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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章之下

第二十一章 涌現(xiàn)的一波神隊友

徽章之下 奧義傳承 3576 2021-05-21 21:36:05

  2021年4月27日。

  我把車停在融合村村委會的停車場,旁邊是那輛“破碎”的桑塔納2000。

  16:32。出門太急,活動一結(jié)束直奔過來,服務(wù)中心工作牌還掛在脖子上,我把它扔在副駕駛位,穿上志愿者馬甲。

  人員已經(jīng)到齊了。一個穿保潔馬甲的村民在村里辦事。

  書記:“人都到了,我們分一下組,今天請了村組隊長和外口人員幫忙,加上志愿隊隊員,分10組。本村人員加一個志愿隊,外口和村組?!?p>  在場人都點頭。

  書記快速把人分了組,定了目標(biāo),我和衛(wèi)生條線的唐姐一組。唐姐12年開始從事衛(wèi)生工作,我那時負(fù)責(zé)全鎮(zhèn)督查,與她有過工作交集,算是老熟人了,她做事穩(wěn)重踏實,責(zé)任心強。

  唐姐正在與那個保潔員交代保潔工作,我等在一旁,其他小組陸陸續(xù)續(xù)出發(fā)。

  保潔員一邊拿材料一邊說:“村里這么忙,有什么要幫忙的你說話?!?p>  唐姐:“不用,就是疫苗工作,我們在加緊做了,你保重身體?!?p>  保潔員:“村里面的事我也熟悉,能做什么我一定配合?!?p>  那個聲音很熟悉,我走過去,“沈姨?”

  保潔員轉(zhuǎn)過頭,熟悉的臉龐上多了幾道皺紋,皮膚黝黑,她瞇眼看我,“你是……小瞿?”

  “哎呀,沈姨!怎么是你,聽你聲音就覺得熟,真的是你!”沈姨是唐姐的上一任衛(wèi)生條線工作人員,與我一起配合4年,熱情爽朗,能吃苦肯吃苦,頗有老一輩革命工作者的風(fēng)范,按年紀(jì)算,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退休十年多了。

  “我拿點材料,你怎么在這兒呀!衛(wèi)生檢查嗎?”沈姨的模樣沒怎么變,她的白頭發(fā)還沒我多。

  “哈哈,我已經(jīng)不在衛(wèi)生口做,16年成立服務(wù)中心我就調(diào)過去了,現(xiàn)在給大家安排安排課程,搞搞活動?!?p>  沈姨拍著我的肩,力道很大,“當(dāng)年看到你還是小伙子,斯斯文文,看著就是從學(xué)校里出來的,講兩句話就臉紅?!?p>  “嗨,學(xué)校里見不到那么多人。2010年世博會時所長讓我給大家上課,臺下200號人,嚇?biāo)牢伊??!?p>  沈姨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年輕干部好啊,有擔(dān)當(dāng),有文化,有技術(shù),能講課?!?p>  我問:“沈姨,沒記錯的話你應(yīng)該退休好久了吧?”

  唐姐:“沈姨退而不休,發(fā)光發(fā)熱,在村里做保潔志愿者?!?p>  我:“保潔工作辛苦啊,嚴(yán)寒酷暑都不能停,沈姨你要多休息,人家老同志退休都是去釣釣魚、抱抱孫子、刷刷手機,你也過點安心日子呀?!?p>  沈姨:“閑不下來,沒事干心里難受。我家老頭子每天拿個手機看電視劇,看得人都傻兮兮的,叫了不回,渾身沒勁,我吃不消的,還是要多動動?!?p>  我:“叔是走極端了,手機不能盯一天,對眼睛不好,對大腦也不好?!?p>  其他工作組都出去了,辦公室只剩下我們?nèi)?,唐姐抱著宣傳單:“我們也趕緊出發(fā)吧,把昨天跑剩的半個組走掉?!?p>  “我也走了,回去燒晚飯。你們要幫忙就說啊,我還走得動”,沈姨熱情地與我們告別。

  五點時分,我們停在工業(yè)園區(qū)附近的一個村組。

  唐姐看著第一幢房子:“今天他們回家了,正好,之前跑了兩次沒見到人?!?p>  “是租房的嗎?”

