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才剛剛開戰(zhàn),怎么就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曹天虎驚詫地問道。
“將軍,我們南城墻上五個營的游擊,已經(jīng)陣亡了三個,燕國人的遠程武器太猛烈了,他們的弩箭也特別準,軍官們只要向城外瞭望,就會馬上有弩箭射過來!”這個臉上帶傷的士兵痛苦地說道。
“好,你先回去,告訴石統(tǒng)領,讓所有軍官把盔櫻都摘掉,堅持住,援兵馬上就到!”曹天虎只得再次說道。
“是,將軍,一定要盡快?。 ?p> 這求援的士兵臨走前還不放心地又提醒了一句。
這時,城下的燕國使者又大聲喊道:“曹將軍,想必你各處城墻的守軍都在向你告急吧,我燕國大軍想攻下這區(qū)區(qū)的東川城,根本無需費什么力氣!
真的只是我大燕皇帝陛下顧念與將軍的同窗之誼,也不忍讓城內(nèi)的將士們?yōu)榱藷o道偽帝枉死,這才派我來規(guī)勸將軍,還望曹將軍不要一意孤行啊!”
曹天虎聽著這些話,心中愈加氣憤,同時也更加焦急,戰(zhàn)況惡化的如此之快,是第一次指揮大戰(zhàn)的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之前他聽自己的大哥曹天龍在夜蘭與燕國三大精銳軍團三戰(zhàn)三捷,似乎都贏的很輕松,所以自視甚高的曹天虎一直覺得燕國的軍隊戰(zhàn)斗力很差,如果讓他領兵的話,也絕不會比他大哥做的差多少。
而曹天虎的這些想法雖然被曹天龍糾正過,但他卻只當曹天龍是在通過吹噓敵人的強大來烘托自己的戰(zhàn)功,心中根本沒有聽進去。
正是在這種錯誤想法的影響下,當燕國大兵壓境,而齊國朝廷卻對東川城棄之不顧的時候,曹天虎不僅沒覺得死期將至,反而覺得是歷史賦予他的機會來了。
他夢想著自己將會用一場讓全大陸都意外的勝利,來超越他的大哥,成為整個大齊乃至整個大陸的第一名將。畢竟在歷史上,面對數(shù)倍敵軍的圍攻,以兩萬余兵力死守一座堅城數(shù)月乃至幾年而不被攻克的經(jīng)典戰(zhàn)例,還是有不少的。
可直到此刻,燕國人已經(jīng)用一塊塊碩大的飛石無情地砸碎了這個年輕將領的美好夢想。
“如果你再不滾回燕凌云的身邊,還在這里跌跌不休的挑撥離間,那就休怪本將軍不講規(guī)矩,把你亂箭射死在城下了!”
曹天虎實在不想再聽這燕國使者說下去了。在他的眼前,身旁那些駐守城頭的士兵們很多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明顯的士氣變化,甚至連他自己也有些心緒不寧了。
雖然這不會動搖曹天虎寧可戰(zhàn)死城頭也決不投降的決心,但是悲觀的情緒和低沉的士氣已經(jīng)不可避免地在城頭蔓延開來。
“報,將軍,東城墻告急,田統(tǒng)領中流矢重傷,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指揮作戰(zhàn),燕軍攻勢凌厲,請將軍速派增援!”又一個士兵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說道。
“什么,連田統(tǒng)領都受重傷了?”
曹天虎感覺自己的心頭又一次被重擊。
這次東川城被包圍前,第六軍團撤進城的部隊中,最高級軍官只有四個旅級的統(tǒng)領。高級將領們要比中低層軍官更能看清形勢,所以沒有任何一個軍級的將領肯進入這座已經(jīng)被朝廷拋棄,注定會被攻破的孤城。
曹天虎倒是覺得沒有高級將領來與自己爭奪指揮權(quán)是好事,他直接把城內(nèi)編制雜亂的各路軍隊全部整編成四個加強旅,每個旅擴充到五千人左右,然后由這四個統(tǒng)領分別統(tǒng)轄,各自防守一面城墻。
這個辦法看似簡單有效,實則過于平庸,有限的兵力完全被平均分配,沒有留夠機動兵力,再加上曹天虎對剛剛歸他麾下指揮的這四個統(tǒng)領的能力和品行并不熟悉,導致此刻剛剛開戰(zhàn)就四面告急,但他卻并不清楚哪處是真的危急萬分,哪處其實還能堅持。
而且曹天虎除了自己的一營親衛(wèi)外,手頭也沒什么可以調(diào)動的機動兵力了,城內(nèi)那些臨時征集的民壯主要還是做些輔助工作,指望那些民壯沖上一線去廝殺還是不太現(xiàn)實的。
“是啊,將軍,田統(tǒng)領已經(jīng)昏迷不醒,是一名副統(tǒng)領在臨時接替指揮,東城墻急需增援,刻不容緩啊!”求援的士兵近乎哀求地說道。
“你立即回去,告訴接替指揮的副統(tǒng)領,本將軍馬上就派援軍去支援,另外,一定要讓醫(yī)官全力救治田統(tǒng)領!”曹天虎只得第三次說出了這樣的話。
“多謝將軍!”
這個士兵明顯是外來的,說話時的用詞和語氣跟曹天虎還是有些“見外”。
第三波求援的士兵剛走,城墻外燕國使者的聲音就再次傳了過來:
“曹將軍,我知道您是世襲了上千年的貴族世家子弟,絕不會做出傷害使者這樣有損貴族名譽的事情的!
