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無主之地
七省海灣，自由之地。
他是一座城市，同時也是一個國家。傳說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的時代，不同國家的人都把這里當作補給站。
在同一片海灣上湊齊了不同膚色和語言的人，分成七個部分。這七個街區(qū)便成了城市的最初構(gòu)架，名為“七省”。
環(huán)繞七省的公路直達碼頭，每一條都通往新城區(qū)，古色古香的七省舊城就這樣保存了下來。
一百多年前的磚石結(jié)構(gòu)樓房與狹窄的街道，沒有比這更合適三教九流的地方了。
“舊城區(qū)是個美食匯聚的地方，不過我們還是先辦正經(jīng)事要緊?！?p> 三腳貓已經(jīng)是商人模樣，在七省海灣，是不是本地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兩人索性也不做大的化裝，就以商人身份入境。
18號想著皮帶里的債券，緊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這么多東西要兌換，也就三腳貓那心胸能想到吃的。
這不是一百塊錢隨便能找個街頭小販破開花，而是大銀行VIP專柜才能承辦的業(yè)務(wù)。
三歲孩子在大街上抱著一塊金磚，誰看見能不動點心思。也正因為如此，七省海灣的暴力機關(guān)廉潔高效，對客戶的保護從來不惜余力。
環(huán)城一周，18號站在一棟看不到頂?shù)母邩窍隆?p> “這里是……”
“律師事務(wù)所?！?8號取出熱乎的名片，遞上前臺。
前臺妹子是個剛?cè)肷鐣呐⒆?，黑白工裝，臉蛋圓噗噗的，蘋果一樣可愛。
“請問您有預(yù)約嗎？”
“我們是外地客商，咨詢一些專業(yè)意見，我們會按小時付費的?！?p> 三腳貓急了，扯住18號，低聲道：“你干嘛？這么貴的律師費?！?p> “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現(xiàn)在這點小錢是為了大錢的安全?！?p> 前臺查詢了一會兒。
“劉律師的客戶因故不能來了，他在183層138號廳等您。這是憑證?！?p> 很好。
大樓電梯全部位于玻璃墻后，隨著樓層上升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座城市逐漸沐浴在晨曦之下。天邊長云媚眼如絲，黃金之眼冉冉升起。一棟棟豎起的大樓，就像褪去黑色幕布的金條，向世人昭示燦爛榮華之美。
183層的女仆統(tǒng)一綠色調(diào)小西服，絲襪，高跟。
三腳貓刻薄著嘀咕：“這家公司怪了，迎賓小姐個個綠油油的，啥意頭你說?！?p> 18號搖搖頭，回憶了一下前臺顯示屏上的信息。
“這里好像把上漲標綠，下跌標紅。”
“啥？！”
三腳貓不敢說話了，越說越會顯得自己是鄉(xiāng)巴佬。
劉律師的辦公室直面南方，巨大玻璃幕墻構(gòu)成了辦公桌的背景，就好像直面懸崖一樣。
三腳貓小聲調(diào)侃：“這是為了方便跳下去吧？”
劉律師看了看外面，想起混亂的世界和金融危機自殺的那些人，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
“沒錯！我很喜歡你的幽默，先生?！?p> 他倒下兩杯咖啡，然后按下計時器。
“如果您不介意，我們這就開始了?！?p> 18號直截了當?shù)膯枺骸拔蚁胫朗裁词遣挥浢麄！?p> “哦……就是公司、政府、機構(gòu)發(fā)現(xiàn)的一種有價證券。您可以把他想象成鈔票，比如您給我100特拉，我給您一杯咖啡，咖啡是可以喝的，但鈔票不行。您用信譽擔保我需要的時候可以用100特拉向您購買服務(wù)。所以鈔票就是信用債券，債券只是大面額現(xiàn)鈔?！?p> 三腳貓聽得連連點頭。
“那么……”
18號取出掃描復(fù)制件：“您看一下這張鈔票。”
劉律師取過復(fù)制件，眼神突然一亮。
接著就是對著計算機一陣亂敲，再三確認編碼之后，他按停了計時器。
“額……”
“抱歉，二位先生，本次服務(wù)不收費?！?p> 劉律師禮貌的微笑，按下另一個鈴：“兩杯咖啡，雪菲！”
三腳貓相視一笑，金錢的力量真是強大。
“二位先生，這是要抵押，還是套現(xiàn)？”
“套黃金行不？”
