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村和也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睡得非常踏實,他感覺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盡管改變了自己的作息,將睡眠時間縮短了兩個小時,但是他此時并沒有絲毫的不適。
下床拉開窗簾,晨光透進屋內(nèi),是一個晴天。
今天看上去似乎很平靜,至少到目前為止,無論是神佑一,還是森下或者齊貝林,都沒有再來過。
這幾天,為了避嫌,他都沒有去過餐廳,不過他并不擔(dān)心,因為他相信齊貝林答應(yīng)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
而且以他對神佑一的了解,昨天晚上出了事,今天早上這個家伙沒有過來找自己,這家伙應(yīng)該是沒有懷疑到自己才是。
他放心了,看來就算是神佑一,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也只能選擇放棄。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房門又一次被敲響了。
緋村和也敏感的站了起來,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念頭,難道他們又要玩這招?上次查毒,這次搞什么?
走到門口,他才看到,敲門的人是神佑一。
“怎么又是他?”緋村和也微微的皺了下眉,雖然不清楚他的來意,但還是打開了房門。
“喲,小緋村,早啊?!本p村和也剛打開門,神佑一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你怎么來了?”緋村和也看著他問道。
“怎么,沒事就不能來找你聊聊天了?”神佑一嬉皮笑臉的說道。
就在昨天晚上的時候,他想通了,也許是在面對自己的時候,緋村和也才會做這樣的小動作,如果還是和往常一樣的話,那么他是絕對逃不出自己的手心的。
對于這一點,神佑一很有自信,哪怕緋村和也的所有現(xiàn)場全都沒有任何證據(jù),他也有把握在找出他的紕漏。
“說吧,想聊了什么?”緋村和也看著神佑一,讓他進門后,順手關(guān)上了門。
“我有些好奇,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神佑一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懂花么?”緋村和也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略懂一些,但是這和你的目的有什么關(guān)系?”
“看這里?!本p村和也指了指墻上的一副畫著花園的油畫。
“你看,這里面有一株長歪了的花,它的枝條已經(jīng)侵略到了別的花的地盤上,這樣的話,其他的花全都會受到影響,這樣的話,你應(yīng)該怎么做?”
“很簡單,除掉它不就好了么?”
“是啊,除掉它就好了?!本p村和也點了點頭:“不除掉的話,以后兩株花都會長不好,要徹底解決,就只能把它連根拔起?!?p>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不除掉另外一株花呢?”頓了頓,緋村和也突然反問。
“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的話,另外一株花不是很正常么?干嘛要處理掉它?長歪的那一株不才是害群之馬么?”神佑一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
“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因果來解釋,這一點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p> “你看,這兩株花糾纏在一起,起因就是其中一株長歪了,那株花開的很旺盛,但它傾斜的枝干卻與其他的花很不協(xié)調(diào),影響到了整個花園的美感。所以如果要進行修剪的話,肯定應(yīng)該對這株長歪了的花動手。”
“這個道理雖然很天經(jīng)地義,但是你想過沒有,這株花為什么會長歪?”
“不知道。”神佑一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回答道。
“花出土以后,如果向著一個傾斜的地方生長,不外乎兩種情況,第一,是由于周圍的花擋住了陽光,只在這邊留下的縫隙,所以出于本能,他就會變成這樣。”
“第二種則是因為它的根莖在泥土里面就受到了其他花的擠壓,所以導(dǎo)致它出土之前就已經(jīng)歪了,這樣的后果就是它出土以后,便會侵占到其他花的生長空間。”
“除掉它的確是最簡單的方法,但是這對于它來說,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當(dāng)初由于其他花兒的原因,它不得不傾斜生長;現(xiàn)在又嫌棄它長歪了影響到整體的利益。那么它的一生,豈不是注定了無路可走?”
“對于國際的局勢我想你應(yīng)該不比我了解的更少吧?更何況,你和我都一樣,對于倭國,并沒有太多的認同感,不是么?”
神佑一沉默了,他已經(jīng)明白了緋村和也的意思,這不僅僅是在討論這幅畫當(dāng)中的花園,隱藏著更為深刻的含義。
而這和之前的倭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在明治維新之前,倭國就是那株被欺壓,侵占生存空間的花,可是現(xiàn)在破土而出了,它又開始反過去侵占別的花的生存空間。
長歪了的確也不是它的錯,而緋村和也似乎就在嘗試著一種更好的辦法,除掉當(dāng)中的一部分,來讓這株花重新回歸正軌。
他明白緋村和也的意思,戰(zhàn)爭也許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如果將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加入進來的話,這似乎已經(jīng)超越了底線了。
更何況,神佑一的調(diào)查當(dāng)中,他知道緋村和也的真實身份,他不單有著倭國身份,同樣有著華國的身份,現(xiàn)在看來,他似乎更加認同華國的這個身份。
而一開始,神佑一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一點,所以才將緋村和也帶入進來的,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雖然有一些進展,但是依然沒能掌握一些關(guān)鍵性的東西。
兩人沉默對視了良久,緋村和也緩緩說道:“我認為,沒有一株花是應(yīng)該受到清理的?!?p> “僅是被迫長歪的那株,其他所有的花株,不管它們是否妨害到別人,我們都缺乏足夠的理由去懲罰它們。任何事情都有著他自己的因果,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去追根溯源?!?p> “所以說這就是你的選擇么?”神佑一十分認真的問道。
“不錯,這也是我后來才漸漸明白的。”緋村和也沉默了片刻,緩緩的說道:“我曾經(jīng)也做過許多這樣的事情,可我卻看不到那花園變得更加美麗,反而有更多的扭曲的枝干在不斷地生長出來。終于,我開始漸漸地明白,那個一直被我們回避的問題恰恰才是事情最關(guān)鍵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