看來,這就是小黑一直戴面具的原因了。”
云長生沒有計較小黑叫他大爺,一是包里本來就有個“大爺”。再則,畢竟是他囑托小黑去送客人的,萬一出個意外什么,工傷啊、帶薪休假啊就來了…
他向司機(jī)師傅道了聲歉,急急地拉著小黑就要往門外走。
誰知司機(jī)師傅輕輕放下手中的咖啡,冷笑道:“你以為我這是公交車啊,想上就上,想走就走?”
云長生:“嗯?!?p> 這不是公交車還能是火車啊,而且錢已經(jīng)給了難道還不能走?
“砰!”
男人重重地砸了下方向盤,似乎和它有八輩子的仇怨,獰笑道:“老子開了一輩子公交車,就沒有一個乘客能下車!”
云長生突然意識到了男人話中的恐怖之處。
如果開了幾十年公交車,而沒有乘客可以下車,那這輛車除了靈車以外只能是黑車了。
他沒有往靈異的方面去想,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地毯文學(xué)上讀來的故事…
概括說來,這種只上不下的黑車往往從事著人口販賣,器官走私,權(quán)錢交易等違法犯罪的活動。
當(dāng)然還有個可能,司機(jī)是個瘋子,也是個殺人狂。開長途汽車單純就是為了招攬客人,然后滿足殺戮的欲望…
瞧了瞧男人的噸位,還真有可能。
可云長生并不覺得一車的精壯小伙會干不過這家伙,至于他這把老骨頭就還是安安心心等待警方到來吧…
“怎么,不相信?”
男人臉上的橫肉有力地震顫著,上下翻飛的嘴皮子里濺射出白花花的唾沫星子,極其惡心。
云長生默默擦了擦沾在臉上的口水,情緒異常穩(wěn)定…
這種瘋子,自然有天收,犯不著計較。
“走吧,小黑?!?p> 說完,云長生剛剛邁了一步。駕駛座上的男人便瘋了似的撲了過來,其他人也如此,嘴里還不停叫嚷著讓他一輩子都下不了車的胡話。
之前讓座的謙和少年突兀地?fù)Q上陰冷的語調(diào),狹長的雙眼里射來無情的寒光...
拉著小黑的手被瘋狂的人群分開了,云長生只能隨著人群流動的方向朝之前的座位移動,距離車門越來越遠(yuǎn)…
而小黑只是靜靜地看著,似乎預(yù)料到了這一切,但也不準(zhǔn)備做點什么。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瞬息間變成陰天,黑壓壓的沉淀在心頭。
整個世界仿佛換了個古怪的背景音樂,安靜的鼓點下,只能聽見咚咚咚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云長生揉了揉發(fā)悶的胸口,有些難受。
莫名的心悸甚至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極其荒謬的念頭:如果就這樣一輩子呆在車上,似乎也不錯,要是能一直開下去就好了...
而隨著這個念頭產(chǎn)生,方才還撕扯著他的乘客和司機(jī)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有說有笑地回到了座位上。仿佛剛才的只是虛幻的夢境…
只是人們的眼,狹長的眼白有意無意地朝云長生瞟來,似乎只要他前進(jìn)一步,就會將其撕成碎片。
“小黑?!薄靶『?!”
云長生低低呼喚著。
瞧那神情,小黑對這種異常肯定有所了解…
.................
“老四!快走!”
黑風(fēng)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他的三個便宜哥哥戴著各色的面具正站在車門口,只不過幾人之間隔了層玻璃…
“這個異常奈何不了我,我還想看看大人怎么脫困呢…”
他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一聲,敬畏而又好奇地看向公交車的最后一排。
力量遠(yuǎn)不及全盛之時的祂,該怎么辦呢?
…
這張唯一屬性的單程票一直以來都被基金會完美地收容著。雖然偶爾有人員傷亡,但相比于其他異常,它的威脅實在小之又小…
至于因?qū)嶒灦蝗ゲ换氐钠矫窈虳級人員,很好地發(fā)揮了炮灰作用,收集到了寶貴的實驗數(shù)據(jù)。
雖說這種等級的異常奈何不了至高神性級的異常生物,但鑒于大人尚處于恢復(fù)力量的特殊時期…
他正想著,云長生便回答了他的疑惑…
深紅而絢爛的海水從地殼里噴涌而出,吞沒天空。
整輛公交車置身紅海之中,宛如一葉小小的扁舟,一個浪頭打來便會葬身汪洋。
更可怖的是,無數(shù)飛鳥小蟲只要被這深紅色的海浪擊中便再也不能脫身出來,成為了紅色的一部分...
“嘟嘟嘟——”是敲打玻璃的聲音。
“風(fēng)!你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黃衣站在門外焦急地勸道:“你忘記了那三條法則了嗎!”
三條法則!
由鮮血,凝結(jié),咆哮構(gòu)成…
黑風(fēng)突然想起了鎰王的警告,那寡言少語的王難得地多說了幾句:“無論祂多么和善,但你們一定要記住——”
“血之法是奴役,是鋼鐵;凝之法是虛影,是謊言;嚎之法是壓抑,是憤怒。”
“它們的總和…”
“所以不要把大人想得太好,也不要想得太壞…”
回憶到此為止,黑風(fēng)決然地破開公交車窗,奮力地跟上兄長們的腳步…
身后,是吞噬一切的巨浪滔天…
.................
“這是您的車票,祝您旅途愉快?!?p> 人美聲甜的小姐姐遞來一張粉紅色的車票,指了指等候的站臺。車站外的太陽已經(jīng)緩和了許多,不再那么刺眼。
云長生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四點多了。
但他記得,吃完午飯好像才一點過,中間空缺出的時間到哪去了?
云長生撓了撓頭,沒再多想。只是覺得心頭有一股沖動在催促著,催促著盡快上車踏上旅途。
離開此地的愿景愈來愈強(qiáng)烈,甚至連烏城都想一并逃離了。
云長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的心里似乎少了點什么,就像一張永不回頭的單程票,一去不復(fù)返了。
告示牌上寫著通向烏城動物園的公交車號,是二路,平日里最為繁忙的一條線路。
公交的名字也很搞笑,叫“??吭诎藰堑摹薄菲?,聽起來分外耳熟,像是古早的經(jīng)典歌曲…
不過,云長生沒有過多計較,他的心早已乘著想象的翅膀遠(yuǎn)去了…
直到,那輛莫名熟悉的粉紅巴士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上車嗎,大人?”
司機(jī)的態(tài)度無比恭敬,甚至夾雜著幾分畏懼。
將乘客稱呼為大人?服務(wù)行業(yè)難做啊…
云長生微笑著還禮,刷了下卡,尋了個位置坐下。只是右側(cè)的窗戶上多的那個破洞,讓他分外上心…

南郭先生w
祝福黨100周年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