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走廊里一片寂靜。
只有孫志二拿著修一成遞過來的資料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孫志二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固然可憐，但是他面前的三人沒有一絲同情。
畢竟受害者就在身旁的病房里，他們?nèi)齻€沒有資格同情。
可是接下來修一成的話讓孔肖瞪大了眼睛。
“孫先生，讓老太太傾家蕩產(chǎn)只是你的詐騙生涯中一件微不足道的案子。你雖然忘了過去，但是你應(yīng)該能看到賬戶的巨大流水，你心里很清楚，像這樣因你而家破人亡的人到底有多少?！?p> 孫志二沒有答話。
“但是我們決定幫你?！毙抟怀衫^續(xù)道，“讓我們決定幫助你的原因不是你的委托，而是你以前的所作所為?！?p> 修一成拿回資料開始講解道：“我剛剛說過，這上面就有那位你想要殺掉的人。他是你在詐騙團伙里的二把手，從你開始做這個起就一直與你合伙的人。原因是你出于良心發(fā)現(xiàn)，決定金盆洗手了。”
孫志二聽到最后一句話時猛地抬頭：“我。。以前的我，最后良心發(fā)現(xiàn)了？”
站在孫志二背后的薛昱使勁瞪了孔肖一眼，阻止了她的發(fā)言。
修一成假裝沒看到孔肖的眼神，自顧自地說道：“沒錯，失憶前的你決定要親手結(jié)束這個詐騙團伙。只可惜團伙中有良心的人少得可憐，沒良心者以你的副手為代表。為了讓團伙終結(jié)的目標(biāo)實現(xiàn)，你下定決心要殺掉他?！?p> 孫志二看著修一成手上沈河的照片努力回想，然而并不能喚醒絲毫記憶。
修一成也沒指望他能想起來，指著沈河說道：“這個人過去的履歷很。。嗯，很垃圾。你當(dāng)初選擇他可能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你的詐騙計劃給他帶來了他本不該享受的一切，這讓他已經(jīng)無法回到過去的狀態(tài)了。所以，當(dāng)他察覺到你不想繼續(xù)時，動了殺心的人不止你一個?！?p> “你是說，我被打到失憶送進醫(yī)院里就是他干的？”孫志二問道，眼睛里充滿懷疑。
“不，”修一成微笑地搖頭道，“實際情況比這復(fù)雜很多。當(dāng)時你的殺人計劃的確沒有成功，因為發(fā)生了一點意外，你被他打暈了。但是你的失憶并非是因為他的毆打，而是因為藥物。”
孫志二的疑惑更濃。
“沈河為了確保能干掉你，聯(lián)系了一批曾經(jīng)認識的人。我不用介紹相信你也能想象到這是一批什么人吧？沈河沒想到的是，他聯(lián)系的這幫人同樣另有所圖，人家要的可不僅僅是事成之后沈河能給的那點酬勞，他們看上的是你們倆經(jīng)營的整個詐騙團伙以及這么多年來累積的資金?！?p> “黑吃黑？”孫志二理解了。
“嗯，沒有利用價值的沈河因此喪了命，而你，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好的替罪羊，被他們灌了藥送到醫(yī)院。也就是?！，F(xiàn)狀?！?p> 孫志二捂住了腦袋。
趁著孫志二思考的時間，孔肖一個勁地給修一成使眼色。
修一成跟薛昱對視一眼，最終告罪一聲，將手中資料交給薛昱，跑去上廁所了。
孔肖趕緊跟上。
醫(yī)院男廁中。
“你什么意思??？”孔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質(zhì)問。
“??？他一個失憶的人都能聽懂我的意思，你跟著看了全程還能聽不懂？”
“我能聽懂！”孔肖一瞪眼，“我是不知道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怎么了？你想同情這個詐騙犯嗎？”
“孔肖，作為這一行的前輩，你一直都是這樣感情用事？”
“這不叫感情用事，這是人應(yīng)該有的底線！他害過多少人??？你還要用謊言去安慰他？就是因為我看過全程我才知道，這個孫志二根本就沒有過一點點的悔意！你現(xiàn)在這么干算什么？善意的謊言？我呸！”
孔肖后幾句話的音量有些高，把一個剛走進廁所的人嚇到立刻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你小點聲?！毙抟怀砂櫭嫉?，“這是我跟薛昱提前商量好的計劃。你相信我，我不是為了什么讓他心里好受一點的狗屁理由，我這么做是為了別的。”
“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那伙人的埋尸地，知道了那伙人真正幕后操縱者是表面上是老二的人。你還有什么需要查的？修一成，別瞞著我！”
修一成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他已經(jīng)意識到用邏輯來解釋這個問題百分之百無法安撫住眼前的孔肖，于是他換了個思路。
“那我這么說吧，你有沒有仔細看過那個病房老太的床頭柜？”
孔肖皺眉，不明白修一成提這個的用意。
“我之前問過護士這位老太太在醫(yī)院里的情況。護士說老太太經(jīng)常給她們送水果，說是她兒子送來的，她自己吃不完。?！?p>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我們來過這里兩次，每次來的時候老太太都會打開床頭柜給我們水果。你有沒有注意到，床頭柜里的水果不僅種類多，且基本都是很新鮮的水果。老太太把房子賣了，跟自己的兒子斷絕關(guān)系，你猜這些水果是誰給她送的，而且送的這么頻？”
“你說。。孫志二？”
“你可以隨便找個護士問問，她們會告訴你，孫志二幾乎是每天都會來看望老太，拎著各種各樣的禮品。用護士的話說，要不是孫志二在這里住院填的資料是孤兒，她們真的會以為孫志二就是老太的親兒子了?！?p> “他。?！笨仔ひЯ艘а溃熬退氵@樣，他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彌補以前的罪行，甚至還遠遠不夠。這不足以成為理由?！?p> 孔肖雖然是這么說的，但是修一成已經(jīng)看出了她態(tài)度的變化。果然，這種話說出來要比講邏輯有用多了。接下來就可以說說真正的理由了。
“之前我和薛昱最擔(dān)心的事是這個孫志二在我們講述的過程中恢復(fù)記憶然后翻臉不認人。畢竟失憶這種癥狀很容易發(fā)生奇跡。我們要的是把詐騙團伙和那伙人一網(wǎng)打盡，在孫志二這個環(huán)節(jié)上如果出了問題，一網(wǎng)打盡的目標(biāo)恐怕很難實現(xiàn)?！?p> “為什么很難實現(xiàn)？”孔肖不解道，“我們手里有詐騙團伙所有人的名單長相，還有那伙人的埋尸地點的鐵證，怎么可能。?！?p> “因為我們需要讓孫志二心甘情愿地幫我們演戲，讓他全心配合我們?！?p> 孔肖還是沒懂，這次她干脆不問了，就盯著修一成的臉看。
修一成的目光四處瞟了瞟，隨后他壓低音量道：“你想想，那伙人要用孫志二當(dāng)最后的替罪羊。如果你是那伙人，你要如何確認孫志二一直都在掌控之中呢？”
“我。?！甭牭竭@里，孔肖終于明白了，“你是說，孫志二可能一直處于被那伙人監(jiān)視著的狀態(tài)？”
“把可能去了，”修一成微笑道，“我基本已經(jīng)鎖定目標(biā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