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語氣嚴肅,韓府的老太君是大皇子的岳母,你幫謹言逢迎韓府的老太君,等于宣告天下我站大皇子這邊兒!京里如今派系傾軋得厲害,無論站哪一邊兒,都會得罪另一邊兒的!而且,這個口子一開,京里這么多權貴,能拒絕哪一個?……
流連沒想過此事后果如此嚴重,頭上冒冷汗了,“我想著一來幫謹言一把,二來能讓這蛋糕一炮而紅,于買賣也有莫大好處!”思忖良久,咬牙道:“要不我把買賣收了吧!免得給你惹事!”
林珩揉了揉流連的頭發(fā),輕笑道:“小財迷,不用了!大皇子是陛下最得力的助手,是個低頭實干的人,并沒有像三皇子一樣,一心去奪太子的儲君之位,也許是我多慮了!你知道嗎,大皇子就是那位高兄,不良于行,因此不能承繼大統(tǒng),可惜了!”
流連心有余悸,悵然道:“是啊,太可惜了?!背聊季茫耙院笤僖膊蛔隽?!”林珩捏著她的下巴搖了搖,“太晚了!大皇子的丈母娘吃得,太子的丈母娘吃不得?太子的丈母娘吃得,三皇子的丈母娘吃不得?為夫一個窮翰林吃得,還有誰吃不得?你把價錢定得高高的,叫他們誰也吃不起!”
“珩郎,何必當這個破官呢!一天天不夠惱火的!你看你自從當了官都沒怎么笑過!要不干脆辭了官去開個書院,當教書先生好了,憑你的才華隨隨便便就能桃李滿天下!”林珩無語長嘆。
流連把生日蛋糕的價錢定成了一百兩,不講價!最少要提前三天預定,就這來定的人依然絡繹不絕,流連咬死了一天只做一單,憑來人怎么磨,絕不松口。
漸漸的,流連顯懷了,天氣又熱,不耐煩坐著馬車跑來跑去,索性把手藝教給翠翠。翠翠激動地險些暈過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流連教授的各種手藝她都學會了,不僅她,修武如今都能假模假式授徒了。可那些都是什么手藝,稍微用點兒心就能模仿出七八成,這是什么?沒人能摸出一點兒門道的絕密!
翠翠戰(zhàn)戰(zhàn)競競地學了,其實沒那么難,加上她本是個巧的,一向要強,因此竟比流連做得還精美。流連發(fā)了財,手里撒漫,翠翠和修武的工錢提到了十兩。這在京里幾乎是頭一份了。翠翠時常能得點兒賞錢,修武還有抽頭可以拿,收入不比翠翠低。流連教授的每一個吃食,都要求學生必須上手實踐,做出來的東西除了學生自己吃還能賣不少錢,每一百文提三文給修武。
財帛動人心,不假。流連準知道這個獨門手藝保不了多長時間,肯定會有人來算計。果不其然,貞娘帶著人上門了。流連看見她就眼黑,算計自己的老公不成,居然還要來算計自己的手藝!
在商言商,一百兩銀子一個的東西,想學會,一千兩銀子的學費不多吧?不多!一點兒都不多!但是貞娘不這么認為,就地還錢,硬把價錢落到五百兩,而且馬上把白花花銀子擺出來。流連非常惱火,但她惹不起貞娘,不過要她咽下這口鳥氣,是不可能的!
來學徒的男子是貞娘的車夫,高大俊美,和善周到,言談舉止頗有規(guī)矩。流連強忍著一肚子惱火,讓他把烤爐和各種用具量了個遍。第二天讓他跟著翠翠學。這小子是個聰明的,很用心,兩天就學了個七七八八。流連夸了他幾句,不等他放下篩子,給翠翠使了個眼色,翠翠挽袖子將面糊翻拌均勻,倒入烤盤中,任由他刮勻,震去氣泡,放入烤爐,完美!成品非常好,裱花的手藝還需要再多練。流連拍了拍他的肩,贊了幾句。
事兒透著那么怪,貴元在流連這里做得非常好,回去就是不行,一點兒都不松軟?;貋碚埥蹋鬟B又讓他上手做,打蛋篩面完全讓他自己操作,流連用手指沾了一點兒面糊,“貴元,你看,這個尖兒要能稍微勾下來一點點,這樣出來的口感最好!面一定要篩進去,萬不敢直接倒!”翠翠迅速將面糊翻拌均勻,貴元拿過來烤盤,刮勻面糊震去氣泡,完美!
怪了,回去還是不行,做出來跟死餅子差不多,味兒倒也不差,甚至更甜一些,可是這管什么,誰會花一百兩銀子吃一個死餅子呢!再回來,流連依然和顏悅色,提醒他雞蛋一定要新鮮,然后又讓耿貴元做了一天白工。
回去一上手,還是不行!
貞娘繃不住勁兒了,備厚禮請流連來指教。還是那套流程,震面糊時,耿貴元幾乎敢斷定這次能成功,果然,烤出來暄軟香美,與死餅子不可同日而語。
就是傻子也明白,流連藏了一手。貞娘不甘心,自己費了這么大勁兒,浪費了這么多雞蛋白糖最后就得個死餅子!相府里不缺這幾個雞蛋,主要是丟不起這個人。她恨恨地逼視著流連,“你要多少銀子才肯說出其中的訣竅?”
流連淡淡地伸出一根雪白的指頭,閑閑道:“一千兩……”貞娘怒了,“你怎么不去搶!”流連瞟了她一眼,接著才冷冷道:“金子!”貴元攔住怒火沖天的貞娘,流連示威一般挺了挺肚子,扶著翠翠往外走。沒人敢攔,貞娘目眥欲裂,但她不敢造次。
“好吧!銀子我出,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貞娘對流連的背影道。
流連回過頭來,冷冷一笑,接過銀票數(shù)了數(shù),對翠翠點點頭,自己扶了腰揚長而去。孟貞娘目露兇光,盯著翠翠恨恨道:“這是我娘留給我壓箱底的錢,再敢搗鬼,信不信我殺了你們!”翠翠微微一笑,“貴元,和面糊時手務必上下翻拌,絕不可以劃圈兒?!闭f完也揚長而去。
沈貴元恍悟,“原來如此!難怪她每次都要替我拌面糊,我還以為她是怕我沾一手面糊,不方便做后面的事呢!好狡猾!”
“我要殺了她們!這個臭娘們兒!”耿貴元攔住了無能狂怒的孟貞娘,“貞娘,她不說破,估計我們一輩子也破不了這個迷?!必懩锟薜乖谫F元懷里,“貴元哥,我是不是特別傻!誰都敢作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