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夜間低速目標
18號戴著腦機，無人機就像他的手，在黑暗中反復摸索。
嘶……
黑暗中總是會有信號中斷，就像蜘蛛網(wǎng)上斷裂的蛛絲，會不時的被各種昆蟲切斷。
蛛絲不會提供任何信息，也不會告訴18號他們是被什么東西從哪里干掉的。通常會是隱形戰(zhàn)斗機的一枚空空導彈，或者是艦艇的激光炮。雖然后面這種情況可能性不高，因為激光炮需要雷達指引，無人機是普遍裝備火控雷達接收機的，只要被照射就會立即告警。
隨著蛛絲越斷越多，敵機的位置也越來越清晰。
點慢慢匯成一條線，用三十分鐘，18號摸清了“鷹墻”的位置。航母編隊的艦載機巡邏范圍大約是400海里，高強度出動時通常由4架戰(zhàn)機為一個小隊，三個小隊共同負責正前方120度范圍內(nèi)的攔截。
但是烏西卡不斷的試探，讓攔截線有點應接不暇。飛行員不是機器，是一個健壯的人，可無論他有多健壯，是一定要吃喝拉撒的。沒東西吃也許能忍幾個小時，可人有三急你總不能拉飛機里。不舒服還兩說，萬一尿液滲透進電路，那可是要墜機的。
帝國無人機群24小時保持著偵察壓力，艦載機飛行員簡直生不如死。開飛機可不是開汽車，就算是開汽車，一天開幾個小時也得累趴下。
所以，偶爾航母也會起飛一些偵察無人機探測前方空域。
很快，前出的無人機就在攝像頭上看到了云層下方的無人偵察機。
盡管“釷鴉”提供的激光中繼通訊有點延遲，烏西卡仍舊操縱無人機立即俯沖。偵察機紅外特征很小，在延遲超過一秒的情況下，烏西卡通過紅外設備鎖定敵機，簡單目視測距后，只用一枚紅外格斗導彈就擊落了目標。
“烏西卡?！?8號發(fā)出聯(lián)絡請求。
“收到?！?p> “我想，出現(xiàn)這個探測缺口之后，對方一定會想辦法擬補?！?p> “你的意思呢？”
18號思考了幾秒鐘：“如果在低空布置幾架無人機，也許預警機發(fā)現(xiàn)不了?！?p> 低空，慢速目標。
預警機的原理是發(fā)射電磁波照射目標，當目標發(fā)射的電磁波到達預警機天線時被接收，然后就可以確定對方的位置。
但是如果對方位于一個天然就能反射電磁波的地方，比如水面。那事情就不好辦了，因為水面也會強烈的反射電磁波，并且百分百遮蓋目標回波。這就麻煩了，為了能夠探測這種低空目標，預警機不得不加上一套多普勒雷達系統(tǒng)，如果發(fā)現(xiàn)某個目標的回波信號頻率發(fā)生變化，就可以識別為飛機了。
然而問題并沒有徹底解決。
如果這架飛機飛得特別慢呢？
雷達照樣會把他當做海鳥或者別的什么東西過濾掉。倒不是雷達設計師不想識別低速目標，而是多普勒效應的測量是有極限的，速度差別太小，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烏西卡立即照辦。
命令通過無線電傳達到“釷鴉”上，緊接著激光指令就傳到了幾架制空無人機上面。
一個機群立即降低高度，像風箏一樣逆風飄在海面上不高的地方。
另外一個機群像芝麻一樣散在空中，盡力搜索目標。
他們本就是沒有多少希望的，畢竟目視距離最多也不過十公里，遠遠不如雷達。即便無人機上刷了一層簡單的吸波涂層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是最好的誘餌，18號希望昂克人可以多多關注這些飛機，從而忽略掉真正的威脅。
大約十分鐘，代表無人機信息的方框亮起紅色警告信號，在沈淵眼前，幾架無人機已經(jīng)被火控雷達鎖定。
嘭！
音頻采集器傳回一聲巨響。
損失的無人機位于伏擊機群身后！
成功了！
短短時間，竟然有一支機隊位于“鷹墻”后面。
“烏西卡，命令伏擊機群前進，探測型無人機跟進，釷鴉準備激光打擊?！?p> “收到！前方無人機接收到S波段信號，我認為那是預警機搜索雷達?！睘跷骺ㄓ贸靶Φ恼Z氣回答。