劉律師的表情愣在那里足足三秒鐘，不過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先生果然見識不凡。我也覺得特拉會長期貶值。”
他面帶難色，又敲了一會兒。
“二位先生，黃金一時不易調(diào)運，手續(xù)費會比較高。我建議直接進行跨境匯款最方便?！?p> 沈淵說過，這樣會被抓。
“我可以幫您擬定交易流程，這種十年期國債利率是4.5%，交易完成后需要千分之一的印花稅，還有千分之一的傭金，交易價格我會幫您談?！?p> 三腳貓聽得咂舌，一倒手就是10萬特拉，年薪百萬不是夢?。?p> 然而……
“我們還是要黃金，可以嗎？”18號淡定回答。
“這……”劉律師很是為難。
“我明白了，咨詢費我會照付?！?p> “不！您的咨詢永遠免費！您收下我的名片就是天大的面子?！?p> 走下電梯，三腳貓還是一臉懵。
“他干哈不要咨詢費？”
這不傻問嗎？幾百塊咨詢費，拿了就兩清，傻子才斷這緣分呢。留著通訊錄，哪天一單生意下來，收益百倍于這點咨詢費。
三腳貓是很難理解的。
18號笑笑：“他傻?！?p> 現(xiàn)在已知兩條線索，一個限制。
第一，債券是真的，而且流通性很強。
第二，黃金很難弄到。
最后，帝國特務(wù)機關(guān)可不是傻子，特別在錢的方面。
18號猶豫了一下，撥通了那個電話。
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沒有從煙火中緩過來。但是聽到三腳貓的聲音，她就明白了。
“恩公在哪？我們面談。”
“恩公？”三腳貓笑了，“我對你有恩嗎？”
“不殺即為大恩。恩公在哪？我這就過去?！?p> 18號猶豫了一下，一想自己背后是一艘能把整座城市夷為平地的軍艦，量她也不敢怎么樣。
“七省海灣?！?p> 傍晚，三腳貓正將電視里的內(nèi)容回傳艦上。18號將七省海灣與帝國的歷史知識從各個視角研讀，甚至搜到了一些網(wǎng)上很少見的孤本。
沒有意外，洛米達人已經(jīng)宣戰(zhàn)，但是黑島油庫的事卻沒有人報道，就好像沒發(fā)生一樣。面對咄咄逼人的洛米達軍隊，震旦帝國的反應(yīng)遲緩無力，昂克聯(lián)邦站在帝國立場上調(diào)停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爭以一種宣而不戰(zhàn)的狀態(tài)詭異維系著。
“皇上竟然只是表示遺憾，這什么意思？”三腳貓問道。
“額……”
18號心想，我哪知道，咱出冰柜也沒幾天不是。
手機鈴響，就是那個女的。
18號對著地形圖看了一眼，約在一個人比較多的茶餐廳，從介紹上看，頂樓沒什么人去，是個談生意的好地方。
皇家查理餐廳。
三腳貓看了就想笑。在帝國，是不可能有皇家餐廳的，這兩個字本身就是忌諱。只有七省才會充滿想象力的把皇家氛圍搬到赤道以南。
兩人各自點一杯紅酒，坐在山巔之上，一面山城大海，一面雨林大洋。
如詩遠方，似酒斜陽。
紅色高跟鞋踢踏逼人，長腿柔白似雪，順著開縫若隱若現(xiàn)。接著就是那雙纖細修長的手，溫潤如玉，纖美無骨。白色輕綃披肩掩住玉臂，托著一對傲人雙峰，那酒紅旗袍領(lǐng)下竟是一塊心形鏤空，讓男人的目光求而不得。
三腳貓咽了一口口水。呆呆地看著那張毫無修飾的臉。
“小女子面謝先生不殺之恩?！迸讼蛑?8號點頭，聲音還有些沙啞，應(yīng)該是吸了些煙火氣。
“你錯了。不殺你的是他，如果當時你打中的是他，我不會給他守規(guī)矩的機會?！?p> 女人愣了一下，心知18號說的是實話。三腳貓當時看了18號一眼，首先關(guān)心他的情況，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開槍。
“是！小女子這就賠罪。幸好恩公穿著防彈衣的?！?p> “那是當然。”三腳貓突然變得男人起來。“說吧，你想干什么？”
“其實那天晚上你們拿走的就是我的東西?！?p> 三腳貓大怒：“你是等死等不到天亮咋地?。繘]有槍，咱也能弄死你信不信？”
“小女子失言。恩公的身手我自然知道的，只是你們拿到了，賣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你是說我們沒有技術(shù)含量唄?！?p> “豈敢?！迸丝礆夥沼行┚o張，心知這么談下去遲早要崩。“恩公，不如我們通個姓名?！?p> 18號點點頭。
女子站了起來，三尺白綃，一染紅塵。
“區(qū)區(qū)洛紅塵。帝國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