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輕輕松松、順順利利,一舉滅掉巴、蜀、苴三個國家,將巴蜀之地完完整整地收入囊中。秦惠文王自然大喜過望。
他不能不高興?。“褪裰夭畈欢嗪颓貒粯哟?,等于秦國的疆域一夜之間擴大了一倍,人口同樣多了一倍。地盤大了,人口多了,意味著財源廣闊、兵源豐富,國力軍力都上了幾個臺階,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一位君主高興的呢!
而且,巴蜀之地的成都平原,地闊千里,假以時日,必然又是秦國的一大糧倉,加上秦國本土的關中平原,這就是說,秦國將會有兩個大糧倉。而且,巴蜀之地盡得地利,作為大后方,簡直完美無缺。
而且,巴蜀之地在楚國的上游,居高臨下,虎視楚國。機會合適了,大軍沿江而下,攻打楚國,省時省力,事半功倍。這天下,楚國幾乎占了三分之一,滅楚之后,天下的歸屬,就不用多說了。
總而言之,吞并巴蜀之地,對于秦國來講,確確實實是在商鞅變法之后,取得的最為重大、影響深遠的大成就,奠定了秦國統一天下的堅實基礎。
司馬錯統帥大軍坐鎮(zhèn)巴蜀,張儀返回咸陽,受到秦王的盛大歡迎。次日,秦王拜張儀為相,寵信有加。一時間,張儀與掛六國相印的蘇秦,聲名并重于天下。
張儀做人,恩怨分明,他可沒有忘掉與楚國令尹昭陽之間的那筆舊賬。昭陽冤枉他偷東西,這份羞辱,那可是刻骨銘心,相比較而言,毒打一頓到還不算什么。
他做相國后不久,親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昭陽。信中說:昭令尹,我在楚國,寄居于你門下,你不引薦我也就罷了,反而冤枉我,說我偷你的寶貝,差點當眾把我打死。就那塊破石頭,只有你這等庸人才當個寶,何曾放在我張儀的眼中!不過,你既然羞辱我偷東西,那我就正式告訴你,我張儀不屑偷,我要搶,明目張膽,就搶你楚國的土地和城池。你作為楚國令尹,最好瞪大眼鏡,好好守著。但就憑你的那點本事,我怕你守不住。你就慢慢等著吧!哈哈。
昭陽收到信,一口氣憋在心口,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隔天,楚懷王知道了這件事,召見昭陽,責備道:“張儀之才,天下皆知。怎么在你門下做門客,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不能發(fā)現,舉薦于先王。反而羞辱人家,迫使他投奔秦國!你這個令尹當的,我都替你臉紅!”
當年,昭陽的和氏璧莫名失蹤,一直找不到,又責打張儀迫其投秦,這事在楚國貴族之間,早成為笑談,幾年來心中本就憤懣萬分,剛被張儀寫信嘲弄,這下又被楚懷王當面一頓訓斥,一幫同僚也乘機落井下石,這老臉被打的啪啪作響。他又氣又愧,回家就病倒了,沒幾天,竟然因此去世。
消息傳來,張儀愕然,心道:昭陽算是有本領了,當年率軍伐魏,連奪魏國8座城池,何等威風。怎么這心眼小得像芝麻粒,我就寫那么幾句羞辱羞辱,你就能被氣死!接著又想,他若非心胸狹窄,當年也不至于那般侮辱責打自己。算了,算了,人都死了,這事就算翻篇了。
至于秦惠文王的知遇賞識之恩,張儀始終都放在心里。如今巴蜀已歸屬秦國,但要完全穩(wěn)固,尚需要時間。另外,蘇秦合縱之謀,才施行了三年,現在就破壞,也有點早。但若任六國就此發(fā)展壯大,作為秦相來說,也有點失職。
于是,張儀與秦王商議,自己辭去秦相,去魏國設法維系秦魏之間的關系。張儀是魏人,又擔任過秦國相國,來到魏國,效力于魏王,那怎么著也得是個國相吧。
身為魏人,張儀對故國也是有感情的,在他的悉心治理下,魏國內政清明,老百姓得了不少好處。然而在外交上,他的出發(fā)點總是要落腳到秦國的長遠利益上,旗幟鮮明地支持魏國與秦國保持睦鄰友好。
有些魏國官員抬出蘇秦,說不能違背合縱之宗旨。然而,這一套在張儀面前,簡直不堪一駁。而且,邊境上秦軍始終虎視眈眈。魏王若稍有遲疑,秦軍就氣勢洶洶地壓上來,攻城奪地。此時雖欲合縱,卻遠水不解近渴。何況,有張儀在旁,也不可能合縱成功。事情危急了,張儀再出面,從中斡旋,撮合秦魏。他再請秦王將奪走的部分土地給還回來,又打又拉,秦魏關系,就這樣維持著巧妙的平衡。
幾年之后,張儀辭別魏王,回到秦國,繼續(xù)做秦相。有一天,秦惠文王道:“記得十年前,相國說過,先并巴蜀,次出函谷。現在,是時候了。這六國合縱,如何破?”
秦要要東出函谷關,面臨的就是六國合縱相抗。雖說這十年來,六國合縱之勢已遠遠沒有當初的鐵板一塊,但是依舊是個威脅。尤其是齊楚聯盟,威脅更甚。
齊楚都有與秦對抗的實力,現在是更為親密的同盟,干什么都是同進同退。上一年,齊楚聯軍奪取了秦國的曲沃之地,將秦國東出之路斬斷。破合縱,兵出函谷,首要就是破壞齊楚聯盟。這兩家的聯盟一旦破壞,合縱的威力就會大大削弱。
張儀道:“我有一計,可破楚齊聯盟?!鼻赝蹙裾駣^,道:說來聽聽。張儀附在秦王耳邊,嘀嘀咕咕了半天,秦王聽完笑道:“楚王哪里有這么蠢?”
張儀笑道:“試試看再說嘛,反正即便不成,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