“是的！讓探測無人機突前，看能不能定位他?！鄙驕Y點開地圖，估算了一下預警機的位置。
這是一個超級輻射源，因為多普勒雷達的工作原理，他必須不間斷掃描才能有效發(fā)現(xiàn)低空目標。通過幾臺無人機接收到的信號方向，烏西卡將預警機的位置標注在地圖上。
位于“鷹墻”背后100公里處，橫向飛行。
這個龐然大物沒有任何隱形能力，因為他每一秒都在輻射巨量的多普勒雷達信號，在漆黑的電磁海洋中就像一盞永恒的明燈。
“探測無人機還能再近一些嗎？”沈淵問。
“當然了大叔！”
大叔……
嘭！
沈淵嚇了一跳，果然一架探測型號的無人機又被擊中。
“人家雷達功率太大，燒穿了?！?8號解釋道。
“我們?yōu)槭裁床灰黄饹_上去？”沈淵問道，他還記得18號操縱6000架無人機直接揚了整個航母打擊群的事情。
“其實……是那次以后昂克人更新了戰(zhàn)術(shù)?！?8號解釋，“他們增加了一些干擾機，給我們的控制造成了很大麻煩?！?p> 如果距離太近，干擾機會阻斷信息傳遞，無人機就只能盤旋或者打道回府。為了突破鷹墻，“釷鴉”臨空激光引導已經(jīng)很冒險了。
“看你們的了?！?p> “我們還有12架低飛無人機，沒有人比他們位置更好了。”
18號觀察輻射源的運行路線，那似乎是一個橢圓。
“大哥，我猜那架預警機應該是平衡木構(gòu)型?！?p> “為什么？”
“因為巡邏路線直上直下的，普通預警機不用這么做?！?p> “能靠近嗎？”
18號有些擔心，如果繼續(xù)深入，“釷鴉”有暴露的危險。
“烏西卡，那批飛機交給我控制?！?p> “好的。”
18號接過控制權(quán)，深吸一口氣。
假設敵機航跡是不變的，那么無人機群如果突入敵機正前方，就進入了雷達盲區(qū)。然后，他們上升高度，光學捕捉目標。
光學儀器是很難測距的，但是18號不敢用激光測距，對方也不是傻子，激光告警燈一亮，敵方就會逃跑，斷了線的無人機根本沒有反應能力。
18號思考了幾秒鐘，作出這樣的設定。
光學捕獲目標后，不測距，而是向目標方向爬升，直到目標輪廓和數(shù)據(jù)庫中的圖像匹配。
如果目標出現(xiàn)大角度拐彎等脫離跡象，那么AI將立即發(fā)射紅外格斗彈。
這種能夠作出應激反應的AI需要無數(shù)代碼，但是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問題。僅僅幾分鐘，指令通過激光傳遞到無人機里邊那塊28nm制程芯片上。
18號并不知道，他做了一個禁忌舉動。
黑暗中，無人機噴出特有的藍色馬赫環(huán)，他們快速爬升，迎著一個未知的目標前進。
“釷鴉后退100公里?！鄙驕Y命令道。
“收到，沙飛后退?！?p> 無人機，自主作戰(zhàn)。
18號非常緊張，因為他也不敢肯定對手會不會陪他演這一場。
然而，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浪的“刑天”艦水兵已經(jīng)學會了等待。他們靜靜的數(shù)著雷達掃描信號，就像交響樂團大鼓的周期敲響，跳動的頻率如同鋼琴流出的音符，按部就班的在吸波材料上拍打。如潮水拍擊海岸的巖石洞窟，每一擊都深不見底。
在無人機的紅外探頭里，預警機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那是一條紅色的外圈，機頭和機翼外緣與大氣摩擦，形成一條明顯的溫度異常線，就像小時候畫的飛機一樣。
隨著距離的繼續(xù)接近，梯度溫差開始明顯起來，飛機輪廓與數(shù)據(jù)庫匹配程度接近到某個數(shù)值。
彈藥艙打開，彈頭制冷，發(fā)動機打開加力，馬赫環(huán)在夜空中拖出一條壯麗的尾焰。
無線電里突然傳來驚惶失措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