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一成兩手空空地回到車上。
孔肖瞥了眼被修一成放在派出所門口的公文包問道：“你怎么不給他放到里面去？”
“所里有監(jiān)控攝像頭，我放到里面去等著被查水表是吧？”
“那他們撿到了就一定會看里面的內容嗎？”
包里的內容正是今天二把手轉移那個箱子的全過程錄像和一些片面的文字描述。
“那不然呢？你以為警方失物招領的時候要怎么驗證失物是否屬于那個失主？不靠著看包里的內容難道靠猜嗎？”
“哦，”孔肖點點頭說出最后一個問題，“那我的辦法到底哪不行了？我們就說是來做山林環(huán)境調查研究的人，然后無意間撞見他在埋尸不就行了？”
“警方現(xiàn)在正在調查孫志二，我們作為孫志二最近的密切接觸者說不得也要去幾趟。到時候我們既是埋尸地點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又是勸說孫志二自首的人。。你覺得能蒙混過關？”
“就是巧合而已。?！笨仔ふf話的聲音逐漸變小，她知道這個理由拿不出手。
“警方應該很快就會采取行動，當他們驗明那些藏尸地點的真?zhèn)我院髴摃撬巡抖咽??！毙抟怀傻皖^看了眼手機，“二把手今晚住在那個村子里，不知道信號怎么樣，會不會跟他的大哥聯(lián)絡。?！?p> “你想說什么？”
“如果他們兩個聯(lián)絡不上，那真是連老天都在幫我們?！毙抟怀尚α诵?，發(fā)動車輛。
在修一成兩人開車離開的同時，一名正從派出所外返回的巡警看到了邊上丟棄的公文包，左右看了看，將公文包舉起高喊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后，巡警提著包走進派出所。
。。。
薛昱花了幾分鐘時間來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靜。
當初答應修一成親手執(zhí)行計劃的時候，對這種情況雖然有所預料，但誰能想到這幫不專業(yè)的人能蠢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不用說鼻炎把人憋死，就說捆手這兩圈繩子上的勁兒，時間長點因血液循環(huán)不暢導致殘疾都是有可能的。
怎么能這么蠢！
薛昱使勁搓揉手腕，觀察著四周環(huán)境。
這里是廢棄的倉庫，從內部無法辨別這個倉庫以前的作用，四周的貨架全都是空的，墻壁上沒有制冷通道留下的痕跡，只能說明這不是個冷庫。
手機被那伙人摸走了，不過沒事，只是用來偽裝的破手機。
薛昱把手伸進衣服里探了探，掏出手機的時候看到上面的半格信號，嘆了口氣。
暫時指望不上聯(lián)絡外界的手段了。
他冷靜了一下，開始思考如今的狀態(tài)。那個小弟的回報內容說明修一成那邊進展順利。按照兩人的計劃，修一成會安排人在天北理財門口鬧事，轉移大哥的注意力。同時讓警方注意到二把手，以至于二把手暫時沒辦法主動聯(lián)系大哥。
當兩人之間出現(xiàn)信息差的時候，作為兩人之間的他們，就有很多能干的事了。
沒錯，這個計劃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離間大哥和二把手。
離間說的還不夠準確，二把手可從來都沒跟他大哥一條心，只能說是推一把。
這個組織能夠運行的原因是大哥的號召力加上二把手的智商。只要能讓兩者分開，他相信這個組織會不攻自破的。不然憑三人之力推倒這個剛拿到錢凝聚力最旺的組織還是有些難度。
修一成分析過，以二把手展現(xiàn)出的野心和能力來看，當這筆錢確定能到手后，二把手腦后的反骨就該蠢蠢欲動了?；貧w到現(xiàn)實中，可能的情況有兩種，一是二把手搞定了大哥，自己當起了大哥。但結合這個人一貫的風格，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一點——二把手找了個借口離開大哥的視線，搞些小動作為自己謀取足夠利益然后脫離他們。
基于這個推理，修一成跟薛昱制訂了針對這兩個人的不同計劃，分別由二人執(zhí)行。考慮到薛昱的計劃中他本人所處的危險環(huán)境，安排天北理財門口的鬧劇不僅僅是讓大哥轉移視線，也是為了告訴薛昱他們那邊的進程。
也就是說，修一成已經(jīng)放出信號，警方馬上就會注意到二把手了！
隊友的工作進展順利反而讓薛昱感到壓力，身在牢籠中的他還不知道要怎么從對方的老巢中找到修一成所說的證據(jù)，而且他說的實在是有點籠統(tǒng)了，到底會是什么呢。。
薛昱的視線在房間里飛轉，從每個角落仔仔細細地掠過。
