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
王宮深處,有一間不起眼的小小宮殿,周圍守衛(wèi)著二十余名侍衛(wèi),戒備森嚴。
這間宮殿,甚不起眼,平常也沒有什么人來,卻是齊王商議要事的秘密場所。
此刻,宮殿內(nèi),只有齊王、孟嘗君和田章三人。
田章正在向齊王匯報出使楚國的情況。
田章道:“楚懷王應秦王邀請,去武關(guān)談判,結(jié)果被秦王扣留。消息傳回來,楚國大亂。令尹景鯉派出使者,譴責秦王,要求送歸楚懷王。秦王攤開地圖,劃了一圈,說只要把這片地方割給秦國,即刻就送楚王歸國。
“使者回來請示景鯉。景鯉不敢做主,遂將此事與群臣商議。大臣們分成兩派,一派認為應該答應秦王,割地;一派認為,沒有楚王詔令,不能割地。兩派吵得不可開交。
“將軍屈棠大怒,指著眾臣罵道:大王受此奇恥大辱,身為臣子,不救大王,不為大王雪恥,整天在這里唧唧歪歪,有個屁用!說罷,揚長而去。
“過了段日子,傳來消息,說屈棠領(lǐng)著三十名門客,潛入秦國,去救楚王,結(jié)果失敗,屈棠等三十一人,全部殉難?!?p> 孟嘗君在旁插話道:“原來是屈棠!”
齊王道:“你認識他?”
孟嘗君心中難過,點了點頭,才道:“我們是好友?!?p> 他頓了頓,又道:“我在秦國,知道這事,只是不知道是屈棠。屈棠已把楚王救出,在逃亡路上,被秦將白起所阻。屈棠和門客們?yōu)閾醢灼?,全部?zhàn)死,非常壯烈。屈棠智勇雙全,不能揚名戰(zhàn)場,死得默默無聞。可惜了?!?p> 齊王道:“屈棠所為,楚王所需,楚王心中自然明了。君臣相得,死得其所,也不一定非要揚名戰(zhàn)場。”
孟嘗君和田章聞言,都站了起來,拱手道:“王上說的是!”
齊王伸手示意,道:“坐下,坐下。繼續(xù)講。”
二人坐好后。田章繼續(xù)道:“屈棠殉難的消息傳回楚國,群臣都覺得慚愧,不好意思再喋喋不休,安靜了很一陣子。最后,誰也不爭論了,都說,請令尹景鯉做主。
“景鯉頓覺兩難。割地,雖能救回楚懷王,但是這不奉王命私自割地的罪責,縱然是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承擔不起;
“但是,不割地,任由楚懷王被困秦國,這事做出來,勢必也會被忠君之士,口誅筆伐,大張撻伐。以后,還怎么在楚國立足!
“景鯉猶豫再三,不敢決定。這時,有人提議另立楚王。理由是楚國有了新王,楚懷王就失去了作用,秦王也就沒有了繼續(xù)扣留楚王的理由。這樣,既不用割地,也能接回楚懷王。
“景鯉一聽,眼前一亮,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把這個提議拋在朝堂之上。
“這個建議一拋出來,楚國上下,馬上又是一場聲勢浩大的爭論。這次爭的是應該立誰為王。
“這種爭論,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參與的。主要是屈、景、昭等幾大家族在醞釀商議。但是他們意見不一,分為兩派,一派要迎歸太子熊橫,一派要立楚懷王幼子熊子蘭。
“立子蘭為王的一派,以屈、景兩大家族為首。他們的理由是,太子熊橫現(xiàn)在齊國為質(zhì),要迎立太子,則齊國定會提出許多要求,不利于楚國。這種情形,與楚懷王被扣留秦國,是一樣的。
“昭姓家族力主迎歸太子熊橫。說太子繼位,天經(jīng)地義。不能亂了國家綱常?!?p> “但是屈、景兩大家族合力,再加上子蘭就在朝堂上,冷眼觀看,昭姓家族雖激烈反擊,終究還是對抗不過。無可奈何之下,就待順從。
“就在此時,我奉王上詔令,護送太子熊橫歸楚,此舉,大大出乎楚國群臣的意料,朝堂上一時靜默。
“太子繼位,名正言順。屈、景等家族雖有異志,但熊橫內(nèi)有昭姓家族全力支持,外有我齊軍坐鎮(zhèn),還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刈隽顺酢?p> “令尹景鯉自覺處理政務舉措失當,當即向楚王熊橫辭去相位。楚王便拜弟弟子蘭為令尹。此舉,令楚國各方勢力都覺得甚為妥當。楚國局勢暫時穩(wěn)定了。
“楚王熊橫在送別我的時候,表達了對王上的感謝之情。并許諾,齊楚兩國,永為兄弟之邦,齊進共退?!?p> 齊王笑道:“這個楚王,希望他記住所做的承諾!”
他轉(zhuǎn)頭看向孟嘗君,道:“按照你的意思,放熊橫歸楚,此事已辦妥。魏韓兩國,是個什么情形?”
孟嘗君道:“魏韓與秦國相鄰,秦軍東出,吃虧最多的就是魏國和韓國,他們的大片土地被秦國占領(lǐng)。
“二十年前,魏韓咽不下這口氣,曾經(jīng)發(fā)起合縱,聯(lián)合楚、趙、燕,組成五國聯(lián)軍,討伐秦國。在函谷關(guān)下,相持一年有余。
“一年之后,秦國名將樗里疾開關(guān)反攻,一戰(zhàn)擊潰聯(lián)軍,再戰(zhàn)殺掉魏軍八萬人,三戰(zhàn)陣斬韓軍三萬人。楚、趙、燕三軍見勢不妙,便偃旗息鼓,敗歸本國。五國伐秦淪為笑談。
“經(jīng)此一敗,魏韓畏秦如虎。接下來的二十年,面對秦國的挑釁,忍氣吞聲,土地屢屢被蠶食。卻只會隱忍,不敢反擊。
“這次,我奉王上詔令,出使魏韓,商討合縱伐秦。魏韓諸多疑慮,不敢答應?!?p> 齊王急道:“魏韓好歹也是個大國,魏王韓王怎么會這般膽小如鼠,畏秦如虎?”
孟嘗君道:“王上莫急!且聽我細細講來。魏韓地處中原,秦要東出,勢必吞食魏韓。秦國現(xiàn)在越來越強大,這些年,魏王韓王估計覺都睡不好。所以,在列國中,魏韓是最希望削弱秦國,甚至滅亡秦國。
“二十年前,五國伐秦為什么失?。恳驗?,雖然號稱五國,其中出死力的,只有魏韓。其余楚趙燕三國,都在打醬油,勝了他們要分一杯羹,看到要敗,他們跑得比兔子都快。
“我把這個道理講給魏王韓王,他們聽了,都默然不語。我繼續(xù)說道,這次伐秦,和以前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