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膠人與棋哥關(guān)系匪淺，因染上惡疾，改變了性情，偷了棋哥不少東西拿去變賣。等棋哥發(fā)現(xiàn)，他就跑路。后來清點財務(wù)，發(fā)現(xiàn)能膠也不見了，大約是他偷走的。
棋哥找過那人，也找到了，但那人成了廢物，棋哥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挽回那個靈魂已墜入地獄的人。許多比能膠更寶貴的寶物被他變賣后也找不回來，至于能膠，當(dāng)時都算不上什么，但現(xiàn)在亟需。棋哥已帶人找過他，他不知能膠是什么東西，記不清楚偷沒偷能膠，更不知能膠去向。
打死他也問不到更多。棋哥想請神醫(yī)李濟世去看看那人，能不能醫(yī)治好，或者有什么藥能讓他想起偷到的能膠賣到哪里去了。
那個人就在王子墻。
這番話是李濟世離開老親王府后，棋哥在陰暗處攔住他，只有聲音，不見身形對李濟世說的。結(jié)尾才說他說的不能說給別人聽，李濟世去找這個人，這件事，也不能對別人說。早說這話，李濟世就不會聽。
見那人最好是在清晨。他既沒發(fā)病，也沒那個，精神相對最清醒。這是棋哥給李濟世的建議。棋哥說得非常含蓄，李濟世一聽那人在王子墻，就大概猜測到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聽完后，他立即就說沒必要去找那人，他治不好。棋哥懇請他去一趟，不為治病，為能膠。
能膠有可能粘合兩片斷刀。水中撈月的事，李濟世不干，不過左姑娘說她在王子墻，他如果在快來客棧沒找到她，那他就會去王子墻。既去之，買一送一，好事。
李濟世向歡娣解釋棋哥愿與他合作才將斷刀給他，與鐘姑娘關(guān)系不大。
“鐘姑娘是貓頭鷹的主人，貓頭鷹得聽鐘姑娘的話?？隙ㄊ晴姽媚镌敢?，貓頭鷹才給你的?！?p> “嗯，可能吧?！?p> 李濟世不想說過多有關(guān)鐘姑娘的事。
“李公子，鐘姑娘她是怎么得到阿刀的，她與小壹認(rèn)識嗎？”
“這些你得去問她?！?p> 歡娣也想。她喜歡鐘姑娘，兩個在一起，彌補了她沒有閨閣生活的缺憾。鐘姑娘對她的影響很大，她換上了女裝，思想上也沒那么想做男人。她本就是男人的觀點變了。她想自己也許上輩子是個男人，投胎時喝的那碗孟婆湯有可能孟婆手抖，灑了些出去，留下些許記憶帶至今生。不過，她怕貓頭鷹，所以不會去問。
以后問王壹也是一樣的。
“李公子，我曾與李真壬去流云觀，在半道上聽說王壹跟流云觀中的一個道士走了，你是從那個道士那里聽說的嗎？那個道士現(xiàn)在落刀城還是同小壹一起回去啦？”
“你與李真壬什么時候去的流云觀？去做什么？”
“那件事我不想說?！?p> 牽涉到左家大冠茶的秘密以及對黑旗歌姬雀而言的極度殘忍，還有至今歡娣也想不清楚李真壬為什么要割她的舌頭，不像是逼她說出大冠茶的秘方，如果要用人舌頭來代替黑旗歌姬雀之舌，他可以隨便找山下的人。無需深思熟慮，她不會對別人說她與李真壬的流云觀之行的原因。
“這件事我也不想多說?！?p> 李濟世不想說他就是那個帶王壹一同走的流云觀道士。他本不是道士，也不想做道士。他來王子墻還有一個目的。他從屁股上掛著的小袋子里摸出一片葉子，放在一個躺著的人的鼻子下，那人的鼻子像狗鼻子似的發(fā)聲嗅，雙手來抓李濟世的手，被牽了起來。
“向兄臺打聽個人，你告訴我，葉子歸你?！?p> “誰，打聽誰，我說，我說?！?p> “拿長砍刀的人經(jīng)常來找的那個人是誰？”
“他，就是他。”
李濟世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個人的穿著在這些人當(dāng)中算齊整的。他將葉子給了他，他又躺著，將葉子貼在鼻子下不停嗅。歡娣將李濟世打落的葉子又撿了起來，在這一帶，葉子比銀子還好使。
一片葉子還不能讓他蘇醒，那就兩片，不行，三片。他眼沒睜開，說道：“現(xiàn)在不要，晚上才買，你看我身上的外衣值幾片，就給幾片?！?p> “能膠買了多少片樂葉？”
“不記得了，那玩意開始都沒人要。”
“后來誰要了？”
“瘋狗?！?p> 來得恰好。在他既沒發(fā)病，也沒那個，精神相對最清醒?？磥砥甯鐩]來對時辰，要么是不知道瘋狗是誰。
李濟世將三片葉子取回，起身后又蹲了下去，將他扭到一邊的臉輕輕拔過來。
只剩皮包著了。嘴部因過度咀嚼，上下頜骨強烈突出，是帶喘氣的人間之鬼。李濟世一松手，他的臉又扭過去，手指上有不明液體，再將他的臉拔過來，他漏液了。他的右臉牙齒末端耳朵下有個黑黢黢的洞。
人間天堂貳扭王國的人上人到了壹刀帝國落刀城變成人間之鬼，真是橘生淮南，水土異也？
李濟世將他身后的那個小袋子放在地上，找了塊石頭砸。歡娣將自己手中的葉子也放入，綠色的汁液流出，他和成一團綠色的泥。
“沒用的。你毀了這一袋，無數(shù)袋葉子晚上就會來到。只要人不死絕，樂葉絕不了?！?p> “你這團泥都有人吃?！?p> “公子，你錢多干這事做什么，姑娘，你好好來這里做什么。哎呀，你們兩個閑得，真是?！?p> 干活人群經(jīng)過，有人好奇地看幾眼，發(fā)表低見。
李濟世一直沒有說話，他將那團泥刀削面似的，用手一片片削向遠方。干活人群免費觀看這難得的雜技表演，給他們的今天添上稀有的歡樂。
歡娣跟著李濟世坐他租來的馬車，一路上兩人沒說話，到了人間刀匠，鋪子沒開門，兩人在外沉默地站著。
李濟世一不說話，就冷得像冰塊。歡娣高興著呢，她得到了阿刀，又得知王壹在流云觀。她要回仨鮮國了，未雨綢繆，她要計劃一下，是坐船呢，還是租馬車好？坐船好，她喜歡坐船，船在水上飄，兩岸風(fēng)景美如畫...
“左姑娘，將你那兩片斷刀先拿出來?！?p> “不是給我了嘛？”
又想要拿回去？
“我想找這里人看看，能不能接好?！?p> 歡娣將斷刀牢牢握在手中。這條街已經(jīng)開始熱鬧的一天了，這家鐵匠鋪像是不要賺錢似的不開門，為哪般？歡娣去敲門，門應(yīng)聲而開，也是嘎吱縮上去。
上次的老頭，右大餅口中的瘋狗端坐在茶桌前。
有了上次經(jīng)驗，李濟世開門見山，示意歡娣將兩片斷刀放在茶桌上，問道：“這兩片斷刀可以接好嗎？”
老頭瞅了一眼，“不可以?！?