  “本地人,外面有房,不常住?!?p>  我們敲門進大圍墻,里面花草種了一圈,放著秋千和石板凳,一家五口人在家,一對小夫妻及雙方媽媽,一個女寶寶,男主人在燒菜,香味飄散。

  “你們好,疫苗打過嗎?”我問兩位阿姨。

  “打過了打過了?!?p>  另一個問:“你兒子打了嗎?”

  她們把燒菜的青年叫過來,青年說:“公司里要求了,還沒時間打?!?p>  “正好我們上門服務(wù),掃碼登記吧”,唐姐把二維碼亮出來,“衛(wèi)生中心就可以打,全年無休,八點到三點?!?p>  男青年摸了摸眉毛:“等一下看吧?!?p>  他老婆跑出來,“登記??!村里都上門了你考慮啥,我們都打了,你也趕緊去。”

  男青年看看兩位媽媽,“你們都打了?啥時候打的?”

  一位媽媽:“早打了,我們幫你們帶小孩的,要當(dāng)心好,你自己不打像話嘛?!?p>  我們還沒勸登記,三位家庭成員把男青年數(shù)落了一頓,順利完成第一單。

  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我們聞著香跑了幾家。

  一股沖嗆的味道從前面小屋撲出來,“阿嚏!”唐姐捂住鼻子,“四川人?!?p>  我忍著癢繼續(xù)往前走,“阿嚏!”一下?lián)尾蛔×?,眼睛熏得疼,“燒啥呢!?p>  “人家直接燒辣椒?!?p>  一個外地大叔聽到聲冒個頭出來,“什么事?”

  “村里阿嚏!登記打針阿嚏!”唐姐遮住眼睛鼻子,“我不行了”,她站不直,轉(zhuǎn)身往后走。

  我繼續(xù)往前,看到大叔在干炒紅辣椒,鍋子里一股黑煙,“新冠疫苗接種了嗎?阿嚏!”

  “沒呢,沒聽說嘛,哪里接?”大叔笑著繼續(xù)炒。

  “去阿嚏!你出來,外面說”,幾個大噴嚏我大腦“嗡嗡”響。

  我們走出十幾步,把疫苗接種事項告訴他,他爽快地掏出一個碎屏手機登記。

  臨走他問一句,“我隔壁的也沒接種,要不要登記?”

  唐姐:“他們回來沒有?”

  “沒呢,他們晚,八點之后才回來?!?p>  我抽出一張二維碼,“他們會用手機嗎,你幫忙帶給他們?!?p>  “行,我?guī)退麄兊怯洠麄兌疾粫檬謾C。”大叔收了二維碼。

  唐姐:“那謝謝你了!”

  往前走,一整排的矮屋,看下來有七個門面,那就是住了七戶人,有五家門開著,場地上幾個人在閑聊,我們走向最近的一個大哥,他穿著褪色的牛仔褲,人字拖,一件白T恤,雙手抱胸。

  “大家疫苗登記了嗎,我們是村里工作人員,上門登記?!?p>  大哥面朝屋前的菜地,斜眼瞄了我們一眼:“自愿還是強制的。”

  他的語氣有點生硬,看來不好對付,我給他說明:“自愿的?,F(xiàn)在疫苗充足,國家免費給老百姓接種,我們身體允許的情況下還是要積極配合,全力避免疫情再次出現(xiàn)。這里人口密集,大家都好保護好自己?!?p>  大哥看著菜地,“怎么登記?”

  “掃這個二維碼,填寫個人信息,然后簽署這個知情同意書就可以接種?!?p>  大哥轉(zhuǎn)過身,把我和唐姐上下打量一遍,“不要錢?”

  “免費的。”

  大哥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

  這么效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他會拒絕,至少需要我好好溝通一下,沒想到這一單就完成了!

  旁邊一個蹲在地上吃西瓜的大媽喊道:“有沒有副作用???我高血壓?!?p>  我走過去,“你吃藥嗎,如果是穩(wěn)定控制的高血壓沒有問題,可以接種?!?p>  大媽:“那誰知道,打了疫苗控不住了怎么辦?”

  我:“您太過擔(dān)心了,其實……”

  “哪里這么多廢話”,大哥一邊填手機上信息一邊斜眼看她,“叫你打你就打,問這么多干啥,國家研發(fā)花了幾百億,讓全國老百姓免費打,難道是要你死絕?”

