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絕處求生
噗!
手槍強大的后坐力讓槍口幾乎跳到了額頭上。
18號沒有遲疑,血紅色的雙眼,歪著腦袋,猙獰的雙唇裂開,牙齒緊繃,幾乎要將敵人吃下去。
噗!
子彈在裝甲車上打出火星。
噗!
轟!
18號嚇了一跳,熱浪撲面而來,將他拍落在地,坐在三腳貓柔軟的肚子肉上。
三腳貓好似一只受傷的肥貓,嗷叫一聲。
他也注意到了奇跡的發(fā)生,裝甲車不知怎么回事,就在他們眼前炸成了一團火,炮塔已經(jīng)不翼而飛,座圈那個地方現(xiàn)在烈火熊熊。
短短幾秒鐘,又是幾枚小直徑炸彈,烈火硝煙山嵐一般遮天蔽日。
本來士氣就不高的洛米達士兵沒了裝甲優(yōu)勢,哪里還有心戀戰(zhàn),胡亂打了一梭子就撤退了。
死里逃生。
18號癱坐在地,無線電里已經(jīng)什么都聽不見了。
“我去找找有沒有衛(wèi)生包?!?p> 18號只覺天旋地轉(zhuǎn),腦子一陣眩暈,但現(xiàn)在可不是倒下的時候。
他先撿起一支自動步槍,開始翻動尸體。洛米達士兵都會隨身佩戴一個急救包,里面有紗布和繃帶,還有用來止血的酚磺類藥物。倒在泥水里的不太敢用,只取了被打死在坡上的那個。
18號剪開他的迷彩褲,將藥粉盡數(shù)倒上去。
三腳貓死死咬住衣袖,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完成止血,18號意識到彈片仍在屁股里,但是他無法進行手術(shù),只能用一塊紗布暫時糊住。
“疼!”三腳貓呻吟著。
屁股受傷最是麻煩,走不了路不說,還很難轉(zhuǎn)運,因為無論是抱著還是背著,都很難不碰到屁股。
迫于無奈,18號只得硬著頭皮將他肩扛帶走。
可剛剛扛起來,就覺頭昏眼花,肚子里空洞洞的,好像缺了一塊什么一樣。
顧不上許多,18號翻找尸體的口袋,果然找到幾塊巧克力,也不管有沒有泥水,是不是沾滿了內(nèi)臟的腥氣,匆匆剝開封裝紙,狼吞虎咽。
一塊接著一塊,標(biāo)稱為500大卡的巧克力,整整吃掉二十塊。終于,身體就像一臺加滿油的機器,18號只覺精神煥發(fā)。
“你等我一會兒,我去裝甲車?yán)镎乙幌隆!?p> “啥?你不怕……”三腳貓驚訝道。
“沒事,該炸的早就炸了?!?8號明白他是指彈藥殉爆,不過除了彈藥,士兵一般都會在裝甲車?yán)飵峡诩Z和藥品,這兩樣都是不可或缺的東西。只是現(xiàn)在,他們用不著了。
探視炮塔座圈,駕駛員的尸體焦黑的黏在座椅上,18號于心不忍,胡亂摘下一片樹枝給他蓋上。裝甲車發(fā)射藥猛烈爆炸,但是單兵食品仍舊有保存下來的?;鹕饺蹘r般的高溫只是燒壞了外面一層食品,里面那些仍是完好的,包括水壺和里面的純凈水。
有點燙。
18號也顧不上許多,用布匆匆包裹著,將水壺全部帶走,不經(jīng)意間,他發(fā)現(xiàn)車載電池居然還在工作,駕駛員全息屏幕噪點閃爍,里面赫然是一張照片。
是我?
