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了心了

　　　　“我自己聽來的，過了年，你整天在家紡線，娘也織布，我有時候一個人在外面玩，就聽會了?！?p>　　小麥心里一動，哥哥林勁松就記憶力驚人，才被先生贊譽，弟弟或許和哥哥一樣，也是讀書種子，她是不是能從這里打開缺口呢？

　　原主的記憶里，哥哥不幸夭折，林老大可是發(fā)了大脾氣的，把焦氏罵的狗血噴頭，那么……

　　小麥還沒想出該如何操作，張氏來了，看到小麥，她高昂著腦袋，重重地哼了一聲。

　　以為小麥會主動和她說話。

　　小麥跟沒看到一般扭開了臉，張氏氣得跳了一下，最后也沒敢怎么鬧，只氣鼓鼓地道：“你奶讓我來拿雞蛋?！?p>　　“沒有！”小麥不客氣地道。

　　“怎么能沒有，你家養(yǎng)了那么多雞……”

　　“我娘病了，雞很生氣，沒下蛋?！?p>　　小麥的話真氣壞了張氏，她很想剛跳起來大罵一頓，卻看到小麥拿著身邊的燒火棍站起來，燒火棍的前面，還帶著火星呢，她也不怕引起火災(zāi)。

　　昨天，小麥的倔強和不顧一切，讓汪氏冷靜下來，她立刻滿臉堆笑：“小麥，雞怎么可能會生氣？肯定是你饞了，吃了兩個，不要緊，你只要把剩下的幾個雞蛋給我就行?！?p>　　“沒有了，給你說過沒有了?！?p>　　張氏還是沒有生氣，依然笑吟吟的，雖然臉上的肌肉很不自然，明顯的皮笑肉不笑：“小麥，你知道，我若不提雞蛋回去，你奶會生氣的?！?p>　　全家人都怕焦氏，張氏料定會把小麥嚇住。

　　“生氣就生氣，你回去告訴那老妖婆，我們不想過繼了，她的地和房子，我們也不要了，讓她去找大爺爺，只要大爺爺點頭，我們立刻搬出去?！?p>　　張氏見小麥油鹽不進，本來還氣著呢，聞言立刻變了臉兒，指著小麥：“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爹的意思?！?p>　　她激動地差點發(fā)出雞叫聲。

　　小麥的語氣很堅定：“我的就是我爹的。”

　　張氏本想扭頭走了，將這好消息早點告訴婆婆，但剛動了一下腳步，就收住了：“小麥，哪怕給我兩三個雞蛋，讓你奶和你爺早上先有吃的，你奶有多厲害，你也不是不知道?！?p>　　張氏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這些年對汪氏的欺壓，好像不是她干的似的。

　　“說沒有就沒有，今后，一個雞蛋都沒有，想要，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小麥說得斬釘截鐵，若不是翻看原主的記憶，知道這個張氏就是焦氏的狗腿子，甚至比焦氏有過之而無不及，小麥差點被她的樣子給騙了。

　　“小麥，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呢？你家吃幾個，剩下的給我，好歹哄過你奶奶，她要是親自過來，你一家都不好過。”

　　“不就是能罵人嗎？我不怕，罵人若是能罵死人，我服了她！”

　　“哎呦呦，你要是落下不孝的名聲，將來怎么嫁人？你可馬上就要定親了。”

　　“干嘛要嫁人？在自家挨罵還挨不夠，還跑到別人家去找罵?。课矣譀]瘋。”

　　張氏目瞪口呆，你這腦回路，讓人怎么接話呀？

　　沒辦法要挾小麥，張氏一時無計可施，拿不到雞蛋，她可要受苦了。

　　昨天回到家，她被焦氏狠狠磋磨了一通，跪搓板跪得雙膝都腫了，早上，因為沒有雞蛋吃，又挨了一頓排揎。

　　張氏以前耍小聰明，都是針對汪氏的，昨天眾目睽睽，她實在不想替婆婆背黑鍋，沒想到后遺癥這么大，婆婆的狠毒，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算了，何不讓焦氏來對付小麥呢？張氏心一橫，好歹有好消息蒙過焦氏，自己不至于繼續(xù)下跪，不是嗎？

　　看到張氏兩手空空地回來，焦氏暴怒異常：“你個沒出息的，白吃飯的主兒，你就是個豬，幾個雞蛋都拿不回來。”

　　“他們都吃了，我也不能把雞蛋從他們肚子里掏出來。”張氏很委屈，眼淚婆娑的，“婆婆，那一家變了心了，不是親的，再怎么也貼不到咱身上?！?p>　　“拿著我的拐杖過去，誰吃了，給我打出來，去，我還不信了，她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p>　　以前，張氏肯定高高興興接過拐杖過去，汪氏看到拐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般，可今天，估計小麥這一關(guān)都過不去。