曹將軍,我們給您一刻鐘的時間,讓您思考一下我們的提議。一刻鐘之后,如果你執(zhí)意要為偽帝齊思瑾殉葬,那我大燕的軍隊就將再度攻城了!”
“你怎么還沒走!滾!給我滾!本將下次再看到你,一定把你射成篩子!”曹天虎怒吼道。
此刻曹天虎的心中其實是特別想把這個使者射死以立威的,至于那可笑的貴族名譽或者紳士禮節(jié),在此時此地早已一文不值。
他最后之所以還是讓這個使者活著離開,原因僅僅是,在這個危急關(guān)頭,哪怕能夠有一刻鐘的喘息時間,也是好的。
“將軍,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難道真的要向那三處城墻派援兵?”駐守西城墻的統(tǒng)領張宇寧來到曹天虎身前問道。
“還能怎么辦,不派援兵的話,那三面城墻只要有一處被攻破,那我們這里守的再好又有何用!
你挑選兩個營,再加上我的親衛(wèi)營,把這三個營派出去分別支援那三面城墻,趁著現(xiàn)在燕國人沒有進攻咱們,人員調(diào)動還算方便,馬上安排去吧!”曹天虎無奈地說道。
“將軍,這樣的話,咱們西城墻的兵力可就大為削弱了?。 睆堄顚幖钡?。
“現(xiàn)在看來,那三面城墻攻勢都比咱們這里更猛,想來燕國人的主攻方向是在那三面城墻中的某處,而燕凌云之所以親自督戰(zhàn)這西面的城墻,應該就是為了把本將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讓那三面城墻的防御力量更為空虛。
所以咱們不能被燕凌云牽著鼻子走,現(xiàn)在去增強那三面城墻的防御力量更為重要!”曹天虎答道。
“可是,將軍,一刻鐘之后,燕凌云要是真的大舉進攻這西城墻怎么辦?”
張宇寧心中原本就對守住這道城墻毫無信心,如今又被抽走大量部隊,更是覺得難以堅持了。
“你放心,本將認識燕凌云很久了,他一向喜歡讓別人沖在前面,自己并不出力,所以這次他也一定是讓另外幾面城墻作為主攻方向的!
而且雖然本將的親衛(wèi)營出去支援,但本將會留在這里,陪你一起堅守西城墻,一切后果自有本將來承擔!你快去傳令吧!”曹天虎說道。
“這……好吧!”
張宇寧雖然在腹誹只留下曹天虎一個人能有什么用,可又不能真的說出來,只得硬著頭皮去布置了。
眼看著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城外,之前去勸降曹天虎的軍官笑著對燕凌云說道:“陛下,時間到了,咱們該發(fā)動總攻了,想必此時,曹天虎已經(jīng)把西城墻的部隊派出去支援另外那三處城墻了。但他絕對想不到,陛下親自指揮進攻的這西城墻,才是真正的總攻方向!”
“哼,在齊國人把一個沒有絲毫實戰(zhàn)經(jīng)驗,卻極度狂妄自大的年輕將領派到東川城的時候,這一戰(zhàn)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沒有絲毫懸念了!傳令,全面發(fā)起總攻!”燕凌云冷冷地說道。
城墻上,剛剛緩了口氣的齊國守軍們被突然再度傳來的飛石破空聲驚起,剛剛暫時放松的神經(jīng)立即再次繃緊了起來。
很快,一塊塊巨大的飛石精準地砸在城頭,將本就所剩不多的垛口砸成一個個碎渣,甚至有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墻被直接砸塌了一大片,上面防守的士兵們猝不及防地伴著碎石掉落下去,頓時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將軍,燕國這輪攻擊的投石車好像更多了!”張宇寧驚慌地對不遠處的曹天虎說道。
“他們剛剛突然亮出了一批新的投石機,之前都被悄悄隱藏起來了!城外投石機的總數(shù),起碼翻了一番!”
曹天虎的語氣也已經(jīng)有些慌亂了,這一仗真正開打的時間并不長,可問題是幾乎每一刻都會發(fā)生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情況。他此刻終于理解了他的大哥為什么總說他還欠缺磨練,如今屬于他的磨練終于來了,只是這磨練來的實在是太晚又太狠了。
“將軍,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他們之前要藏起一半的投石車?”張宇寧大喊著問道。
“咱們上了燕凌云的當了!”
曹天虎剛憤怒地說完這句,又是一輪飛石猛砸了過來,其中好幾塊就落在曹天虎的附近,迫使曹天虎不得不蜷縮起身體來躲避飛石。
待這一輪飛石落完,曹天虎又弓起身看向城墻外面,嘴里則繼續(xù)喊道:“這西面才是燕國人真正的主攻方向,你快派人去另外三面城墻調(diào)集援軍,把剛才派出去的那三個營都調(diào)回來!
如果那三個統(tǒng)領不同意,哪怕各調(diào)回來半個營也好……張宇寧,聽到了嗎,快去派人傳令!”
炎黃文摘:在兇殘的外族入侵時,百姓會大舉逃亡,這是在逃離已知的危險。但有意思的是,在炎族各國間發(fā)生內(nèi)戰(zhàn)時,邊境的百姓往往同樣會向本國腹地逃亡,這并不是百姓們多么討厭敵國或者多么喜歡故國,而僅僅是一種盲目的躲避未知風險的行為。很多時候,新的統(tǒng)治者可能要比原本的主人更加寬仁愛民,但這需要時間去驗證,聰明的百姓并不相信那些華麗的口號,他們只能感受到那來自未知的恐懼?!蕴朴榔稹蹲x史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