18號感覺莫名其妙。
再搜索車外的尸體,果然在軍服口袋里找到了一副撲克牌,這是一副幫助士兵辨認(rèn)敵方主要軍官的玩具。這伙敵軍主要作戰(zhàn)對象是帝國南洋集團,故而上面全是帝國軍南洋司令部的人,已經(jīng)被抓進監(jiān)獄的安康提督是黑桃K,而沈淵是梅花J。最有意思的是,18號也在其中,方片四。
好么,幾乎是倒數(shù)。
不過,秘密就在這里。54張牌,別人都是軍官,唯獨自己是個小兵。18號微微一笑,看來這幅撲克牌不是抓別人的,而是抓自己的。
用一眾重要人物來遮掩主要目標(biāo),這個想法確是高明。
做完這一切,18號守在三腳貓屁股上,陷入沉思。
子彈還在里面,三腳貓已經(jīng)眼神迷離,疼痛讓他不住地呻吟,身體也不停的出汗,再這樣下去是要流汗流死的。
“貓哥,喝點水?!?8號緊急為他補充水分,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光補充水分無濟于事,體液中鹽分的損失無法擬補。
“哇!”三腳貓一下子吐了出來。
18號這才意識到,彈藥殉爆后的裝甲車溫度極高,這幾壺水全部是開水。
“對不起,我去找涼水?!?p> 這里到處是熱帶叢林,海邊全是棕櫚科植物,可就是看不見一顆椰子。
18號只能將水壺泡在涼水里,等溫度下降后再給他灌進去。等待的時候,18號拆開一包口糧,將里面的腌蘿卜取出來,與水混在一起灌下去,補充鹽分和體液。
“貓哥,這里不能呆太久,他們遲早會回來收拾尸體。我們得走!”
三腳貓糊里糊涂的點頭。
18號背他起來,向遠離鐵路線的地方逃去。
脫離戰(zhàn)斗之后,陸戰(zhàn)隊員會跑回去坐車,18號稍稍對了下方向,調(diào)整到偏南,這樣即便找不到車也能找到鄉(xiāng)間土路。
胸前的無線電毫無動靜,看看那滿是泥污的對講機,18號知道這玩意兒是進水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下午的陽光開始從棕櫚樹葉的縫隙里落下,那條土路終于是在眼前了。三腳貓不停的要水喝,幾個水壺都已經(jīng)全部耗盡,如果再找不到可以暫時治療的地方。
砰!
18號下意識的臥倒,三腳貓三百多斤的屁股壓在腰上,酸爽得有口難言。
勉強爬起,18號跑上小土坡,用瞄準(zhǔn)鏡觀察著路的盡頭。
“操!”
18號心中悲憤異常,一排士兵,跪著。陸戰(zhàn)隊的迷彩服就穿在身上,只是防彈背心和頭盔全部被摘了下來,光禿禿的。
洛米達士兵將木頭房子的柴火隨意撿起來,抽打著他們,逼著他們沿路跪好。
十個人,沒有少。再看另一邊烏西卡就像一只羊羔,被洛米達士兵圍在中心,雙手抱住胸前,縮成了一團。
略微數(shù)了一下,至少有三十多人聚集在村子里,兵力至少一個排,甚至更多。
想了想,無能為力。
18號調(diào)整標(biāo)尺300,把準(zhǔn)星對準(zhǔn)了她。
現(xiàn)在,死亡對她是一種解脫。
就在這一瞬間,幾日來相處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烏西卡那雙水晶般透明的眼睛好像就在眼前。
猶豫之際,18號突然瞟見一輛吉普車,就停在路邊,三名洛米達士兵嬉笑著起哄,看著那圈士兵“做游戲”。
18號嗅到了獵殺的味道,那輛吉普車頂上就是一挺大口徑機槍,帶防盾。
返回,將三腳貓背上來。
“兄弟,醒醒。”
18號將步槍塞到他手里,所有的彈夾都堆在面前。
“等我奪了機槍,你就開火,造成兩面夾擊的假象。拜托了!”
三腳貓使勁撐住雙眼,捏著自己臉上的肥肉,讓自己保持清醒。
18號趁著洛米達人分神的機會,閃過土路,消失在重重山嵐之中。
瞄準(zhǔn)鏡里,洛米達士兵哄笑著逼迫烏西卡脫衣服,玩弄她獨特的銀色長發(fā)。三腳貓怒不可遏,腦子一下子清醒了,但是18號沒有得手,他不能開火。
大約五分鐘,也許更短一些,路邊灌木叢好像動了一下。
也許是風(fēng),也許……
突然,那個操縱機槍的士兵捂住了脖子,好像有什么插到了他的脖子上。
18號影隨風(fēng)動,手槍頂住敵兵的臉。
噗!
頭盔飛跳,這個人抽了筋一樣瞬間軟倒。
砰砰砰!
三腳貓一個點射,將企圖還擊的士兵撂倒。
18號一把將機槍位的士兵撤下來,手臂在那個脖子上一擰,鮮血飛濺,腦袋瓶蓋一樣扭轉(zhuǎn)半個圈,肯定是沒救了。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在這生死一剎那,洛米達士兵還保持著行刑的姿勢,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沿著土路站成了一排。
咔嚓。
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