  理不糙,話太粗,我一時接不上話。

  大媽:“哎呀,總要問清楚的嘛,萬一不能呢!”

  大哥沖過去,“手機拿出來,我給你登記,嘰嘰歪歪?!?p>  大媽把手機交給他。

  旁邊兩個青年看戲呢,我問:“你們都打了嗎?”

  青年搖搖頭,笑著說:“再看看吧,最近也沒找到工作?!?p>  大哥抬起頭,“你們過來登記,一天天不干正經(jīng)事,村里上門登記還狗頭狗腦,德性?!?p>  “平時也接觸不到人,打了干啥呀,還有副作用?!?p>  “副你個鬼,你感冒打針有沒有副作用,沒一點男人氣,遇到事用腳指頭想想,過來?!?p>  兩個青年慢吞吞過來,在大哥監(jiān)督下掃碼登記。

  我順便問:“這里住多少人,還有沒有沒打針的?!?p>  大媽:“還有好幾個沒回來呢,他們要八點以后回來,多加班多賺錢?!?p>  我抽出二維碼,“等他們回來,幫忙讓他們掃碼?!?p>  大哥看著菜地,沒接二維碼,那片菜地里可能有他在思考的東西。

  我把二維碼塞給大媽,“辛苦您,感謝配合。”

  我們沿著村干道走,挨家挨戶敲門,七點多時天黑看不見路,村內(nèi)沒有路燈,高一腳矮一腳,村宅的燈漸漸都熄了。

  我抬頭看著一棟,“有人嗎!”

  燈是亮著,沒人回。

  “有人嗎!”

  遠(yuǎn)處有狗叫,三四只大狗。

  唐姐阻止我:“別喊了,估計是老人,耳朵不好。本地人七點多就要上床睡覺了,我們再敲門算擾民,打工的還沒下班,要八點以后換班,現(xiàn)在是不上不下,誰也見不到,今天就到這里吧?!?p>  “行,今天收獲可以,二十多個?!?p>  七點半,我開車經(jīng)過工業(yè)園區(qū)的商業(yè)街,一公里長的路亮如白晝,家家喧囂,人影攢動,店招牌紅綠藍(lán)黃,所謂繁華,大抵就是如此吧。

  手機來電,我看了下,是小窟,我朋友,他有一陣沒找我了,我靠邊停車,“喂。”

  “喂!干啥呢!”小窟總是充滿激情。

  “加班,在融合村地毯式宣傳。你放出來了?”

  “對啊,昨天放出來的?!?p>  “回到外面的世界有沒有覺得恍如隔世?!?p>  “沒,里面也不錯!哪天有空,出來喝酒?!?p>  “這幾天肯定沒空了,工作量很大,按進度至少要十天時間,五一前沒戲。”

  “沒義氣,那我找別人了。拜拜?!?p>  “喂!”我叫住他。

  “啥!”

  “喝酒傷身,做點有意思的事唄?!?p>  小窟停頓一下,“比如呢?”

  “陪我走村入戶。”

  “滾!”

  “反正你單身,閑著也閑著,來與我并肩戰(zhàn)斗。”

  “我一個貴族陪你入村,睡醒沒有,滾你的,我的戰(zhàn)斗剛剛結(jié)束,讓我消停兩天行嗎。”

  “在里面怎么樣?”

  “挺好,每天登記同胞們要吃啥,需要啥,關(guān)心他們情緒。”

  “隔離點人多嗎?”

  “怎么不多,天天有人來,有人走,回國的同胞越來越多,幸好我那點沒問題。我不跟你干聊了,找人喝酒去?!?p>  “行,改天我找你?!?p>  “改天是哪天啊?”小窟笑著問。

  “五一之后,六一之前。”

  “我等著。拜拜?!?p>  小窟是他們部門里的絕對骨干,與我同年,滿頭黑發(fā),意氣風(fēng)發(fā),精力旺盛,體能充沛,一個月前他主動報名去機場隔離點做志愿者,吃住在那兒一個月。他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很想聽聽他的故事。

  去年的四月我也曾報名去機場隔離點,被主任拒絕了,遺憾,我沒有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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