　　小麥，以前從早到晚都聽不見聲音，除了紡線、做家務(wù)，根本就沒有什么存在感，如今，小麥忽然崛起，讓張氏很不習(xí)慣，但張氏不會再去碰小麥那顆硬石頭了，她接過拐，滿臉堆笑：“婆婆，有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屁的好消息，雞蛋都拿不回來，能有什么好消息？你就是個只能吃的夯貨，笨得跟豬一般……”

　　焦氏想怎么罵人，就怎么罵人，張氏強忍著，依然擠出一臉喜色地道：“真的有好消息?！?p>　　“哼，你那狗嘴能吐出什么好東西？還喜事呢，有話就說，有屁快放?！?p>　　張氏的臉上還是堆滿笑容，把小麥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真的？”焦氏剛開始還挺高興：“總算識點相。”

　　張氏趕緊恭維了一句：“還是婆母大人有辦法，老將出馬，一個頂倆?！?p>　　焦氏高興了，咯咯地發(fā)出幾聲老母雞叫。

　　坐在一邊的林全旺搖搖頭：“娘，過繼不過繼，哪有那么容易？大伯一家肯定不會答應(yīng)。他們敢這么說，就是想讓咱和大伯家鬧起來，他們好渾水摸魚?！?p>　　其實小麥也有點這個意思，若是成了，擺脫隔壁一家，不就徹底解放了？若是不成，讓隔壁和林老大林老三有點過節(jié)，省得林老大林老三總是欺負自家。

　　沒想到立刻就被林全旺識破了，林全旺混跡在衙門里，每天見的就是各種陰謀詭計，想事情也是從陰暗的角度出發(fā)的。

　　焦氏卻不管不顧：“他們敢說出來，就由不得老大不答應(yīng)，我家的地，老大憑什么不讓收回來？”

　　林全旺繼續(xù)搖頭：“老大去年逼著咱們分的家，今年又撤銷，他絕對不會答應(yīng)的。若是這樣，今后族里誰還會聽他的？”

　　焦氏氣狠狠地拍著大腿：“他爹，你去找老大家，不答應(yīng)也要答應(yīng)，不然，我就吊死他家門口?！?p>　　林時運平時特別懶，今天倒是很勤快，二話不說，直接邁步出門。

　　不過，他連大房的門都沒進，就被林老三撅了回來：“聽說新來的縣太爺特別重教化，你還是好好想想，縣太爺問起林勁松如何死的，該怎么回答。

　　縣太爺正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走訪，專門考察各個學(xué)堂呢。

　　林時運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對于他這樣的小人物，縣太爺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家萬劫不復(fù)。

　　林時運蔫噠噠地回來，焦氏剛開始還罵他沒種，怕林老三，聽說要查林勁松的事兒，也很害怕，狡辯道：“林勁松自己短命，與我何干?！?p>　　“娘，暫時忍一下，縣太爺新官上任三把火，別撞槍口上了?！?p>　　林全旺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剛才，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讓爹爹收回房子和地了，哪怕和林老大兄弟翻臉。

　　他家，在族里的富裕程度，僅次于林老大兄弟，不然，林老大也不會強行分他的家，就是怕他家崛起，支強干弱，不好管束。

　　且暫時忍耐一下，等縣太爺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燒過之后再說。

　　只有焦氏憤憤不平地拍著大腿，罵人：“再有一個月就要收麥子了，那邊的地又種得好，起碼收三千斤麥子，不是要白白好過那一窩子夯貨么？”

　　“等他收回來曬干，娘想要，他敢不給么？”林全旺的口氣很肯定，借林引旺一個膽兒，他也不敢不聽話。

　　“不知怎的，小麥跟中了邪一般，就怕她鬧騰。”張氏提醒道，不知為何，她一想起小麥提著帶著火星的燒火棍，就心里發(fā)毛。

　　林時運點點頭：“從林勁松……那時起，咱們家就很不順，一點點小事都會招來大風(fēng)波。老大家總看咱們不順眼，借機欺負咱?！?p>　　林全旺輕輕哼了一聲:“三叔也是慣會看風(fēng)向的，只要我在縣衙待得住，他就得聽爹的，且等一等，左右不過一兩個月的事情?！?p>　　“可是，今兒那邊雞蛋也不肯送過來，昨天要的布也沒送過來……”焦氏惱火得很，早上都沒有雞蛋吃。

　　“忍字心頭一把刀，娘，不要在乎那仨瓜倆棗的！”林全旺咬著牙道，“總有一天，讓他都給你還回來?！?p>　　焦氏還是不滿意：“今天都沒吃的了?！?p>　　林全旺看了母親一眼，站起來：“我去三伯家一趟?！?p>　　林全旺比他爹水平高多了，再加上，他混在衙門里，自有依仗之力，林老三一萬個不樂意，還是往小麥家走了一趟。

　　林引旺剛好在家，被林老三劈頭蓋臉一頓罵，罵的他莫名其妙：“這是又咋了？我哪錯了？”

　　“自己想，我是不是說過，一切照舊？”

　　“我哪也沒改呀！”

　　“你媽早上吃個雞蛋都沒了，還那也沒改？你是黑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