然后他笑了。
。。。
一周后。
“近日，本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破獲一起特大詐騙團伙案，其中涉案金額高達五億，并牽連一條人命。?！?p> 女主持人的聲音清冷，而冰涼的數(shù)字更讓人心驚肉跳。
靠網(wǎng)絡詐騙能騙取累積五億？在他們的騙局中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有多少？
修一成使勁嗦一口面條，讓溫熱的氣體幫他找回體溫。
孔肖看了眼雖然被打碼卻還能認出來的孫志二，咂了咂嘴道：“就不應該給他打碼！”
“行了，在這個案子中他自首情節(jié)相當好，別要求那么多了?！?p> 孔肖聽見薛昱和稀泥的說法，眼睛一瞪就要摔碗。
“你要是把碗摔了，之前約好的一個月午餐就作廢！”修一成飛快地說道。
“哼！”
孔肖翻了個白眼道：“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你們那天最后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個東西？”修一成皺了皺眉。
“就那天你見到薛昱，你第一句話說的不就是‘找到那東西了嗎？’然后薛昱說‘已經(jīng)送到位了’?！?p> “哦?！毙抟怀牲c了點頭，捧起湯碗大口喝干面湯以后道，“我還以為你都知道。”
“我知道個屁！還那個東西，什么東西啊沒有名字??？”
修一成聳了聳肩：“因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啊。”
“??？”
“還是我來說吧?！蓖瑯映酝昝娴难﹃沤舆^話茬，“我們這個計劃的目的是讓大哥跟二把手分開逐個擊破，這個你明白吧？”
“嗯?！笨仔c頭。
“你們跟蹤二把手，拿到了他轉移埋尸地點的證據(jù)，但是這個證據(jù)相對于他們的整個犯罪過程來說并不全面?！毖﹃耪{整了一下坐姿繼續(xù)道，“修一成之前跟我說過，這個二把手跟整個組織比起來顯得非常格格不入?！?p> “哦，說的是反偵察意識？”
“何止，”修一成插話道，“這人從最開始在孫志二家里指揮拆攝像頭的時候就很明顯了好吧，跟這群混混就不是一個級別的?！?p> “等會，我要問的是那個東西，扯二把手干嘛？”
修一成撇了撇嘴，不去解釋。
“那個東西，指的就是能給大哥和這個團伙的所有罪名都完整定罪的證據(jù)?！毖﹃爬^續(xù)道。
“還有這種東西？”孔肖眉頭一皺。
“當然有，我之前一直強調二把手是真正的罪犯，就是為了告訴你，像他這種人，辦事給自己留的后路不可能只有一條。你想想，對于二把手來說，他想要的只是錢，拿到錢以后他想做的只有跟這伙人分道揚鑣。那么在這個案子中對他來說最差的結局是什么？”修一成把問題反拋給孔肖。
“那就是。。沒拿到錢又被抓了唄？”孔肖眼神一瞥，正好看到新聞里講到二把手他們的事，笑道，“不就現(xiàn)在這個結果嗎？”
“那他能做什么來挽救呢？”
“挽救？”孔肖一愣，指著屏幕上那些被強制剃了平頭的馬賽克說道，“這樣了還能挽救呢？”
“能，如果他能事先準備好一份記錄了大哥罪行的罪證，并在被抓之后向警方舉證的話?！毙抟怀芍v完這句，重新將話語權轉交給薛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份罪證是什么。
薛昱苦笑著看修一成把他想裝的B都裝完了，對上孔肖求知的眼神后說道：“關我的倉庫就是他們曾經(jīng)用來關孫志二的倉庫，在那個倉庫里他們對孫志二進行了虐待拷打，以及后來灌藥測試。。反正沒一件人能干出來的事?！?p> “你是。。怎么知道的？”孔肖愣愣地說出這句話。
“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個藏在倉庫頂部的攝像頭記錄了下來，而在這個攝像頭的范圍內，二把手恰好沒有出現(xiàn)過一次，連個鞋尖都沒露過?！?p> “所以。?！笨仔ふ剞D過頭，“這個二把手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種準備？”
“我早說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p> “那，你這都能猜出來。。你又和誰是一路人？”正在低頭收拾碗筷的修一成聽到這句話為之一滯。
然后薛昱拍了拍修一成的肩膀笑道：“當然是跟我們一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